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红楼梦》观感
▓ 张澜涛
话剧《红楼梦》剧照
今年国庆节前夜，夜阑人静、万籁俱寂之时，手机的视频声响起，页面字幕跳出“惠娟艳”这个熟悉的名字。
电话那边的惠老师，笑意灿烂地告诉我：“澜涛老师，明天是国庆节，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在南京保利大剧院演出话剧版《红楼梦》，我有两张多余票，赠给你夫妇一起观看，你可有时间啊？”
《红楼梦》是众所周知的中外闻名的古典名著，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回答惠老师：“即使有安排也要推掉，陪同惠老师夫妇观看话剧《红楼梦》，用这样的方式度过一个愉快的国庆节夜晚，多么有意义啊！”
惠娟艳，中国內地实力派女演员，早在南京艺术学院读大学时，她就开始在电影《开枪，为他送行》里成功扮演女主角张孝兰，此后越发不可收拾，在《詹天佑》、《秋瑾》、《预备警察》、《青青河边草》、《国家干部》等数十部影视剧中担任重要角色，是个演艺成就可圈可点的实力派演员。
话剧《红楼梦》开演不到半小时，惠老师对剧中王夫人这个角色的表演，发表她个人的看法：装束缺少点贵气，有点土，台词的表达尚有提升的空间。相比之下，贾母的台词就比较有高度。惠老师之所以有这样的评说，是因为她曾在著名导演黄建中执导的电视连续剧《红楼丫头》中，演过王夫人这一角色。她打开手机图库，把她当年扮演王夫人的剧照，很快发到我和夫人的微信里来。
惠娟艳在电视连续剧《红楼丫头》中扮演王夫人的剧照。
李晨涛（在话剧《红楼梦》中饰演王夫人）
我们看着惠老师的漂亮剧照，对比台上正在演的王夫人，真的感觉她当年出演的王夫人，贵气而练达，权重而威严，有荣国府里第一夫人的风度与气质。虽然电视剧与话剧表演样式有区别，但红楼人物的塑造是基本约定俗成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
不过呢，惠老师作为一个资深的影视艺术名家，对于舞台上80、90后，乃至00后的年轻的晚辈同行们，尝试话剧版《红楼梦》表演，亦是感到非常欣慰和高兴的。她在观剧现场这般语重心长地告诉我；
“咱们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是非常不易的，作为我曾经演出过王夫人这一角色的演员来说，他们能把《红楼梦》这个举世闻名的鸿篇巨制，浓缩在6个小时的话剧表演舞台上，可想而知，他们吃了多少辛苦、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陈山（在话剧《红楼梦》中饰贾宝玉）
付雅文（在话剧《红楼梦》中饰林黛玉）
正是惠老师的这番话，引发了我和夫人观看话剧版《红楼梦》的观感共鸣。
可不是嘛，跨越不算太过漫长的历史时空，像我这个年岁的人，曾观看过王文娟、徐玉兰联袂演出的越剧《红楼梦》录像视频；看过著名导演王扶林执导的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一遍又一遍地读过曹雪芹原著《红楼梦》，自然在其原著与影视及舞台表演之间，有了一种感悟与认知，只是层次深与浅的不同而已。
上海话剧团国庆节当天在南京保利大剧院演出的话剧版《红楼梦》，体现的是品质、创意、多元及与时俱进的表演新模式，为《红楼梦》进入话剧表演舞台开辟了一条探索的路子，填补了话剧全方位表演古典名著的空白，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话剧版《红楼梦》避开了《石头记》的神话传说，以贾政跪拜承接朝廷授予公爵位圣旨为开篇，显示贾家是个非同寻常的官员家庭，具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进而，为荣国府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人和事，埋下了分解的伏笔。
全剧的矛盾在贾母与贾政、贾政与儿子贾宝玉、贾宝玉与金陵十二钗及晴雯、袭人之间展开。在错综复杂的矛盾中，贾宝玉与林黛玉无疑处在一系列矛盾的交点上。林黛玉孤苦伶仃来到贾家，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她的已故母亲是贾母的亲生女儿，贾母是她的外婆，所以，贾母怜爱外孙女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一点上，荣国府上下没有非议，也不可能有非议产生。
丁美婷（在话剧《红楼梦》中饰王熙凤）
话剧《红楼梦》紧紧抓住贾母有意识要把林黛玉许配给贾宝玉这件事，作为荣国府內矛盾冲突的主线，这就有了戏剧性的冲突。宝黛爱情随着时间的演变，朝着待娶待嫁的方面发展，必然引起林黛玉未到贾家之前，贾宝玉已跟妙玉、宝姐姐、晴雯、湘云、袭人之间，相处得非常友好了。她们发现宝玉虽有纨绔子弟的风流，但也有他心地善良的优点，都不同程度有不便于说出口的、嫁给宝玉的私想。其实宝玉有无与她们有同样的想法未必，他多数是为打发寂寞与悠闲，陪姐姐、妹妹嬉闹嬉闹而已，没有太多往深处想。
话剧《红楼梦》把这一系列矛盾冲突引发的结局，用袭人跳井死了， 晴雯气愤死了，妙玉、湘云遭遇诬陷死了，金陵十二钗里一些女子及丫鬟、袭人，不明不白地去了，这些基本都是王夫人、王熙凤一手导演和操纵而产生的人间悲剧。
封建社会的许多名门望族及豪门家庭，实际就是那个社会一个典型的缩影，悲欢离合，一应俱全：贾母的权威有时就是无情的私罚；王夫人的掌控，很多时候表现的是泄私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王熙凤的参和，阴险毒辣，从中作梗，制造矛盾，损坏和谐，把好好的荣国府捣鼓的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使宝黛的姻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的悲剧，是那个社会与家庭共同导演的悲剧。
王熙凤这个人，在话剧《红楼梦》中的表现是很符合原著实质内容的。她的阴险毒辣，跟她在荣国府仅次于王夫人的地位所决定的，她只是对自己看不惯、或不太符合自己的心意的人和事作梗与使坏，这是由她的性格与地位所决定的。
从整体的观剧感触来评说，王熙凤在荣国府协助王夫人管事，于私而言，王夫人是王熙凤的亲姑姑，两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一笔写不出二个王字亲密关系；于公而说，王熙凤在荣国府协助王夫人管事，什么事情都要向她姑妈汇报，她不能隐瞒；于情而论，王熙凤是王夫人老公贾政侄儿的老婆，她跟王夫人既是婶婶又是侄儿媳妇的关系；于礼而讲，双方都是贾家的媳妇，王夫人是荣国府的当家人，王熙凤的老公是贾家公爵位的下一代继承人。
田水（在话剧《红楼梦》中饰贾母）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荣国府所有人和事上不可避免地存在渗透性、制衡性，可谓牵扯一发而动全身，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把每件事摆平，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很难摆平，所以手腕的使用就是对亲人不留情的下手，比如宝黛的爱情就是葬送在荣国府的复杂关系上，要是没有这些复杂关系的存在，当然是好，但是，如果没了矛盾冲突也就没有《红楼梦》了。
这个矛盾冲突在话剧《红楼梦》里，处理得很符合情理，是对原著基本叙说之道的领悟，表现了上海话剧团演职人员整体《红楼梦》的学识的不一般，舞台所呈现的表演即为佐证。
王徐越剧《红楼梦》设计了“宝玉哭灵”的悲情唱段，那是迎合了戏剧表演的需要；87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把贾宝玉的最后结局与原著统一起来，出家当和尚；而上海话剧团演出的话剧《红楼梦》，与上述两个剧在处理上有所区别，贾宝玉跟林妹妹未结良缘，而是薛宝钗头上戴了红方巾，在丫鬟簇拥下跟宝玉进入洞房。这一切林黛玉都看到了，她没有嫉妒、没有失态，而是从容淡定地看着贾宝玉跟薛宝衩，渐行渐远离开的背影，让观众去想象，原本病体恹恹、弱不禁风的黛玉，她的生命结局会是怎样的呢？人们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跟影视表演艺术家惠娟艳及她的老公周教授，一起观看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出的话剧《红楼梦》，边看边交流，尤其是惠老师的观感从表演艺术家的视角出发，启发了我和夫人的观剧感想，并写出上述的文字，如果你有机会观看话剧《红楼梦》，感觉惠老师所说的跟我所写的，如能给你的观剧起到丁点的参考作用，那么就是我们先睹为快的一点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