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藩初遇蒋碧微  1921 年夏天,正在法国留学的青年画家徐悲鸿,带着夫人蒋碧微,到德国游览来了,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张道藩对蒋碧薇为什么这么深感情?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张道藩对蒋碧薇为什么这么深感情(蒋碧薇当了张道藩情妇)

张道藩对蒋碧薇为什么这么深感情

  张道藩初遇蒋碧微

  1921 年夏天,正在法国留学的青年画家徐悲鸿,带着夫人蒋碧微,到德国游览来了。

  徐悲鸿是1919 年春教育部派遣的留学生。在两年多的清苦留学生活中,夫妇二人相亲相爱,生活得恬淡而充实。这次是利用暑假的机会来到德国的。刚到德国不久,徐悲鸿和蒋碧微就拜访了中国驻德公使馆。使馆一等秘书张季才特地开了一个酒会,招待中国朋友。

  酒会开始后不久,从门外走进了一位青年,他穿着一套崭新的白色西服,身材颀长,风度翩翩,显得英俊潇洒。张季才一见,忙把徐悲鸿和蒋碧微拉过去,“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贵州才子张道藩先生,现正在英国伦敦大学文学院美术部学画..”

  蒋碧微并没怎么注意这个风度洒脱的小伙子,而徐悲鸿一听张道藩也是画家,便热情地迎上去。张季才又轻轻拍了一下张道藩的肩膀,介绍说:“这就是徐悲鸿先生,法国美术界的泰斗达昂先生非常欣赏的一颗巨星。”

  “久仰久仰!”张道藩急匆匆地赶到使馆来本是慕徐悲鸿之名,此刻却心不在焉地对徐悲鸿敷衍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站在徐悲鸿身边的青年女子。只见她上身着一件大红底色的西装,上面点缀着朵朵黄花;下面穿一件灰黄底色的长裙,上面点缀着朵朵红花。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长可及地的一头秀发,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就像是一幅绝妙的肖像画。张道藩愣住了。

  “呵,这是我的夫人蒋碧微女士。”徐悲鸿介绍说。

  “哦,徐夫人!”张道藩跨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了伸在他面前的那双柔软的手..当时,他们三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次会面竟是今后几十年生死之恋的种种悲喜剧的序幕。

  张道藩其人蒋介石的高级幕僚陈布雷曾替张道藩作过这样一副长联:交通内政教育,一次二次三次,是何其次也,岂真万不得已而求其次?

  革命著书作画,心长才长立长,既莫不长矣,何妨一塌括子尽其所长!

  这副寓意深长的对联,除“革命”二字应作反面解外,基本上概括了张道藩的一生。

  张道藩原籍江苏南京,后祖上游宦贵州,遂在盘县的一个小山村落户。

  自8 岁起即入塾读书,直读到15 岁才考取盘县高级小学。后随五叔赴天津考取南开学校。因听了鼎鼎大名的吴稚晖鼓励年轻人去国外勤工俭学的演讲,顿时兴起了赴欧洲留学的念头。1919 年底便乘了英国货船“瑞秀士”,在海上航行40 多天后,于翌年初抵英国伦敦,同年秋考入伦敦大学文学院美术部,成为该学院的第一个中国学生。

  1923 年,27 岁的张道藩结识了一位老国民党员刘纪文。刘辞去广州大元帅府审计局长的职务,进入伦敦大学攻读经济。看到道藩读的书籍,知道他是服膺孙中山学说的,就劝其加入国民党。道藩说:“我在南开读书时,就听说像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先生那样志行高洁、学识渊博的人,都受官僚政客和武人军阀的闲气,所以我到英国以后,不但不学将来作官的学科,连哲学、教育等人文学科也不愿学,就是怕卷入政治圈子里,受官僚政客和军阀武人的闲气,最后才学了与人无争、与世无争的美术。如果我参加革命党,将来一定要卷入政治漩涡,这是和我的志愿相违背的,所以我不愿加入国民党。”

  此时的张道藩身上,满有那么一种自视清高的书生气。但有谁料到,正是这个害怕圈进政治圈子的张道藩,这个把艺术视为与世无争的桃花源的张道藩,几年后即官运亨通,成了一名国民党官场的政客呢?更有谁料到,他成了政客以后,又在情场上充当“第三者”的角色,而介入了一代画师徐悲鸿的家庭生活之中呢?

  “天狗会”的“二嫂”与“三弟”

  假如那次德国使馆的见面之后,张道藩与蒋碧微就此各奔东西,恐怕他们的关系也就打上句号了。可是3 年之后,张道藩在伦敦大学毕业,不久就转往巴黎,进入法国国立巴黎最高美术专门学校学习绘画。这就跟他一见倾心的女人同在一座城市了。

  有一天,徐悲鸿突然收到他在巴黎的一群朋友寄来的信,里面是一份“天狗会”的成立宣言。起因是一些爱好文学艺术的留法青年,经常在咖啡馆里聚会聊天。由于看不惯国内的腐败政治,又对帮闲文人的逢迎拍马深恶痛绝,于是“以毒攻毒”,笑闹之中成立了“天狗会”。渐渐地该会成了留学生们联络感情的一个组织。当下,徐悲鸿和蒋碧微见了这份宣言,哈哈大笑。由于自己的一些好朋友均加入了“天狗会”,徐便大笔一挥签了名,和蒋碧微同时成了“天狗会”的成员。按照年龄大小,当时留法研究文学、教育的谢寿康为老大,徐悲鸿是老二,张道藩是老三..蒋碧微是会中唯一的女性,当了名副其实的“压寨夫人”,并且也是张道藩的“二嫂”。

  1925 年,由于国内局势动荡,徐悲鸿留学的官费宣告断绝,不得已而由悲鸿回去设法筹款,碧微只身留在巴黎。“天狗会”的朋友们对碧微的照顾是十分周到的,而最为热情体贴的则是她的“三弟”张道藩。后来蒋碧微曾这样回忆说:“道藩最重感情,热情洋溢,乐于助人。悲鸿不在我身边,他确实帮过我很多忙,我对他寄予极大的信任,常常请他充当我的男伴。”蒋碧微难耐丈夫不在身边的寂寞,经常到“天狗会”的那一帮兄弟的寓所中去,同他们一块儿聊天、跳舞、打牌。

蒋碧微尤爱打牌,一打上瘾,往往通宵达旦,不肯放手。有一次为了欢迎徐志摩,张道藩在自己寓所设了一桌牌局,邀蒋作陪。蒋碧微在牌桌上越打越来劲,但是快到天亮时,她却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蒋碧微才憨态可掬地醒来。只见身上盖了条毛毯,头底下还垫着个枕头。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空无一人,门虚掩着,门外不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蒋碧微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她推门一看,只见张道藩在屋外踱着方步。原来他为了避嫌,竟在屋外踱了好几个钟头。

  蒋碧微惊讶于这个青年男子会有如此深沉细腻的感情,但她还没有觉察到张道藩对她的恋情。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心爱的丈夫。

  献给蒋碧微的一颗爱心1926 年2 月,张道藩前往意大利佛罗伦萨参观艺术展览。几天后,即寄给蒋碧微一封信,将自己的一颗爱心,第一次向蒋碧微赤裸裸地端了出来——为什么她爱我而我不爱她、我却无法启齿向她直说:“我不爱你。”

  为什么我深爱一个女子,我却不敢拿出英雄气概,去向她说:“我爱你。”为什么我早有相爱的人,偏会被她将我的心分去了?

  为什么我明明知道我若爱她,将使我和她同陷痛苦,而我总去想她?

  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对我是否也有同等的感情,我就爱她?

  为什么理智一向都能压制住我,如今离开了她,感情反而控制不住了?

  为什么我明知她即使爱我,这种爱情也必然是痛苦万分,永无结果的,而我却始终不能忘怀她?

  ——你不必问她是谁?也无需想她是谁?如果你对我的问题有兴趣,请你加以思考,并且请你指教、解答和安慰;以你心里的猜度,假如我拿出英雄气概,去向她说:“我爱你。”她会怎么样?假如我直接去问她:“我爱你,你爱我不爱?”她又会如何回答我?

  张道藩民国十五年二月八日接到张道藩这封滚烫滚烫的信,蒋碧微的感情上激起层层波澜。“道藩为什么写这封信给我?难道他信里所说心中深爱的是我?”又一想:“那是不可能吧,因为在‘天狗会’中,我是他的二嫂,他是我的三弟。”

  对于在这一时期中,张道藩所受的感情上的纠葛,蒋碧微也略有所闻。

  道藩当时在巴黎有两个女友,一个是湖南籍的魏小姐。她与道藩住处很近,因为看见魏小姐与同室的胡小姐寂寞孤单,就常陪她们去吃中国饭,看电影,湘女多情,渐渐地爱上了道藩。另一个是法国少女素珊,她天真活泼,纯洁可爱,常由她的母亲陪伴到舞厅,希望在那里遇到一个如意郎君,道藩正是在舞厅里结识了她。他们的感情发展很快,朋友们都认为这是一对理想的情侣。

  1925 年夏天,道藩陪素珊母女同游巴黎附近的小镇,魏小姐闻讯赶来,幸而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回到巴黎,魏小姐在她房中吻了道藩。道藩惊讶地看着魏小姐,不知所措,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急忙站起身对魏小姐说:“魏小姐,你失态了!”还告诉她:“我们是绝对不能结合的!”蒋碧微原以为他拒绝魏小姐,是因为钟情于素珊,岂料他的爱心系着的竟是她蒋碧微,一个有夫之妇!

  此时的蒋碧微别无选择,她不得不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将自己感情的闸门紧锁,铺开信纸,十分理智地写了一封长信给张道藩,委婉地进行规劝。信的末尾写道:至于你要我猜度,假如你向她说“我爱你,你爱我不爱?”她会怎样回答你?我既不是她,怎能知道她的心理?

  不过你既然这样爱她,对于她的性格和为人,你一定深切了解,那么她将会怎样回答你,你至少也该晓得个十之八九,又何必叫我来胡乱猜度?至于你说她会扰乱你的心神,你难道不能想个办法,不为她动心么?我倒劝你把她忘了,但不知你能否做到。

  张道藩在佛罗伦萨收到了蒋碧微的信以后,便托谢寿康代他向素珊求婚。素珊的父母答应了这门婚事。当时,“天狗会”的兄弟们都为张道藩找到了自己如意的归宿而感到高兴。可是在订婚的筵席上,张道藩却喝得酪配大醉,狂歌乱舞,使得朋友们大为吃惊。唯有蒋碧微心里明白:这是张道藩内心痛苦的一种发泄。

  订婚不久,张道藩便只身悄然回国。

  爱情纠葛的暂时解脱

  1926 年6 月,张道藩抵上海,先在刘海粟创办的上海美专讲演“人体美”的专题。未几,便接到时任广东省农工厅厅长刘纪文的信,约他南下相助,便乘轮赴穗,就任刘纪文的秘书。后刘纪文调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经理处处长,道藩即代理广东省农工厅厅长。1928 年2 月,经陈果夫和刘纪文的推荐,32 岁的张道藩担任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秘书。次日,部长蒋介石就和夫人宋美龄约道藩到南京香铺营相见,当即发给一张绿色横条的特别许可证,可以不必经过通报直接进出官邸。从此,张道藩仕途得意,官运亨通,似乎把蒋碧微渐渐地淡忘了。

  蒋碧微呢,也自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1927 年初,她怀孕了。她将这个消息写信告诉悲鸿,并希望回国分娩。远隔重洋的徐悲鸿兴奋异常,很快汇来一笔路费,要她去新加坡会合,然后同返上海。临近岁末,蒋碧微在广慈医院生了个儿子,徐悲鸿满心欢喜,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伯阳。小伯阳的降生,像一管效力极佳的凝合剂,把一个家庭牢牢地粘台了起来。徐悲鸿对小伯阳钟爱万分,蒋碧微更是自己喂奶自己带,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他们夫妇之间曾经有过的龃龉和不快,在可爱的孩子面前,都化作缕缕青烟消失了。蒋碧微曾满怀喜悦地写道:回到祖国,父母姐弟夫妻大团圆,又生了伯阳这个全家人当作宝贝看待的孩子,生活过得安定,精神十分愉快,有时回想过去十年的苦难艰辛,仿佛是一场惊骇恐怖的恶梦,而目前的欢欣快乐,就如一叶轻舟,荡漾在风平浪静的海洋里,两相比较,真有天渊之别。我常常想,像我这样结合十年方始有家的女人,在世间恐怕不多,此后,上天再不会把我的幸福快乐夺了吧。

——如今徐先生是一位声誉鹊起的画家,身体健康,精力充沛,他就像一位精神抖擞的斗士,站在他未来康庄大道的起点,用他这支如椽的画笔,辟出他的远大前程。那时,我将分享他的成功果实,并且为他骄傲..1928 年春,徐悲鸿担任了南京中央大学教授,蒋碧微仍留上海。4 月1日,蒋碧微忽接徐悲鸿从南京寄来的信,信中说张道藩要接素珊到中国来结婚,要碧微在上海速筹寄1000 元到法国,给素珊作路费。蒋碧微阅信极为高兴,当天午饭后即出动,两小时的时间把这笔旅费汇出,并写了封简信给道藩:今晨得鸿书,令吾速集资电寄珊,饭后即往奔走,至二时许,款已汇出矣。兹将汇据及帐单附上。

  当年秋,素珊乘海轮抵上海,张道藩专程从南京赶到上海迎接。9 月2日,在上海沧州饭店举行盛大婚礼。张道藩身着西服,风度翩翩,笑容可掬。素珊身披白纱,仪态万方,含情脉脉。出席婚礼的众多宾客无不认为这是情投意合、十分美满的一对。

  但是,徐悲鸿和蒋碧微却未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当时徐悲鸿正带着妻子旅游福州。但蒋碧微却虔诚地默祷这对新人永远幸福,也暗自庆幸自己与张道藩之间的感情纠葛至此终于了结。

  危机,这次从徐悲鸿那边发生

  1929 年4 月,徐悲鸿举家从上海迁到南京,住在中央大学后门外的石婆婆巷。翌年11 月,蒋碧微的姑妈在宜兴去世。她在宜兴守灵期间,突然收到徐悲鸿从南京发来的信,催她立即返回南京。信中说,如果碧微再不回去,他可能要爱上别人了。碧微以为这可能是戏言,目的是催她回家,所以,蒋碧微还是等姑母落葬后才离开宜兴。

  碧微回家的当晚,悲鸿即坦白地承认,他最近在感情上有变化,他很喜欢一个在他认为是天才的女学生,名叫孙多慈,18 岁,安徽人。因为没有考取中大文学系,就到艺术系来旁听。当蒋碧微去宜兴的时候,悲鸿约她到家里为她画像,有时也同去游玩,有一次还吻过她的额头。

  听了悲鸿的叙述,碧微如遭雷击,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悲痛情绪,竟然哭了出来。悲鸿怀着歉意安慰她说:“你已经回来,我想以后不会再发生什么问题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终止。

  有一次,有两位朋友要去参观徐悲鸿的近作。碧微和他们一起到悲鸿的中大画室去,一进门就看到两幅画,一幅是为孙多慈画的像,另一幅题名《台城夜月》,画的是徐悲鸿和孙多慈双双在一座高岗上,悲鸿悠然席地而坐,孙多慈侍立一旁,项间有一条纱巾,随风飘扬,天际一轮明月。这两幅画对碧微来说是多么刺眼呵,便暗中将它取下,带回家里,把孙多慈的画像藏到佣人箱子里,指着另一幅对徐悲鸿说:“凡是你的作品,我不会把它毁掉,可是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这幅画最好不必公开。”悲鸿听了也就不便再要,但两人之间的裂痕却加深了。一次,悲鸿因为与妻子斗气,跑到上海,寄回一封信说:吾人之结合,全凭于爱,今爱已无存,相处亦已不可能,此后我按月寄你两百元,直到万元为止,两儿由你抚养。总之你亦在外十年,应可自立谋生。

  1932 年夏,孙多慈进了中大艺术系,成为徐悲鸿的正式学生,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机会自然增多了。在徐悲鸿艰苦的创作过程中,身边常常只有孙多慈一人。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细细地欣赏着老师精湛的画技,默默地替老师削上一只他最爱吃的梨,悄悄地替他斟上一壶芳香的龙井;而徐悲鸿,则逢人便宣扬她的天才。于是,经过好事之徒的渲染附会,轰动一时的花边新闻便不胫而走。许多小报绘影绘声,不知登了多少有关这桩三角恋爱的故事。吴稚晖听到这些消息,曾写了一封长信给悲鸿,劝他善为自爱。信中有:“尊夫人仪态万方,先生尚复何求?..倘觉感情无法控制,则避之不见可乎?..弟家中亦有黄脸婆,颇亦自足,使弟今日一摩登,明日一摩登,侍候年轻少艾,吾不为也。”看来,此信也没有发生多少作用。

  1932 年底,李石曾发起将中国近代名家的绘画,送到欧洲各国巡回展出,由悲鸿前往主持。这是一个机会,双方可以在此期间细细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重温他们曾在一起度过8 年的美好岁月,或许可以重归于好吧?历时20 个月的欧洲画展,非常轰动,评论极佳,可说是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但他们缝补夫妻间裂痕的努力却归于失败了。

  徐悲鸿离家造成了空档

  1934 年8 月,徐悲鸿夫妇旅欧归来,便回到他们在南京傅厚岗的新居——那是吴稚晖、钱昌照等人集资建造后赠送给徐悲鸿的。这幢精巧的二层小楼,有漂亮的客厅、餐厅、卧室,有设备齐全的浴室、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占地广阔的花园。徐悲鸿和蒋碧微都非常喜欢这座住宅。但是自从孙多慈闯入他们的生活以后,再漂亮的住宅怎么能拴住两颗破碎的心呢?徐悲鸿归来不久,便带学生到天目山写生去了,孙多慈自然免不了要同行的。翌年夏,徐悲鸿又干脆把自己的一部分衣服行李从家里搬出来,住到了自己在法国留学时的好友沈宜甲先生家里。一星期后,他又应李宗仁的邀请,到广西桂林作画去了。

  徐悲鸿和蒋碧微在德国认识的朋友李田丹先生,想对这一双濒于破裂的夫妻作一番调解。在徐悲鸿临行前的一天,特地将徐、蒋二人请到自己家里,让他们细细交谈。

  “徐先生,听说你要到广西去了?”蒋碧微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道。

  “是呀。”徐悲鸿怅然望着天花板回答。

  “为什么去广西?那是块是非之地,你晓得吗?一个画家总不能和政治搅得这么紧吧!”

  “桂林山水甲天下,这是我神往已久的地方。”徐悲鸿淡然一笑。

  “那——你要去多久?”蒋碧微又问。

  “不知道。”徐悲鸿摇了摇头,“也许十天半月,也许..”

  “难道我就这么使你讨厌?”蒋碧微有些生气了,“现在你看不惯我,心中只有那个姑娘,说实在的,我也看不惯你。我想了又想,让我们暂时分开一下也好。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我是不会再嫁人的。假如你和她断绝了往来,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欢迎你。徐先生,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唉,我也知道,我们曾经是共过患难的夫妻。”徐悲鸿有点动情地说,“我也不想与你久别。只是你,碧微,你真的变了..”他心里在说,你变得爱虚荣、爱享受了,你变得不怎么关心丈夫的事业了,但是他不愿再说下去,默默地站起身来,握了一下蒋碧微的手,走了出去..1936 年夏,风云突变,两广爆发了要求抗战的“六·一”运动,蒋介石调集了50 万大军,分四路包围了广西。

徐悲鸿坚决留在广西,支持两广军民的抗日要求。蒋碧微在南京看到时局危急,决定冒险亲自前往广西,劝说悲鸿回来。盛夏酷暑,蒋碧微坐船到香港,由香港到广州,再辗转经梧州到南宁。一路旅途劳顿,备尝艰辛。她的到来使徐悲鸿非常感动,遂陪同蒋碧微畅游桂林山水。然而,那绮丽的湖光山色,只是激起了徐悲鸿的创作热情,却未能唤回这对夫妻往日的恋情。怅然若失的蒋碧微,独自一人于9 月返回南京。

  “五角戏”剧中人全体登场

  徐悲鸿离家之所造成的空档,对张道藩来说显然是一种机遇。从此,他更成了傅厚岗的常客。

  自从8 年前他与素珊结婚以后,不久就奉调到青岛,担任青岛大学教育长;以后又调到杭州,担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一直到1934 年才从杭州调来南京,担任国民政府的教育部次长。与他一齐回南京的,还有妻子素珊,以及他们在杭州生下的孩子丽莲。

  素珊虽是名都巴黎的淑女,在法国也确和道藩真心相爱,但一到中国却完全陌生起来。学中国话的本领也不佳,不时还有些思乡情绪。张道藩此时既抛开他的艺术事业,一股脑儿卷到国民党的政海沉浮之中,岂有暇顾得了家庭的美满?这样,夫妇间感情就愈来愈疏远,双方虽没有提出离异,但彼此都感到隔膜。此时,恰遇徐悲鸿离家出走,他心中一度被压下去的对蒋碧微的爱情之火,又禁不住熊熊燃烧起来了。有事没事,总爱到傅厚岗来坐坐,几日不见,就心神不宁,寝食不安。

  1936 年除夕,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汽车在傅厚岗的大铁门外轻轻地按了两声喇叭,佣人打开了大门,穿着皮大衣的张道藩风度翩翩地从汽车里跳了下来,他走进客厅,脱下手套,轻轻地搓了一下双手,对迎候在客厅里的蒋碧微说了声:“好暖和呵,这屋里屋外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便顺手脱下皮大衣递给佣人。

  晚餐后,外面雪下得更大了,孩子们就寝,客厅中只剩下碧微和道藩两人,靠近烧着火的壁炉坐着,壁炉里燃着松木,客厅里弥漫着松脂的幽香。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柔和、宁静。道藩在这种气氛中陶醉了似地说:“屋里和屋外是两个世界,只有在你这里,我才感到温暖和舒适。”

  “你不是有个可爱的家吗?你们一家围炉取暖,情调一定也很好。”蒋碧微温柔地说。

  忽然,道藩的脸色变得冷冷的:“我们通常都是保持缄默。我们一向很难找到合适的话题。”他略停一下,又说:“最近我常常感到焦躁、烦闷,好像生命之火快要燃烧光了,只剩下了一点灰烬。”

  碧微关怀地望他一眼说:“你太累了,当前的时局这么紧张,而你的职责又是那么繁重。”

  道藩摇了摇头,说:“这跟我的工作毫无关系,我所有的情绪变化只与一件事有关。”

  碧微瞪大眼睛,诧异地问他什么事,张道藩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含情火热的眼睛盯住碧微,突然紧紧地捏住了她的手,用低沉而又热烈的声音说:“我真想做一件什么事情。为了达成这个不能压住的愿望,我愿牺牲一切的一切。可是当我每次要下决心的时候,我会发现自己是这么软弱。因此,理想的未来,要靠我们自己去开拓,让我们面对现实。现在悲鸿已经离开你了,至于素珊..”

  “呵,不,不!”蒋碧微吃惊地叫了起来,把手抽了回去,“你怎么会想到这件事情上面去了?”

  稍停,她悄然无声地坐到椅子上,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地说:“道藩,我对于爱情的观点,想你也许可以了解。我一向认为,珍贵的爱情,最好是局限于精神的领域。你和我都是尝过婚姻滋味的人,男女两性由恋爱而结合,有几个人能够享到真正的幸福快乐?我常在想,恋爱就像爬山,携手攀登,大家都在欢呼高歌;然而一到峰顶,无论是向前向后,就只有下坡路了。走下坡又是多么可悲的事。道藩,让我们永远保持心灵的感情。你要知道,唯有心灵中的爱是最纯洁、最美丽,而且是永远不朽的。”

  张道藩低头无语。过了许久,他才黯然神伤地说:“我要走了。”他站起来,深深地望了碧微一眼,急速地转过身去,走出客厅,很快消逝在除夕夜的风雪之中。碧微猛然瞥见挂在衣架上的道藩的皮大衣,慌忙冲到门前,喊道:“道藩!道藩!”此时,她已听得汽车轰然驶去。

  客厅里重又恢复了宁静,蒋碧微却心绪难平,涌起阵阵失落的愁思,她急步上楼,扭亮台灯,铺开信笺,给张道藩写了这么一封信:道藩:别后愁思纷红,伤感万状,恨造物之弄人,痛遭遇之不幸,长此以往,宁能自已?微本烬余死灰,爱河久逝波涛,岂料孽根未尽,情海重复沉沦;自维命薄,怜爱难承,每亲艺范,徒添怅恨,误人误己,罪深莫赎!此后唯求自拔,冀毋堕苦海,愿君亦理智自持,藉图解脱,庶几浩劫可免,亦已见相爱精诚也。临书抑恻,诸惟爱照不宣。

  碧微此时,楼下客厅的悠悠钟声响了12 下。呵,1936 年过去了,蒋碧微的脑海里迅速掠过一个个与她生死纠缠的人物:徐悲鸿、张道藩、素珊、孙多慈,加上她自己,这是名副其实的“五角恋”!在新的一年里,各自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蒋碧微终于投入张道藩的怀抱1937 年的中秋节,在这中华民族传统的团聚节日,日军却扬言要对南京施行大轰炸。张道藩打来了电话,邀请“天狗会”的弟兄们都撇到他那儿去住,因为他家里有个地下室,可作防空洞之用。蒋碧微与刚从外地回来的徐悲鸿以及谢寿康等人,都搬到了张道藩家中。没过几天,徐悲鸿突然决定要去桂林,他拿出50 块大洋给蒋碧微作路费,让她派人把一子一女从宜兴乡下接到南京,然后一起迁往四川。

  南京的夏夜,总呵那么酷热。蒋碧微斜靠在窗前的捨椨壪,才感到隔椗壌窗透进来的丝丝凉意。她久久地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朦胧的夜景,不禁升起朦胧的睡意。可只要一合上眼,就怎么也驱不走张道藩那潇洒的身影,那灼人的目光,她甚至好像嗅到了他身上特有的那种男人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想把梦影驱走,但是,她却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人影,他靠着她那样近。

  “道藩,是你?”蒋碧微闭着眼睛,喃喃地说,但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她那半躺着的姿势。

  张道藩没有答话,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来,碧微感到他嘴里呼哧呼哧地喷出的热气。终于,他的嘴唇贴紧了她的嘴唇,他的胸膛贴紧了她的胸膛。她只感到全身烧得发烫,再没有一点力气进行挣扎,她的最后的防线瓦解了。他们俩紧紧地拥抱着,忘记了世间的一切,伦理和情操,家庭和孩子..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将重新安排,重新开始。第二天,蒋碧微就收到了张道藩秘密传来的一封信。

按照他们的预约,信中一律用代名,道藩称“宗”,碧微称“雪”。这封信是这样写的:亲爱的雪:我本来不愿意你用这个名字,因为雪虽然很洁白,但是太容易溶化了,可是我现在叫你雪了,就让你自己选用的一个字,永远留在我心坎上吧。我希望你这“雪”,是那喜马拉雅,世界上最高峰的雪,宇宙间最高贵、最洁白、最令我崇拜、珍贵、心爱的雪!我希望有一天能死在这雪里,这雪会结成冰,给我作一口晶莹皎洁的棺材。我的身体尽管让他腐烂,但我必须保留我这一颗小小真挚的心,那颗心上一定永远现着“雪的珍爱者”这几个字。

于是将来有一天,一位探险家到达了那个最高峰顶,他很自然的发现这个奇迹,把这段神秘的不可思议的恋爱故事传播到人间..隔了两天,蒋碧微又收到张道藩的一封信,其中写道:我的雪本来是人家的一件至宝,我虽然心里秘密地崇拜她,爱着她,然而十多年来,我从不敢有任何企求。一直到人家侮辱了她,虐待了她,几乎要抛弃她的时候,我才向她坦承了十多年来深囊她的秘密。幸而两心相印,才有这一段神秘不可思议的爱。我只希望彼此真正做到“海枯石烂,斯爱不泯”这八个字,那就好了。请你记住,我是永远爱你的。

  蒋碧微去重庆的日子越近,道藩给她的信写得越勤。一封信中甚至叫碧微用刀剖开他的心,看他是怎样地爱着她。在临行前的一天晚上,蒋碧微带着孩子到张道藩处寄宿。想到从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不禁百感交集,写了这么一封信给张道藩:宗鉴:两个月来倍承怜爱,梦寐难忘,此后茫茫,忧患正多,自度将永沦苦海,而不能自拨矣!惟冀天可怜吾,予吾以勇气,再赓续此无聊生涯,以尽吾未了之职责。念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无憾,抑天之遇吾,又何尝云薄哉!长天帐望,愁入云环,漫书尽素,和泪寄君,惟愿相敬相爱相怜惜,而相失勿渝也。

  雪雪10 月6 日,蒋碧微带着一子一女,告别张道藩赴重庆去了。

  又一次“破镜重圆”的努力落了空几天后,蒋碧微拖儿带女,经武汉来到重庆,住在国府路上一幢叫“光第”的房子里。

  当时中央大学也已迁来重庆。一天,蒋碧微去青年会看望几位教授朋友,方知徐悲鸿也来了。夫妻见了面,悲鸿面容严肃地说:“现在我要我的家,至于我们的家应该在哪里,我可以听从你的意见。”

  碧微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住的地方不是你的家。”

  于是当天下午,悲鸿将行李全部搬到“光第”去。他兴致勃勃地拿出两管玉屏萧和一块生丝衣料,送给了蒋碧微;还拎来了一串大螃蟹。

  吃罢晚饭,送走了客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徐悲鸿和蒋碧微四目相望,哑然无声。许久,徐悲鸿才无限感慨地说:“碧微,让我们和好吧,让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说着,他伸过手去,把蒋碧微的手轻轻地捏在自己的掌中。

  蒋碧微低着头,任由丈夫抚摩着自己的手,悄悄地说:“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猛然,她看见徐悲鸿手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红豆戒指,不由得怒火中烧,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低声地但却一字一顿地说:“你这颗戒指是哪儿来的?”

  蒋碧微早就听说,孙多慈曾送给徐悲鸿一只红豆,悲鸿再用金子镶成戒指。戒指里面还刻了“慈悲”二字,“慈”是孙多慈,“悲”当然代表徐悲鸿了。耳闻不如目见。当她看到徐悲鸿戴着孙多慈送给他的戒指来跟她讲“和好”的时候,她心中的这口气的确是难以咽下的。

  蒋碧微见徐悲鸿默不作答,又紧逼一句:“悲鸿,你对我说实话,你和孙多慈究竟还有什么联系?”

  “这,碧微,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徐悲鸿颇有点歉意,尽量回避这个问题。

  “不,悲鸿——”蒋碧微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埋藏在心头多年的话说了出来:“悲鸿,我和你已经做了20 年夫妻了,我也晓得,人生得一知己是很不容易的,假如你觉得孙多慈是你的知音,你和孙多慈结合是幸福的,你..你就随着她去吧。如果你还要这个家,你就得和她彻底断绝往来,我容不了她..”

  夜间躺在床上,彼此情绪恶劣。蒋碧微不禁又想起张道藩,想起在南京上海路张道藩寓所里的那个销魂之夜,一种羞愧之情又涌上心头,她感到自己对不起身边的这个男人,于是试探地问:“依你看,我们还有和好的可能吗?”“我知道我的罪恶,让天来罚我好了!”徐悲鸿气乎乎地回答。感情又到了宣告破裂的时候。

  一天早晨,天还没亮,悲鸿便起床收拾东西,碧微知道他又要离开这个家了。朋友们尽量相劝,无奈他去志已决,提起行李立刻就走。碧微倚着栏杆,目送悲鸿远去,无言长叹,复自语道:“算算他这次回来,前后才50多天呵。”

  一份启事斩断最后几缕情丝

  “光第”一别,已经3 年了。1941 年夏,蒋碧微收到了徐悲鸿从新加坡寄来的信,拆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碧鉴:三年以来,汝率两儿在轰炸之中,坚苦支持,虽增强了汝之志气,却愈刺激我之悲痛。而此两孩曾亘一年无一书,想起终日遭受空袭之烦闷,无论如何,远方之人毫无恐怖,便不当以大较悠闲之心情,以责备挣扎者之任何一切。逝者如斯,言之惆怅!吾今特致慰于汝,并告汝一重要之事,林语堂兄来函,美国援华联合会邀吾赴美,举办中国现代第一流画展。我之川资由各方友人相助,至美后便无问题,汝倘蠲弃前嫌,我竭诚邀汝同行相助..这封信是来得那么不合时宜!

当时,张道藩已随国民政府迁到重庆,调任教育部次长,与蒋碧微的往来就更密切了。每隔一二日,必有一封书信往来。这边是“我的雪”“我的爱”甜蜜蜜地叫个不停;那边则回报以“我爱你,没有你我不能生活”。蒋碧微读了徐悲鸿这封情深意切的信,神色木然地想了许久。不能说她对徐悲鸿的良苦用心毫无感动,但蒋碧微已不是20 余年前跟他私奔的那个小碧微,她的肉体、心灵,都已全部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了;而徐悲鸿也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流落巴黎的徐悲鸿了,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尤其使她耿耿于怀的是他两年前在广西报纸上登的一则启事。

  原来,徐悲鸿在重庆与蒋碧微分手之后,即来到武汉。闻知孙多慈和她的父母避难来到长沙,即赶赴长沙,将孙多慈一家带到桂林。并热心地为孙多慈的父亲在广西省府里谋到一个职业,同时第一次正式向孙多慈求婚。为了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他于1938 年7 月31 日在广西报纸上登了这么一则启事:徐悲鸿启事:鄙人与蒋碧微女士久已脱离同居关系,彼在社会上一切事业概由其个人负责,特此声明。

  有人将刊登这则启事的报纸寄给了蒋碧微,她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她后来回忆此事,曾说了这样一段话:回想二十年前,以一个不出闺门的十八岁少女,跟他跑出到处流浪,共患难,挨贫穷,生儿育女,谁要不承认我是他的太太,他能不感到侮辱?可是他到今天,居然登出脱离“同居”的广告,想就此抹煞自己的责任,其居心,其用计,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件事,即使将来我睡在棺材板上,我也不能忘记,他是做尽做绝了!

  徐悲鸿和蒋碧微之间残存的最后几缕情丝,怎经得这番风雨?蒋碧微念及此事,不由怒火中烧,回信断然拒绝了徐悲鸿的邀请,信中有“然微所以不敢奉命者,诚因福薄之人,既遭摈弃如前,无论处境如何,难再妄存荣华富贵之想”云云,把自己感情世界的大门,紧紧地向徐悲鸿封闭了。

  张道藩精心编织的情网

  1942 年夏,蒋碧微迁到重庆远郊的一个大集镇磁器口,在四川大学宿舍租了几间房子。此时,蒋碧微接到了吕斯百先生的来信,说徐悲鸿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新加坡回到国内。吕斯百是徐悲鸿的学生,当时担任中大艺术系主任,与蒋碧微的关系也很好。他在信中还恳请“徐师母”原谅徐先生,让徐先生回家,与家人团聚。这封信使蒋碧微十分尴尬。

一方面她早已成为张道藩的情妇而又不便公开,另一方面她是徐悲鸿合法的妻子,没有理由拒绝徐悲鸿的归来。处于这种无法解脱的困境之中,她把吕斯百的信寄给了张道藩,与张道藩商量对策:..亲爱的宗,想不到我的毙命时刻竟就到了,我死了也不甘心,因为我一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我只是先后爱了两个人,难道这就该被逼而死吗?我此时心里乱极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复人家!..怎么办?我伤心极了,不能再写了!

  张道藩接到蒋碧微的来信,彻夜未眠,给蒋碧微回了一封长达四五千字的信。这是他们俩近2000 封通信中最长的一封信。其中有云:..现在我把我所能想到的解决途径,写在下面听你选择。这里面无论哪种办法都是我自愿努力去做的,不问其结果如何。不过在我提出这些办法之前,我却要垦求你,对我衷心爱你这一点,绝对不能起丝毫怀疑。否则的话,那么我除了用自杀表明心迹以外,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反之,不论你怎么取决,我今生今世,对你爱我这一点,我也绝不会有丝毫怀疑的..

接着,信中列出了四种解决办法,第一、离婚结婚,即双方各自提出离婚后再结婚;第二,逃避求生,即两人放弃一切,逃到远方,“另谋生存,再图幸福”;第三,忍痛重圆,即两人忍痛割爱,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庭;第四,保存自由,原信是这样说的:“你如果认为以上的三种办法都不妥当,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你为爱我而不惜为我牺牲一切的办法..这一个办法是,当悲鸿回来以后,你根据他登报声明过的脱离同居关系的事实,拒绝一切调解,说明和他永久断绝,这样你可以保留自由之身,而为我秘密的爱人..”

  在这四种办法中,张道藩希望蒋碧微选择哪一种办法,是不言而喻的。

  当天,蒋碧微便给张道藩回了信,毫不含糊地表示,第四种办法“吾绝对可以做到”,且写了一大堆感激的话:长函读后,肝肠寸裂,不禁失声痛哭,但此非悲伤所致,实感激涕零而复自愧无以报德也..承示各种办法,详密周至,无意不尽,感激莫名,而汝忠诚恳挚之心,尤溢于言辞。想吾几生修到,得爱人如斯,即令顷刻而亡,亦不枉此生矣..

  最后的破裂

  1942 年夏,徐悲鸿回到重庆。没过几天就接到蒋碧微的信,邀请他到磁器口便餐。

  次日中午,当徐悲鸿怀着“破镜重圆”的梦想,颇为高兴地走进蒋碧微的客厅的时候,迎面便看见书橱的最高层醒目地放着一个玻璃镜框,里面贴着徐悲鸿在广西报纸上登的“脱离同居关系”启事,上面还用毛笔写了“碧微座右铭”5 个大字。徐悲鸿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但他只报以凄然一笑。午饭时分,徐悲鸿一等大家坐定,便端起酒杯站起来对蒋碧微说:“过去有些事儿是我不对,我向你认错了!”

  但是,晚了!无论徐悲鸿怎样情真意切,也丝毫不能感动眼前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女人了。她精心扮演着张道藩给她设计的角色,像背台词一样地站起来说:“徐先生,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也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今天把你请来,是想把两个孩子交给你。从此以后,我与徐先生各走各的路,以后彼此的婚嫁,各不相干!”

  这一席话把陪坐的老朋友们都惊住了,都对蒋碧微的决绝态度感到突然,谁也无话可说,终于不欢而散。当晚,当蒋碧微把这一幕戏绘声绘色地向张道藩描述的时候,张道藩禁不住报以一阵又一阵的狂吻。

  3 年以后,在沈钧儒大律师的仲裁下,徐悲鸿和蒋碧微宣告正式离婚。

  条件是徐悲鸿付给蒋碧微100 万元法币,再给她100 幅徐悲鸿的画,此外还要每月付给子女抚养费每人2 万元。并不富足的徐悲鸿答应了蒋碧微的全部要求。

  1945 年12 月31 日,离婚签字仪式在重庆沙坪坝重庆大学教授宿舍张圣类家中举行。到场的除了徐、蒋之外,还有沈钧儒律师以及双方的证人。至此,这幕极尽人间曲折离奇、悲欢离合的悲喜剧,终于降下了帷幕。

  “五角情场”中人的各自结局

  蒋碧微与徐悲鸿离婚不久,就跟张道藩公开同居。1949 年,张道藩将蒋碧微和他的合法妻子素珊分别送往台湾。同年底,他又将素珊母女送到千里之外的澳洲法属新克利多利亚岛,他自己便在台北和蒋碧微单独生活在一起。1958 年底,61 岁的张道藩对于和蒋女士的同居生活已感到有些厌倦,遂于翌年初到澳洲和妻女团聚。

  1960 年4 月,素珊母女回到台北,张道藩已为她们准备了非常漂亮的新居。蒋碧微得知这个消息,买了三束鲜花,让花店送到张道藩家中,在花束里夹了一封信,用她的满腔辛酸写下这么一番话:欢迎素珊和丽莲的万里归来,祝贺你们乔迁新居,重享天伦之乐。素珊的细心熨贴,将会使你的桑榆晚景,过得舒适安谧,请你平抑心情,恢复宁静..不必再惦念我,就当我已振翅飞去,永不复回。

  我将独自一人留在这幢屋子里,..我会在那间小小的阳光室里,沐着落日余辉,看时光流转,花开花谢,然后,我会像一粒尘埃,冉冉飘浮,徐徐隐去..张道藩与蒋碧微数十年的生死之恋,到此凄然了结。1968 年6 月,张道藩患脑溢血死去,终年72 岁。10 年之后,即1978 年12 月,蒋碧微也告别了她已无所依恋的人世。徐悲鸿自磁器口与蒋碧微分手后,于1942 年底结识了一位年仅18 岁的湖南姑娘廖静文。过了些天,报上刊登了一条中国美术学院招考一名女图书馆管理员的广告。报名者100 余人,笔试后仅剩3 人,经徐先生亲自口试后,最后录取的就是廖静文。1944 年2 月9 日,徐悲鸿再次在《中央日报》上刊登了与蒋碧微“断绝同居关系”的启事。3 天后在同一张报纸上又刊登了这么一条启事:徐悲鸿廖静文在筑结婚,敬告亲友。

  1953 年9 月26 日,徐悲鸿因患脑溢血在北京逝世。临终时,身边还藏着那块他和蒋碧微在巴黎时买的怀表。

  最后还得提一下孙多慈。她对徐悲鸿的爱是真诚的,但遭到她父亲的强烈反对。据说,在桂林时,当徐悲鸿请沈宜甲先生向他的女儿求婚时,竟被这位孙老先生顿足大骂,说:“师生怎可以结婚!”被沈宜甲撵了出去。后来,孙多慈对此事很后悔。1938 年,徐悲鸿在香港曾收到孙多慈寄来的一首诗,诗后附言:“我后悔当时因为父母的反对,没有勇气和您结婚..”不久,经郁达夫的夫人王映霞介绍,孙多慈结识了浙江省的教育厅长许绍棣,并正式结婚,这个美丽、善良、纯洁的女子遂可悲地成了一个国民党党棍、情场老手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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