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诗是谁(诗评李颖马丽)(1)

李颖诗是谁(诗评李颖马丽)(2)

逝者已矣,此情长存

——评周瑟瑟诗歌《林中鸟》

文/李颖 马丽(中央财经大学)

周瑟瑟,当代诗人、小说家、批评家、书画家和纪录片导演。著有诗集《松树下》《栗山》《暴雨将至》《世界尽头》《犀牛》《种橘》《向杜甫致敬》(英语、西班牙语、瑞典语、日语、韩语、蒙古语、越南语等多语种),评论集《中国诗歌田野调查》《当代诗歌文明:周瑟瑟研究集》《世界华人诗歌鉴赏大辞典》,长篇小说《暧昧大街》《原汁原味》《苹果》《野花》《中国兄弟连》《中关村的乌鸦》等30多部。获《北京文学》诗歌奖,“2009年中国最有影响力十大诗人”“2014年国际最佳诗人”“2015年中国杰出诗人”“2021年度全国十佳诗歌评论家”等。

周瑟瑟的《林中鸟》是一首哀婉的悼亡诗。诗人以独特的视角和对话式的语体结构,把父亲离开人世后深沉的悲痛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人在悲伤时,看万物悲;在失意时,觉万物哀。世间的无奈和伤心,没有再比生离死别更甚的了。诗人在这首《林中鸟》中,将自己失去父亲后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借虚拟的、会说话的鸟进行侧面描摹。

首先,在诗歌开篇处,诗人没有直说父亲离去的事实,用柔和的“沉睡”一词来代替死亡这一冰冷的说辞。父亲“沉睡”在了山林里,“我”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想要去山林里去陪陪“我”那孤单的父亲。

为什么诗人要“摸黑起床”呢?也许是因为伤心过度而失眠。“我踩着落叶,像一个人世的小偷/我躲过伤心的母亲,天正麻麻亮”。父亲的离去不仅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创伤,对于母亲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心欲绝的悲痛呢?陪伴了自己半生的爱人突然离去,这种感觉就像是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但突然有一天变得消失不见,一切在刹那间黯然失色。所以“我”只能像个蹑手蹑脚的小偷一样,尽量“躲过伤心的母亲”,不惊扰母亲。可是,“我”躲过了比“我”更难过的母亲,但还是没能躲过林中之鸟,它们议论着“我和我的父亲”。“那个人没了父亲/谁给他觅食?谁给他翅膀?”鸟儿的问题,其实是诗人的自问。在这里,一个男性诗人的柔情充分展现,这是只有在面对父母亲时才会有的柔弱。是啊,父亲在时,“我”就好似有靠山,父亲像一只有着硕大翅膀的鹰,永远冲在最前面,用他的翅膀替“我”遮风挡雨。在他辛劳的双手之下,“我”永远衣食无忧。而现在,我们的靠山倒了,谁来替“我”觅食?谁来给“我”翅膀?父亲已不在,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必须开始真正独当一面了,“我”也要替父亲照顾好整个家庭,照顾好母亲。如此谨慎,却依旧被“鸟”戳穿了心事,它们毫不避讳地交谈着“我”的状态。“他的脸上没有泪,他一夜没睡像条可怜的黑狗。”“它们跟踪我,在头上飞来飞去”,“我”跪在父亲墓前终于忍不住哭泣。

“林中鸟”既是这首诗的题目,也反复在诗中出现。在笔者看来,林中鸟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因为父亲的埋葬地是在一片树林中,树林里有鸟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因为黎明破晓之前的树林十分安静,诗人只身前往时,能清晰地听到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从诗中我们可以看出,树林中不止有一只鸟。“林中鸟在鸟巢里细细诉说”“鸟巢里的父母与孩子挤在一起”。诗中的“鸟巢”象征一个完整的家庭,在这个家庭里有父母和孩子,看起来很温馨。与此时此刻失去父亲,躲开母亲而孤独行走在山林里的“我”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二层含义,是借物喻人。诗中鸟儿的话语,带有很强烈的情感色彩和口语化风格,例如,“来了来了,那个人来了”“他跪下了,跪下了”,它们“讨论”着“我和我的父亲”,它们“跟踪”着“我”。诗人借鸟儿来比喻人,也是对自己内心状况的一种表述。

整首诗歌,将山林这一意象作为背景,有强烈的情绪渲染作用。一种低沉的基调笼罩全诗,比一般的悼亡诗更让人哀伤。

值得一提的是,诗人没有平铺直叙地描写自己去上坟这一件事。要把它写得与众不同就必须进行独特的处理,这首《林中鸟》就显示出了它的独特性。诗人不去说怎样的悲伤,不去写怎样的身心俱疲,而是借“林中鸟”这一第三视角来展现自己的状态。如此一来,既让人能深刻地体悟诗人的心情,也将这件事情表达得更加深沉。这样的表现手法,值得我们尝试、学习与研究。

著名诗人安琪这样评论周瑟瑟:“一直以来,周瑟瑟在我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任何一件事交给他,他都能抓到要点,做出大动静。人一天只有24小时还得花12小时睡觉,周瑟瑟一天48小时只睡5小时,因此他有比旁人多得多的时间从事各种事务并且桩桩件件干得好。其他我们不论,只说写作,诗、小说、剧本、评论,哪个领域都有他的身影。再撇开其他,单从诗而言,新出版的《暴雨将至》收录的厚达500多页。1985年至2017年上半年的400多首诗作是周瑟瑟从海量的作品中艰难选出的。周瑟瑟有着多变的诗风,走的是通才写作的路子,有一段时间他沉浸到湖南家乡的方言中不能自拔,写了一批称之为‘元诗歌’的名篇,譬如《湖南大学,野兽尽孝》,譬如《林中鸟》。这路诗姿势纯正犹如武侠小说里的少林一派。2016年开始,周瑟瑟开始中年变法,不断挥霍他旺盛的精力和创作力,令人瞠目。这是瑟瑟生命状态到达极致的必须如此,他自由的心性和不羁的想象力、他丰富的知识储备和已知天命的人生历练、他身在此地心在彼地的出神状态,已经不能被规规矩矩的既有门派所束缚,他要随心所欲开创自己的写作一派,是为简语派,他以自己喷涌的写作告诉读者,诗歌和生活是可以同步共生的,诗歌就像人间万物自然而然在自己的位置上。而诗人,就是那个看见并说出万物的人。”(安琪《简评周瑟瑟:诗歌和生活是可以同步共生的》)

附:

林中鸟

作者丨周瑟瑟

父亲在山林里沉睡,我摸黑起床

听见林中鸟在鸟巢里细细诉说:“天就要亮了,

那个儿子要来找他父亲。”

我踩着落叶,像一个人世的小偷

我躲过伤心的母亲,天正麻麻亮

鸟巢里的父母与孩子挤在一起,它们在开早会

它们讨论的是我与我的父亲:“那个人没了父亲

谁给他觅食?谁给他翅膀?”

我听见它们在活动翅膀,晨曦照亮了尖嘴与粉嫩的脚趾

“来了来了,那个人来了——

他的脸上没有泪,他一夜没睡像条可怜的黑狗。”

我继续前行,它们跟踪我,在头上飞过来飞过去

它们叽叽喳喳议论我——“他跪下了,跪下了

脸上一行泪闪闪发亮……”

李颖诗是谁(诗评李颖马丽)(3)

周瑟瑟,著有诗集《松树下》《栗山》《暴雨将至》《世界尽头》《犀牛》《种橘》《向杜甫致敬》(英语、西班牙语、瑞典语、日语、韩语、蒙古语、越南语等多语种),评论集《中国诗歌田野调查》《当代诗歌文明:周瑟瑟研究集》《世界华人诗歌鉴赏大辞典》,长篇小说《暧昧大街》《中关村的乌鸦》《中国兄弟连》等30多部。获《北京文学》诗歌奖、“2014年国际最佳诗人”、“2015年中国杰出诗人”等。主编《中国当代诗歌年鉴》《中国诗歌排行榜》《新世纪中国诗选》《那些年我们读过的诗》《读首好诗,再和孩子说晚安》(五卷)《中国当代诗选》(中文版与西班牙文版)等。担任新加坡国家艺术委员会金笔奖评委。

李颖诗是谁(诗评李颖马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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