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兆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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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国民党中央军事当局以及东北、广东、广西等地方实力派军阀，纷纷花巨资从国外进口飞机组成空军，参与对红军的进攻“围剿”。
当时，红军指战员不但要与地面上围追堵截的敌军殊死拼杀，还要常常面对敌机的空中骚扰和轰炸。但英勇善战的他们在没有一件制式防空武器的情况下，仍在战斗中因陋就简，用手中的步兵武器先后击落、击伤十余架飞机。
建国后民兵练习用轻武器打飞机。
“对空射击手”开创步枪击落飞机先例
初创时期的红军既没有防空作战经验，也没有远程高射武器，更没有自己的飞机，吃了大亏。
1932年7月下旬的一天，红军大学学员在瑞金野外进行战术演习，国民党粤系军阀的几架飞机突然钻出云层，向训练场上的红军战士俯冲扫射。
剧烈的爆炸声和滚滚浓烟瞬间便笼罩了训练场，几名红军战士当场牺牲。一些红军战士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空中瞄准，准备等待敌机再次俯冲时予以重击。
射术精湛的王文礼按照教员的指导，用一支法国制造的步枪对空射击。第一架飞机快速从他头顶掠过，步枪子弹没能击中目标；重新修订后，王文礼再次沉着瞄准击发，准确地击中了第二架敌机的油箱。
这架飞机顿时冒出浓烟，歪斜摇晃着一头栽到地面，爆炸起火，机上3人全部毙命。
王文礼由此创下红军用步枪击落敌机的先例，为表彰他的战功，时任红军大学校长兼政委刘伯承亲自主持召开庆功大会，授予王文礼“对空射击手”称号，并亲手把一枚银质奖章戴在他的胸前。
王文礼获得的“对空射击手”奖章。
奖章呈五角星状，每个角上都刻有一个字，连起来即为“红军学校奖”；正面中心是由一支步枪和一架飞机组成的图案，背面刻有“对空射击手”5个字。
新中国成立后，这枚奖章被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作为一级革命文物收藏。
步、机枪击落空中飞贼
如果说王文礼的首次击落有巧合成份的话，红军在长征途中击落的第一架敌机则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对空射击的结果。
1934年8月，红六军团奉命离开湘赣根据地开始长征。
素有“小诸葛”之称的国民党桂系军阀白崇禧，一面紧急增调两个主力师迅速对红六军团进行“围剿”，一面命令桂系空军马上派飞机前往红军活动区域实施侦察、骚扰，试图在从空中摸清红军动向的同时，迟滞其作战行动，为地面部队的“围剿”创造条件。
9月7日，桂系空军两名飞行员驾驶从英国购买的Avro-637型侦察机飞临目标地域。
当年桂系军阀使用的Avro-637型侦察机示意图。
该机是一款轻型武装侦察巡逻机，机首装有一挺7.7毫米固定机枪，机身后侧还装了一挺活动机枪，翼下可挂小型炸弹4枚，是一架攻击力十足的“空中飞贼”。
不过，Avro-637的油箱装在机身前部，比较容易受到攻击。
面对没有任何防空武器的红军，Avro-637开始放肆地俯冲、扫射实施低空投弹，十余名红军战士当场牺牲。
接着，这架飞机拉起机头，在空中绕了一大圈后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红六军团官兵决心教训教训这架肆无忌惮的敌机。军团前卫部队立即组织步、机枪手占领有利地形，集中火力对准盘旋着的Avro-637。
苏联步枪打飞机的姿势。
当敌机第三次俯冲下来时，红军战士的步枪、机枪火力全开，密集的弹雨迎头兜向空中目标。Avro-637机身顿时被打出许多窟窿，油箱也被击穿起火，飞机失去控制，歪歪斜斜地拖着黑烟栽到附近的稻田里，飞行员钻出座舱逃跑时被击毙。
桂系军阀的这架Avro-637，成了红军在长征途中击落的第一架敌机。
落后步枪“缴获”先进战机
1934年10月21日，中央红军主力及中央机关8万余人开始长征。
部队由于辎重过多行动迟缓，在突破敌第四道封锁线时遭到敌人围攻，双方在湘江两岸展开了空前惨烈的大血战。
为将红军消灭于湘江地区，蒋介石亲临前线坐镇指挥，并急调国民党中央空军第三中队从南昌起飞，对红军实施空中侦察和打击。
第三中队是国民党空军中的侦察部队，装备有刚刚从美国购买的道格拉斯O2MC轻型侦察轰炸机，飞行员全部受过美式训练，个个趾高气扬。
美制道格拉斯 O2MC-4 轻型侦察轰炸机。
接到命令后，第三中队的全部6架飞机倾巢而出，对集结在湘江岸边准备渡河的红军部队进行了多批次轰炸、扫射，红军部队损失惨重。
面对敌机肆无忌惮的狂轰滥炸，我红一军团二师迅速组织优秀射手实施对空集火射击。
国民党飞行员丝毫未料到红军会用落后的步枪向自己射击，所以飞行高度不高，速度也不快。
很快，密集的子弹就将一架疯狂俯冲的飞机油箱击穿，两名狼狈跳伞的飞行员被俘虏。国民党方面为掩盖飞机被击落的事实，对外宣称此两人在“剿共”作战中“殉难”。
此战过后，红军有了“神秘高射武器”的说法开始在国民党空军中漫延，以往经常敢肆无忌惮地低空俯冲轰炸的国军飞机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被击落一架飞机后，国民党空军第3中队与红军的“缘分”并没有中断。1935年6月，听闻红一、四方面军胜利会师消息的蒋介石急令第3中队再次出动，对可疑区域进行空中侦察，寻找消灭红军主力的机会。
一个月后，第3中队303号侦察机飞在四川黑水上空发现了正在行进中的红四方面军后续部队。
为洗刷曾被红军步枪击落飞机的耻辱，这架飞机不顾死活地向地面俯冲，对红军队伍实施扫射。已经积累了步枪打飞机经验的红军战士没有慌张，他们一边寻找掩体躲避，一边有秩序地组织起密集的对空射击火力。
几轮交火后，敌机非但没有“复仇”，反而再次被不起眼的步枪子弹击中尾部。失去平衡的飞机最后勉强迫降，成了红军的“战利品”。
重机枪“兼职”高射机枪击落敌机
长征开始时，年仅19岁的叶荫庭将军刚刚从红军大学高射机枪训练班结业，担任中央军委警卫营机枪连连长。
当时，红军采取高度机动灵活的运动战方针，实施了四渡赤水作战，国民党军被牵着鼻子走，蒋介石的预期部署完全被打乱，于是频繁派出飞机进行空中侦察和骚扰，企图发现红军主力的确切位置。
为了对付经常在空中耀武扬威的敌机，叶荫庭想到了连队装备的汉阳造“三十节”式重机枪。
“三十节”式重机枪是汉阳兵工厂对美国M1917式重机枪的仿制品，因定型时间为1921年（即民国十年）10月10日，故得名“三十节”式。
汉阳造“三十节”式重机枪，原型是美国勃朗宁M1917水冷式重机枪。
该枪射程超过2000米，如果能对空射击，肯定会收到不错的效果。于是，叶荫庭带人自己动手，给4挺“三十节”式重机枪装上硬杂木支架、瞄准镜和测远器等配件，改造成“代用高射机枪”。
在强渡湘江的战斗中，这4挺“代用高射机枪”初试锋芒将一架敌机击伤。但可惜的是，中弹后的敌机拖着一道长长的黑烟逃掉了。
1935年3月18日，“代用高射机枪”再次找到了机会。中央红军在茅台镇三渡赤水时，国民党3架飞机觅踪而至，对中央纵队进行轮番攻击、骚扰。
叶荫庭回忆说，3架敌机在部队隐蔽的树丛上空盘旋一阵后突然开始轰炸，部分红军战士伤亡，连苏区中央银行的钞票都被炸得满山飘落。
军委命令机枪连：“迅速占领阵地，痛击敌机，掩护中央纵队的安全。”叶荫庭当即指挥4挺“代用高射机枪”两两一组，东西相隔25米，南北相隔10米，以一棵大树为中心构成交叉火力网，对准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敌机猛烈射击。
“在我军‘土高射机枪’的猛烈射击下，一架敌机很快中弹，翻滚着向山下栽去，”叶荫庭后来回忆说，“随着‘轰’一声巨响，茅台城下闪出一道火光，随即一团浓烟升起，敌机栽进了赤水河。另外两架敌机见势不妙，夹起尾巴，哀鸣着逃走了。”
中央红军在战斗中缴获了不少重机枪。
事后，红军曾组织人手打捞掉进赤水河的敌机，但怎么也没能捞起来，可这并不妨碍中央军委对“高射机枪”的认可。当天傍晚，军委派来几名同志，带着200多斤猪肉、十多只鸡鸭和一些日用品到机枪连慰问，祝贺该连击落敌机。
第二天，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亲自到机枪连对战士们进行表彰。
他说：“你们打得好，打掉了敌机的威风！现在不再是我们怕敌机，而是敌机怕我们了！你们要好好地总结经验，向其他部队推广。”
作者／李兆耿 责任编辑／王宏苗 网络编辑／张 鹏
来源： 中国国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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