今年的香港金像奖爆了个冷门,一部小成本边缘题材电影《叔·叔》入九得二(入围9项香港电影金像奖,并最终拿到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配角奖)
新晋影帝是香港老戏骨太保,1950年出生的他已是古稀之年。
从影50载,他见证了香港电影的盛衰起伏。尽管在他的演艺履历中,永远是千年不变的反派配角。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年逾七旬首次担纲男主角便影帝桂冠加身。
作为钢铁直男的他更是从未想到,自己会出演展现性少数族群真实生存状态的同志影片。
但生命就是这样,正因为充满莫测的未知,与勇敢的尝试才充满趣味和具有意义,不是吗?
01 百部影片,全是配角太保本名张嘉年,1950年10月21日出生于中国香港,小时候是在台湾度过的,所以他是少有的谙熟台粤两语,兼通两地演艺人脉的戏骨演员。
他18岁入行。先在邵氏,后加入嘉禾电影,阴差阳错就一路演了下来,一演就是半个世纪。
这里还要说一说他的艺名“太保”的由来。据说因为他小时是在台湾度过,回港后同学们戏称他“台保”,后来他便根据谐音给自己取了个非常符合所扮演的黑道马仔风格的“太保”。
他1980年加入成家班,之后便一直在成龙、洪金宝的电影中跑龙套。《A计划》、《警察故事》、《飞龙猛将》等成龙电影他都有出镜。除此之外还和周星驰、周润发等巨星有过合作,是香港电影里叫不出名字的熟脸。
这些当然都不算是他的“作品”。
跑龙套,扮演边缘小人物当然是辛苦的,甚至是心酸的,嘴里被塞纸,从高处往下掉,让人拳打脚踢。还一天拍三组戏,台湾香港两头拍,上午一组,下午一组,晚间拍完坐最后一班机回港,第二晚又飞回台湾……但他不以为苦,认为那是做演员必经的同时也是必要的磨炼。
如果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凡是做演员的大概没有不想演主角的吧。太保肯定也做过金光灿烂的明星梦,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演一辈子的配角,而且还都是一些搞怪反派的小角色。太保参演的电影类型丰富,无论是七八十年代流行的的僵尸片、成龙的功夫喜剧或是洪金宝的福星系列、以及黑帮电影、古装武侠片,他“全方位发展”,但最出彩、同时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香港帮派电影中的那些反派配角。
尽管多是一些镜头不多、台词少得可怜的“丑角”。但正如太保本人所言,他享受着做演员的乐趣。那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而且做功夫片的电影人又自存一份江湖豪气,太保十分怀念那段时期,他说那是最好的时代,即便一天都没有自己的角色,发薪时照样不会少了他的。大家拿到薪水便吃吃喝喝,十分开心。
但有一点,那就是只要工作便须十二分的认真投入,否则挨骂无人同情。港人的敬业观念由此产生。
太保至今出演电影100余部,仅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在近70部港片中露脸演出。
成家班成员大都属于幕后人员,演技较为欠缺,太保则是个例外,他是成家班演技担当,
极为擅长出演一些边缘人和带有喜感的角色。
他尽量赋予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以人性光彩。
那时太保应该就在默默地磨砺着自己的演技,也一定酝酿着自己的表演抱负。
02 初次主角,成为影帝九十年代末,随着好莱坞特效电影来袭与内地电影工业强势崛起,香港电影黄金时代走向尾声,太保与其他配角一样,面临着要么经历阵痛转型、要么静听天命沉浮的既定宿命。
对比成奎安、何家驹、黄光亮、李兆基一类人设鲜明的“恶人专业户”演员,如太保之类“谐星”“丑角”的配角,即便是黄金绿叶,也注定面临更加狭窄的生存空间。
2000年,寻求转机的太保回到台湾,参演爱情片《运转手之恋》,出演男主角的父亲一角。看似寻常但老到精微的表演令年过半百的太保拿到人生中第一个电影大奖—第37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配角。
距1984年以《公仆》一片入围第二十一届金马奖最佳男配角而初次获得肯定,已经整整过去了16年。
但这16年他并没有白过,那些一个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敷衍便可谋生的工具,在他来说那一定是精诚定可日进的技业。
他无法轻慢它们。
至此,太保成功转型,从那些很难赋予深刻内心体验的“葱花”角色真正过渡到五味俱全的表演盛宴,从此开启演艺人生的第二篇章。
这时,距他真正的华彩篇章还需要20年。
近些年来,太保逐渐参演多以展现社会底层或者边缘人群生存状态及内心世界的艺术影片,如在《踏血寻梅》中扮演内地新生代女演员春夏的父亲。
尽管仍是戏份无多的配角,但早已阅尽沧桑的太保,呈现在荧幕上的形象,张弛之间尽显从容,有了岁月赋予的深刻入骨。
2007年他凭借《铁树花开》获得金钟奖戏剧节目男配角奖
然后,他50年磨一剑,终于等到了让他厚积薄发,大放异彩的《叔.叔》。
在片中,太保饰演一位在人性本心与亲情伦理之间寻求微妙平衡的老年同志。他的表演深得香港电影评论学会嘉许:“生活化的自然演绎,由抹车开始,举手投足完全进入角色状态。从容淡定,低调内敛,欲望埋藏心底,又在蠢蠢欲动,暗暗试探......太保把传统家庭角色与个人情欲之间千回百折的心理挣扎,透过细腻的反应,精准拿捏,一脸沉默已叫人动容。”
整部电影中,他基本全程无表情,最激烈的表情不过是牵动嘴角微微含笑,但那种底层小人物在真实人性与社会定义之间割裂撕扯的内心暗涌,让不止同志观影人群,亦令每一位艰难求生的都市人产生感同身受的生之哀凉。
可是在一年前,当导演杨曜恺找到他,邀其出演自己的老年同志文艺片《叔.叔》时,太保心内无底,完全不知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个太过陌生的角色。他的儿女也表示怀疑,只有太太看过剧本后极力支持。
但他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认真考虑了一段时间。最后,也许是被导演杨曜恺三度赴台的诚意打动,也许雄心犹存渴望再度挑战自我,他接下了这个与自己过往人生经历全然不同的角色。
但人性终究相通。最终,凭借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与演艺功力,太保将躲在柜里多年的70岁男同志柏的一段暮年之恋,用淡然表情下深刻的情感展现,令人信服亦唏嘘感叹地塑造出来,赢得一片彩声。
甚至连两个老年男性之间令人“提心吊胆”、唯恐“目不忍视”的激情镜头,也展现得自然温馨。太保与片中“恋人”的扮演者袁富华原本并不相识,但两位戏骨演员合作起来默契十足,开拍前不太需要读本、排走位,两人直接投入角色当中,一气呵成情感便自然呈现。
太保说:“其实整部电影就是讲友情、爱情、亲情,我们都是用眼神,眼神对下去就有火花。””
而他也透露自己生活中不乏同志朋友,“我尊重任何人,我不会有色眼光。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跟男欢女爱是一样的。”
平等的态度,真诚的理解,用心的诠释,准确的呈现,这座金像奖实至名归。
半生龙套生涯始终不改初心。他用整整50年的光阴,诠释了何为演员。
获得殊荣后,太保淡定表示:“得不得奖不多想,还是希望在影视产业多一点努力。”
他觉得,有句老话“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所以就算当年拍很多戏被别人打到飞起,他都不会有怨言,当然有得拣的话,还是喜欢拍文艺电影,在演技上更有发挥。
年过七旬,他仍是热爱表演,这个年龄,“热爱”已完全过滤掉一切功利杂质,如同初恋一样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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