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译制的四十年

80年代到90年代译制片(上海译制片四十年)(1)

人生四十为不惑之年。上海译制的从50年代它的诞生之日起到90年代已经走过了近半个世纪的路程。回顾中国电影创业光辉历史,译制的也是电影艺苑中--朵小小的奇葩,是一座肩负着中外文化交流使命不可缺少的桥梁。作为我国从事这一片种的专业厂——上海电影译制厂,它的前身是1949年11月16日成立的上海电影制片厂的翻译片组。1957年4月1日,随着上海电影制片公司成立,翻译片组脱离上海电影制片厂,以厂建制,成立上海电影译制厂。因此,上译厂从组创迄今, 巳度过四十多个冬春。四十年来,它渡过了稚嫩的童年,逐步发展成熟而步入不惑之年。如今,它拥有一支热爱电影译制事业、熟谙配音艺术,能娴熟地掌握译制工艺、创作态度严谨、风格独具的创作队伍,以及一定规模的创作生产用房(占地面积4400平方米、建筑面 积4000平方米)和较为先进的技术设备。历史回顾 成果卓然1949年冬,继东北电影制片厂(现长影)翻译片组将苏联俄语影片《普通一兵》译制成汉语版后,上海电影制片厂的翻译片组根据中央电影局决定,翌年完成10部翻译片任务。翻译片组成立伊始,组长陈叙一即率领周彦、寇嘉弼、陈锦荣等四人赴东影学习制作翻译片 的方法,12月29日回沪后,立即投人苏联影片《团的儿子》(即《小英雄》)的译制准备工作,并于1950年3月下旬投产制作。组创初期的翻译片组,基本成员只有组长陈叙一和翻译陈涓、杨范,译制导演周彦、寇嘉弼,演员姚念贻、张同凝、陈松筠、邱岳峰以及录音放映员等十余人。这个时期,一无厂房,二无设备,本部设在江西路福州路的汉弥尔登大楼的一间办公室内,既无排练厅,也无放映 间。译制第一部影片《团的儿子》以及其后的二部影片,对口型、排戏、实录,都是每天带着两本影片奔波于天通庵路的一场和金司徒庙的二场场间,“借窝下蛋”,见缝插针进行工作。是年6月,本部迁至梵皇渡路(今万航渡路)618号,因陋就简,用一间十五、六平方米的旧汽车棚权当放映间,一台三十年代的辛泼莱斯放映机,墙壁刷白加一木框作“银幕”。工作时,导演、演员、放映员等十多人和放映机挤在一起。继而,在厂部大楼的三层楼顶上 ,用麻布片包稻草作隔音改装了一间录音棚,安装了一台放映机和一台苏制小型光学录音机,这就是它初期的全部固定资产。此后,虽然对一些录音、放映等设备作了些添置和改造更新,但这间录音棚一直使用到1976年底。实际上,六十年代起,它已经成为破烂不堪的“漏音棚”,冬天挂棉被挡风,夏天放冰块降温。而上译厂的创业者们,就是在这间主要创作阵地上,含辛茹苦地耕耘了26 个年头,创造了令人欣慰的业绩。他们在这里把34个国家和地区的不同语版的各类片种的影片525部4714本译制成汉语版;将我国摄制的各种影片93个节目553本译制成外语版。其间,为了让少数民族地区和方言地区人民能看懂看好我国摄制的影片,还将国产 故事片74部761本配制成维吾尔语和粤语版的民族语和方言,供这些地区人民观赏。1977年元旦,上译厂由万航渡路迁至新址永嘉路383号。在这里,如今,它拥有冷暖空调系统、设备齐全的技术大楼和办公大楼各一幢,能满足电影各种环境、场景对录音特殊需要的、国内首创的强吸声录音棚一间,排演厅二间,200余个席位的放映厅一间,适应 电影,电视、录像配音及制作的全新录音系统及放映设备,固定资产原值达人民币200万元。四十年来,上译厂译制了五大洲47个国家和地区的各种语版的影片计837部8286本(其中故事片731部计7978本,科教片、纪录片、美术片106部计308本)。如:苏联的有《伟大的公民》《安娜·卡列尼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列宁在1918》 《母亲》《一个人的遭遇》《第四十一》《没有陪嫁的新娘》(即《残酷的罗曼史》)等;英国的有《孤星血泪》《王子复仇记》《简爱》《海狼》《苔丝》等;法国的有《红与黑》《三剑客》《悲惨世界》《国家利益》《黑郁金香》《最后一班地铁》等;美国的有世界电 影大师卓别林创作的《大独裁者》《凡尔杜先生》及名片《出水芙蓉》《斯巴达克思》《谜中之谜》等;波兰的有《华沙一条街》《他是谁》等;意大利的有《偷自行车的人》《警察与小偷》《一个警察局长的自白》等;朝鲜的有《红色宣传员》《安重根击毙伊藤博文》等;墨西哥的有《生的权利》《叫塞 尼娅》《冷酷的心》等;联邦德国的有《献给检察官的玫瑰花》《神童》等;日本的有《松川事件》《华丽的家庭》《远山的呼唤》等;西班牙的有《影子部队》等;奥地利的有《希茜公主》等;澳大利亚的有《驯马手莫兰特》等;阿根廷的有《大墙后面》等;埃及的有《 萨拉丁》等;阿尔及利业的有《我们一定回去》《背井离乡》;菲律宾的有《女仆》等;泰国的有《婉丽》等。其中,不乏世界影坛的名片和佳作。自我国1979年设政府优秀译制片奖以来,先后获文化部和广播电影电视部优秀译制片奖的有:《追捕》(日本)、《安重 根击毙伊藤博文》(朝鲜)、《啊!野麦岭》《远山的呼唤》(日本)、《苔丝》(英国)、《国家利益》(法国)、《胜利大逃亡》(美国)、《黑郁金香》(法国)、《斯巴达克思》《谜中之谜》(美国)和《靡菲斯特》(匈牙利、联邦德国、奥地利合拍)等11部。 此外,自1980年以来,还译制了电视片,如:美国的《加里森敢死队》《罗宾汉》、英国的《居里夫人》《安娜·卡列尼娜》《是,大臣》《我们共同的朋友》、日本的《三口之家》和苏联的《战争与和平》、法国的《交际花盛衰记》等16个节目128集约500O 分钟长的电视连续剧。同时,还将我国摄制的故事片《小花》《城南旧事》,美术片《大闹天官》《崂山道士》,科教片《高山植物》《秦俑》等148个剧目870本译配成英、法、西班牙等语版,介绍给世界人民。另外,还为中菲合拍的《国王与皇帝》、香港摄制的《少林寺》等影片,以及 内蒙、天山、潇湘、福建等厂摄制的79部729本影片和30个剧目128集(587本)5076分钟电视剧加工配音。四十年来,在党和政府及上级领导关怀支持下,在中国译制片开拓者之一、上海电影译制厂的奠基人陈叙一译审四十年如一日,呕心沥血培养掖持下,上译厂也锻炼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译制片专门人才。如今,它拥有一支熟谙配音艺术、娴熟地掌握影片译制工艺的翻译、导 演、演员、录音和剪辑等专业齐全的创作队伍,全厂职工107人,具有高、中级专业职称的全创人员有52人。其中,高级专业职称者有19人。年译制能力达500—550本。上译厂已名副其实地成为我国了解世界电影的一个窗目和中外文化交流的桥梁。技术先进 锦上添花译制片的创作生产,离不开一定的技术设备,而技术改革和设备更新则是艺术质量的保证。在译制影片创作生产过程中,翻译把原文剧本译成中文后,这时,需将每本影片分成数段,逐段反复放映,供创作人员对口型、修改剧本的初对,和演员复对、排戏、录音等工作。1950年3月和5月,译制第一部影片《英雄》和《巴甫洛夫》时,每道工序每段片子均需反复放映几遍,甚至十几遍,放映工作繁重、落后、卸片、倒片、装片、放映,重复循环劳动,其中放放停停,既影响演员的创作情绪,又费工耗时。1950年8、9月间,翻译片组放映员张银生在一无样品、二无资料参考的情况下,经过反复研究试验,终于在国内首创试制成功“循环放映盘”,即将每段影片的首尾(中间加一段牵引片)相接成一段循环圈,然后将这段循环圈影片放在自制的放映盘内,把牵引片装在 放映机输片道上,这样可以连续循环放映画面,并于当年10月投产使用。经过这样的改进,减轻了放映员的劳动强度,提高了工作效率,使译制一部影片由原来的30天缩短为20天左右完成,使创作人员不致因放映断断续续而打断情绪。为提高译制质量创造了条件。这 项发明,后略经改善,一直延续使用迄今。四十年来,随着技术进步,译制的录音设备及声音载体也经历了不断的改革。上译厂从译制第一部影片开始,到1954年底,一直使用单声道光学录音机。配音演员的声音录制在感光胶带上,这种录音方法,演员在实录时有一种紧张感,生怕声音质量录坏,且声音鉴定也 必须等感光胶带冲洗后,方能鉴别声音质量是否符合要求,如果不合要求,则需重配再录。这种落后的录音工艺,不仅工作繁琐,且艺术质量无法保证最佳,往往有遗憾的感觉。1954年底,翻译片组录音技术人员在国内率先试用磁性录音,声音载体由感光胶带改为磁带,这样,录制的声音就不需要待冲洗后再监听,节省了时间,更主要的是演员在录音时没有紧张感,思想包袱没有了,容易出戏,即使录的不好,揩了可以重录。使用磁性录音, 不但保证了艺术质量,而且还节约了大量的感光胶带,后来还采取把一条35mm宽的磁片分切成二条、四条磁片,“贴”到废胶带上,更大大节约了成本。1958年初,录音技术人员依靠自己的力量,进而对磁性录音机上增加磁性循环设备,使之与放映画面同步循环录音,这在磁性录音方面又进了一大步,使之从转磁正混录的第三工艺过渡到录音磁底直接混录的第四工艺,从而完备了当时全国唯一的电影录音工艺。到19 63年底,这个录音系统逐步定型,并定制使用了一套磁性循环录还音整套配合系统和二路调音台。磁性录音循环系统的改进,提高了录音技术水平,进-步保证了录音质量,为不断提高译制片译制质量创造了更可靠的条件。时间跨人了1977年,启用了由我厂录音师与兄弟厂的专家共同研究设计建造的强吸声录音棚,使之对影片录音声音质量要求更高。录音方法、手段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如多话筒、多声道的录音方法,根据电影声学效果中各种环境声的特殊需要,配上人工混响和延时混 响等等需要的录音辅助设备,可以对录制的对白或音乐进行加工润色。强吸声棚的投产,加上79年购进了沪产三声道磁性录还音机和六路调音台,为提高我厂声音质量打下了扎实的物质基础,其优点是声音清晰、质量纯正,录音师对声音的艺术处理可充分发挥其智慧。1 979年,强吸声录音棚获得了文化部科技成果奖。为适应国际上电影艺术发展,1986年,我厂着手筹措并于1987年底开始陆续进口了一套以Q·LOCK时间码同步控制MTE、OTARI录音机、VO5850录像机和AMEK十二路调音台为主的适应电影、电视录像各种录音工艺的录音设备。1988年初, 厂成立以彭志超、何祖康、俞嘉年、杨培德等4人为主的工艺改革试验小组,对这套进口设备进行线路设计,设备布局、安装、检测、调试。同年9月试录了一部日本影片《暴风勇士》。嗣后,又经几部影片生产使用,于1989年8月5日经上海市电影局副总工程师、生 产技术处处长田俊人、上影厂录音总工程师林圣清及上海电影系统录音专家同行鉴定,认为这套录音系统技术较先进,工艺亦较为科学,录音质量堪称上乘。这套电影电视录像录音工艺的工序是:把原版影片通过胶转磁机器用25格/秒,或24格/秒速度转成录像带,用转成的录像带进行初对、复对、排戏,然后用O·LOCK时间码同步器同步对象带与OTART(6·25m/m)或MTE(35m/m)录音机装上磁带进行录制编码,保证录像画面和磁带声音同步。此项工艺优点是,用录像带直接进行初、复对,排戏工作,演员自己可操作录像设备进行工作,改革了放映原装、拆循环片放映的烦琐劳动;录音完毕直接可用像带画面与磁带同步鉴定声音,用不着35m /m声画分放,鉴定后若要补戏也较为方便、容易,一个字或一句话都能补。……至此,告别了四十年来一贯延用的影片译制过程中影片分段的循环放映,由录音工序转成录像带和录像编辑机的译制工序来代替,这是符合国际上电影、电视技术相互渗透的先进性和科学性的。我们译制片率先使用了,并得到了明显的效果。工艺精湛 层层把关要符合译制片创作规律,必须相应地制定一套符合译制片创作生产的、较为科学的创作生产工艺,以保证译制片艺术质量的不断提高。四十年来,上译厂的创作者们经过不断的摸索和探求,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译制片创作工艺。这就是:看全片。一部外国影片投入译制前,全体创作人员先看一次原版影片,使大家对这部影片的内容、风格、样式乃至流派特点有个总的印象和大体了解。依此,确定翻译、译制导演和录音师。接着,翻译对影片原文台本进行翻译。有的翻译首先兼听着原片所录制的小磁带,以便划出原文台本的语言停顿和连接。与此同时,剪辑部门进行分本分段,以供初对使用。初对:汉语剧本译出后,由译制导演、翻译和口型员(一般由配音演员兼任)参加,进行“初对”,即根据原片分段的画面逐段反复观看,对照原画面所表现的内容、节奏和口型长短,由口型员按汉语发音节奏,读出字数多少,导演和翻译字斟句酌,反复推敲,对译稿台本 每句台词迸行修改、润色。达到台词与原文意恩一致,字数多少与角色语言节奏、口型长短完全相吻合与角色的动作和人物情感体现相统一。这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一句话中,一个字不能多,多了要“抠”掉,少了则需“填”进去。复对:复对时,戏中每个角色的配音演员都参加,看逐段戏的角色的表演,由为其配音的演员按修改后的复对台词,跟着画面上角色的表演“读”出来,对复对台本再作一些必要的加工、修饰。继而,进入排戏阶段。排戏:是对重场戏或重要角色的配音演员进行搭戏排练,使配音演员进入“角色”,熟悉人物性格特征,掌握角色的语言节奏和分寸感,为进录音棚实录打下基础。实录:这是译制片译作过程中最关键一段。在译制导演根据整部戏的总体由再创作指导思想的把握下,仍按分段进行录音。一般总是先播放原片声画,让演员进一步熟悉原片入物听处的特定氛围和原角色的表演。看几遍达到可以把握时,切断原片声道,单放画面,配音演员 跟着“说”汉语一词,待自己觉得语言节奏、情感起伏与画面都吻合了,便开始正式录音。这是单独录在与这段画面长短完全一致的一条磁带上。录完后,再将这段汉语对白录音磁带与原画面声画同步播放,看看录的声音是否符合要求。如不好,立即再重录重放监听,直至 导演、演员、录音师满意为止。鉴定:这是严格把好译制质量关的重要一环。在整部影片的分段全部录好后,将分段的对白录音磁带按本逐段顺序拼接起来,再将整部影片的画面逐本声画同步分放鉴定(后来采用电影电视录像工艺,录音完毕,则直接可用录像画面和录音磁带声音同步鉴定)。从总体上看 ,所配的对白从内容到声音,艺术质量是否与原片相符,如有不符的,则需补戏一一重配。补戏:根据鉴定意见,有多少段不符,多少段重配。有时一段,甚至一句话,一个字不含格,那么这一段,这一句话,一个宇重配,直至满意为止。最后,补好戏的对白磁带、音乐效果磁带进行合成,即混录。混录后的音带与原片声画同放再审看一次。至此,作为一部外国影片翻译成汉语的影片译制工艺全部结束。上述各道工艺之间,既要环环相扣、紧密结合,又要相互交叉,错落有序,有条不紊,并且层层把关,一丝不苟。因此,整部戏的创作生产,犹如一首繁复而和谐的交响乐曲。至于有时二部、三部乃至四部戏先后同期进行,则以独创的“套裁法”组织立体化的生产。而常年 耕耘在每个环节岗位上的上译厂的创造者们,则处处浸润着他们的心血和汗水,闪烁着他们的智慧和才华,迸发着“上译风格”。质量磨砺 精益求精电影译制片创作,必须以原片所提供的人物形象、感情色彩和角色表演为依据,运用语言、声音和情感进行艺术再创作,是对原片人物心灵的再塑造。因此,它必须遵循“忠于原作、还原原作”的创作原则和创作规律。那么,电影翻译作品和演员配音艺术的规律是什么?电 影译制专家陈叙一积四十年创作经验,对译制片创作艺术作了高度概括:“剧本翻译要‘有昧’,演员配音要‘有神’”。这是对译制片创作者们艺术创作道路的总结,也是孜孜以求,努力奋斗的目标。提高译制片艺术质量,电影外文剧本翻译的质量是根本一环,也是保证艺术质量的基础,电影作品翻译要“忠于原作”,既体现原文的韵味,又要如实地传达作品的意境。因此,语言文字必须通顺、流畅、优美而富于韵味,同时还要考虑到电影作品是视听艺术,它的对象是 观众;观众是通过译者翻译的语言与画面吻合来理解和欣赏电影作品的。因此,电影“语言”必须是形象性与视觉性相结合的“语言”,使得观众听了一句或一段台词,即使不看画面,也能无需思考就能立即明白其含义,想象出一幅画面。这样,就要求电影作品翻译者必须 注意语言的锤炼、简洁、生活化、口语化、力避书面语言。再则,电影作品的语言翻译还要掌握时空观念,因为一句台词的字数多少必须与角色的口型张合的时间长短相吻合,而且要能使观众一听就能理解。这是因为电影作品不象文学作品可以加注释,它的台词与画面结合 ,在银幕上瞬息即逝,这就要求译者按口型长短、动作节奏和角色表情在严格限制的范围内,选用恰当的语言字数,以表达角色原意。然而,仅仅达意还不够,还要求传达意境,要“有味”。为此,这个“恰当语言”的选用,既要符合影片风格样式和时代背景,以及剧中人物的身份、性格特征、心理状态,乃至所处的特定环境,必须吃透原文字里行间的含义;挖掘出每句台词的内涵,只有这样,才不会有 失偏颇。正因为如是,上译厂的翻译者们在创作中,有时为了一句台词,甚至一个字,要反复观看这段电影画面,寻找原作品的语言环境,一丝不苟,字斟句酌,才终于琢磨出一句符合原作的贴切台词。因而翻译出来的汉语对白台本,一般都能忠于原作,又能很好地体现原 作的风格、特色,尤其是陈叙一译审亲自翻译的《雾都孤儿》《神童》《简爱》《大独裁者》等以及经他修改润色或导演的《白痴》《王子复仇记》《巴黎圣母院》等影片,都能出色地再现名著、原作的风格特色,语言洗练,言简意赅,丝丝入扣,对人物形象塑造和心理刻 划均赋予神采和光泽,富有很强的艺术魅力,堪称电影作品翻译艺术的佳作。他的电影译制艺术造诣深得专家同行们的称道和推崇。翻译家草婴先生和外语教授杨小石、浦允南等专家学者均一致由衷地称颂他是我国电影作品和翻译艺术的开创者和奠基人。 译制片艺术创作的最大特点,是它的台词是通过配音演员“说”出来的。配音演员用“说”出来的声音将银幕上人物形象的思想感情和内心活动传递给观众,使观众达到视觉形象和听觉形象统一相吻合。因此,可以这样说,除了要有一个好的剧本之外,译制片艺术创作质量 的优劣,归根结底取决于配音演员配音艺术质量的高低。配音演员的配音创作是译制片艺术创作最关键的一环。衡量配音创作艺术质量的标准,需要看是否达到“还原原片”,使原片人物形象声情并茂、貌合神似,准确地体现人物形象和思想风貌,进而升华到心灵再塑的艺术境界。为此,演员配音必须要“有神”。这既是配音演员艺术创作的要求,也是永远探求的目标。如何达到“ 有神”呢?上译厂的创作者们在创作实践中作了许多有意义的探索和尝试,也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潜台词”是揭示人物心灵奥秘的钥匙;揭示“潜台词”是配音“有神”的保证。这是上译厂创作者们的共识。为了把银幕上人物内心活动刻划出来,使每句台词的意蕴得到充分体现,配音演员必须深入剖析角色的心灵奥秘,充分把握人物性格特征和思想情感的脉博。为此 ,必须把每句台词的内涵梳理出来,也就是把“潜台词”挖掘出来,然后用语言、声音和情感把潜台词体现出来,这样,配出未的声音形象才能传神,才具有艺术魁力。认真分析人物的性格特征,仔细观摩角色表演的细微变化,并以此作为创作的依据,充分运用声音、语言技巧,对不同人物形象采取不同的艺术处理,从而塑造出个性鲜明、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追捕》中的杜丘,《远山的呼唤》中的田岛耕作,都是由高仓健扮演的,毕克在为两个人物配音时,作了仔细分析。两个人物虽然都是在逆境中拼搏的硬汉子,但两人的身份、职业、教养、气质和遭遇以及在逆境中的态度,都有明显的不同之处,前者是突遭诬陷,在摆脱 追捕中顽强地进行反追查,为追查真正的凶手而坚忍不拔地进行斗争,后者则是个命运坎坷,屡遭不幸,过失杀人后逃遁到北海道,安分守己。毕克紧紧抓住两个人物的“动”“静”的不同特征,运用语言、声音再塑造,从而把杜丘的正直、坚毅、年轻自信,田岛的质朴、 善良、倔强而内向的两个不同个性,塑造得各具风采。丁建华为拓宽戏路、探索童音奥秘,她把一些有特性的孩子叫到家里,逗他们哭,哄他们笑,引他们说话,观察各个年龄层次孩子说话的特点,总结出:哭的时候“气长”,笑的时候“气短”,幼童说话爱强调重音,但 经常强调错了,鼻音重的孩子讲话的特点和规律。她在为《弃儿》中丘莱配音时,稍加点“左”音,目光略向上抬,以表现她的幼小和企盼的神情。同样,在日本影片《龙子太郎》《我两岁》中,丁建华分别成功地塑造了龙子太郎和小太郎两个儿童声看形象,颇受观众,待 别是儿童喜爱。乔棒为拓展创作新天地,接受了与自已性格迥异的日本影片《寅次郎的故事》中寅决郎这个富有喜剧色彩和幽默感的人物配音,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让自己节奏加快一些,生活中大大咧咧,嘻嘻哈哈,骑自行车时,遇到前面有人,便又是摁铃,又是大叫大 嚷。这样,站到话筒前录音时,角色的台词便自然地按照人物的思维逻辑,从嘴里“流”出来。深刻揭示原片人物在特定情态下的内心活动,准确地把握角色的心理演变,这是使所配人物具有神似的不可缺少的一环。刘广宁在《尼罗河上的惨案》中为主角杰基配音,注意到人物的感情幅度很大,语言节奏上的起伏也很大,于是,对这一个人物在不同的环境中,语言处 理给予严格区分。起初,“她”为未婚夫谋求职业,向女友力荐时,情真意切,大段台词念得认真急切;谋财害命的计划实施后,为体现她迷惑别人,掩饰自己的心情,语调忽而放低、忽而提高,有时则大着舌头拖腔拖调,表现出了她狡黠、诡诈和机灵的特点;决定杀女佣 灭口时,为揭示她贪婪、凶狠而果断的一面;当未婚夫问其是否给女佣钱以堵她口,她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给她一辈子?!”;阴谋败露后,声音处理得轻轻吐出,淡淡虚浮、苍白无力,以体现她已失去精神支柱,完全绝望,决心自杀前的平静,从而把这个人物所 具有的多方而的性格色彩表现得淋漓尽致。为了达到“神似”,配音演员接到为角色配音任务以后,在深入研究人物内心世界的同时,还必须根据不同特征,运用声音设计,对人物进行语言、声音造型,使人物形象丰满逼真。老配音演员富润生在日本影片《金环蚀》中为高利贷石原配音时,为使所配音色更贴切、更 符合剧中人物性格特征,他特意请人用塑料薄片制作了假牙(因角色是大耙牙),配音时戴上,这样就把人物丑陋、说话漏风的特色维妙维肖地体现出来。青年演员盖文源为影片《汤姆叔叔的小屋》中汤姆配音时,分析了剧中人物时而说,时而唱,音色浑厚、苍劲有力的特 点,并认真听原片演员的语言性格和琢磨发音部位,配音时多运用深呼吸和胸腔共鸣,从而使其配音与原片中的形象吻合,与歌声衔接无瑕,效果很好。人才辈出 后继有人四十年来,上译厂译制了大量的外国影片,还培养锻炼和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翻译、导演和配音演员的专门人才。老一辈艺术家们艺术造诣臻于完美,为我国译制片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日趋成熟的后起之秀如今已成为主要创作骨干力量;年轻的一代则代表着我们事业的希 望和未未。五十年代初期至六十年代末,这是译制片事业初创和发展时期。翻译有:陈涓、杨范、史诘、朱微明、慕蓉婉儿、肖章、朱人俊、叶琼、易豫等;导演有周彦、寇嘉弼、岳路、时汉威和胡庆汉等;配音演员有姚念贻、张同凝、邱岳峰、富润生、苏秀、杨文元、尚华、于鼎、 赵慎之、张捷、程引、毕克、李梓、陆英华及先后又吸收增加了刘广宁、伍经纬、周翰、戴学庐、严崇德、杨成纯等人。已故配音演员姚念贻在《小英雄》中为主角男少年配音,首创了上译厂女演员为男少年角色配音的先例。她在接受任务后,经过刻苦学习和训练,克服了年龄和音质方面的差距等重重困难,成功地塑造广一个少年英雄形象。已故配音演员邱岳峰在他的配音生涯中,参加了数 百部影片的译制工作,对配音艺术创作做了重大贡献。他在意大利影片《偷自行车的人》《警察与小愉》、民主德国影片《科伦上尉》、英国影片《红菱艳》《简爱》和世界电影大师卓别林的杰作《大独裁者》《凡尔杜先生》等影片中为主角配音,独树一帜,娴熟地掌握配 音艺术和驾驭语言才能,用声音塑造了近百个栩栩如生,有口皆碑的声音形象,充分显示了他突出的艺术造诣和堪称一绝的才华。张同凝在《生的权利》《科伦上尉》《王子复仇记》、苏秀在《孤星血泪》《华丽家族》、赵慎之在《神童》《望乡》等影片中为女主角配音, 郁能以原片为依据,注意刻划人物内心活动,掌握人物的性格特征和感情的真实,塑造的许多人物形象,给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尚华在美国影片《温柔的怜悯》、墨西哥影片《冷酷的心》中为男主角的配音以及他与于鼎在法国影片《虎口脱险》中联袂配音,胡庆汉在《 悲惨世界》中为男主角冉·阿让配音,也同样给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富润生曾为法国影片《巴黎圣母院》中国王路易十四、《水晶鞋与玫瑰花》中的国王配音,在为日本影片《金环蚀》中石原配音时,注意运用声音造型刻划人物性格特征。日本著名导演山本萨夫在参观 上译厂时,评述中国的译制水平是世界第一流的。他特别赞扬了富润生在语言艺术上的修养,夸奖他既形象地表现出原片人物一嘴耙牙、说话漏风的特点,又含蓄地反映了这一角色刁钻阴险、凶狠毒辣的性格。李梓为墨西哥影片《叶塞尼娅》中叶塞尼娅、《冷酷的心》中阿依曼、英国影片《简爱》中简爱、法国影片《巴黎圣母院》中艾斯美拉达以及电视连续剧《居里夫人》中居里夫人、《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等角色配音,都赋予人物鲜明的个性和光彩。墨西哥著名电影演员 、饰演叶塞尼娅的杰奎琳·安德烈访问上海,看了汉语版《叶塞尼娅》影片后,称赞中国翻译片具有很高的水平,并称赞为她配音的李梓“声音真是美极了,动人极了,给原片增添了色彩”。毕克在影片《尼罗河上的惨案》《阳光下的罪恶》中,出色地塑造了大侦探波洛的形象。在影片《追捕》《远山的呼唤》《啊!野麦岭》《海狼》《谜中之谜》等影片中分别为日本著名演员高仓健、三国连太郎和美国著名演员格雷戈里·派克、卡莱·葛伦扮演的男主角配音 ,都成功地再现原片角色的神韵,反映了他的配音艺木已臻于完美。高仓健称毕克是他的知音和代言人。派克在看了《海狼》翻译片后,诚挚地赞誉:“这是我接触到的、最上乘的、艺术的再创作。”刘广宁则以她特有的甜润柔美的音色,娴熟的语言技巧和深情似海的表现力塑造了众多的心灵纯洁、温柔善良的少女、贵妇形象。如影片《绝唱》中的小雪、《苔丝》中的苔丝、《叶塞尼娅》中的路易斯和《斯巴达克思》中的瓦莉尼业等,在配音艺术上展示了炉火纯青的艺 术境界。美国影片《鸽子号》的导演查尔斯·贾洛特和该片女主角德博拉·拉芬1985年来厂参观后,贾洛特写信说,看了由刘广宁为拉芬主演的《鸽子号》配音的汉语影片后,“对其配音技巧,我深感惊讶,因为它并没有使影片变得平庸,相反却非常生动,出色地反映 了拉芬的演技。”这些老一辈电影艺术家们创造的丰碑,为祖国电影百花园添色增辉,也为我国电影艺术事业在世界影坛上赢得荣誉。到了七十年代,翻译人员中增加了从高等院校和中等专业学校外语专业毕业的英、法、西班牙语和阿拉们语翻译赵国华、朱晓婷、刘素珍、邢菊花、冯锋、李成葆、周芝萍、何际平、吴美玉、范杰、钱洪和杨莲娣以及后来又调入的徐志仁、温健,从而使翻译组原来仅有英、 俄两个语种增加到六个语种。从上影厂调来的卫禹平任译制导演,演员队伍中,又先后调入、吸收增加了孙渝烽、乔榛、童自荣、程晓桦、丁建华、翁振新、王建新、施融,以及此后调进的曹雷等人。这些同志接过老一辈艺术家的接力棒,译制导演、配音艺术日趋成熟,成 为重要创作骨干。如乔榛对译制的配音艺术进行了深入的探索,特别是对“语言形象的性格化”这个课题作了专门研究。他在为影片《魂断蓝桥》中的罗伊、《苔丝》中的亚力克、《叶塞尼娅》中的奥斯瓦尔多及电视连续剧《安娜·卡列尼娜》中的渥伦斯基,《战争与和平》中的彼埃尔等人 物配音中,都能在认真分析角色的性格特色,开掘人物心灵世界的基础上,准确把握人物的特定情绪,力求把每句台词的丰富内涵,清晰地传达给观众,使得所配的众多人物形象丰满,感情逼真,备受观众青睬。剧作家曹禺盛赞乔榛为影片《家》中觉新的配音:“配得太好 了,这正是我想象中的觉新的语言和声音。”童自荣经过认真钻研,刻苦训练,能正确地抓住所配人物最大的个性特征,在“忠于原片”范围中进行语言再创造。他为影片《孤星血泪》中的匹普,《水晶鞋与玫瑰花》中的王子,《希茜公主》中的博克上校,《靡菲斯特》中 的赫夫根配过音,特别是他在影片《佐罗》《黑郁全香》《铁面人》中,一个人同时为二个角色配音,且都能配得形声融化,各具神韵和风采,富有强烈的艺术魅力。曹雷为了达到配音“有神”,每接一个角色,她都深入到人物内心,掌握人物的思想活动线,掌握感情的分 寸,再把这些化为自己的内心体验,在感情上引起共呜,寻找恰当的声音语言手段体现出来。她在《非凡的艾玛》《国家利益》《最后一班地铁》等影片中为角色的配音,都富有神采。捷克电影代表团称赞她为艾玛配音“在语言、音韵和感情表达上十分逼真,无异于原片。 ”丁建华是这一代人中的后起之秀和佼佼者。她在创作中坚持“理解作品要深,性格把握要准,感情交流要真,语言味道要浓”的原则,刻苦地探索配音艺术真谛,执着地追求塑造角色“有神”。她主配《铁道儿童》崭露头角后,相继又塑造了影片《水晶鞋与玫瑰花》中辛 黛瑞拉,《追捕》中的真由美,《朱莉亚》中的朱莉亚,《希茜公主》中的希茜,《靡菲斯特》中的芭芭拉,《谜中之谜》中的里吉,以及儿童片《龙子大郎》和《我两岁》中的太郎、小太郎等等近百个光彩夺目的声音形象,深受观众喜爱,也颇得同行赞赏。时间跨入八十年代,毕克、杨成纯、曹雷、孙渝烽、伍经纬等人主要任译制导演,演员中先后又增加了盖文源、杨晓、程玉珠、沈晓谦、任伟、狄菲菲、王玮和刘风。这些年轻人,在老一代艺术家配音艺术氛围熏陶下,在艺术创作实践中,有的已基本掌握了配音艺术的奥秘 ,有的也初步把握了语言声音的运用,逐渐崭露头角。结束语展望九十年代,上海电影译制厂的创作者们,将继续保持和发扬上译厂的“团结、敢闯、求精、勤俭”的“上译风格”,以饱满的创作热情,更加严谨的创作态度和日趋完善的译制工艺,竭毕生精力,为译制的艺术质量和技术质量不断提高而努力耕耘,为发展中外文化交流 ,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译制更多更好的影片奉献给我国广大观众。 (1990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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