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家有着14年经营历史的消费信贷领域“老将”，维信金科近日因一则业绩预亏10亿元的公告引发舆论关注。从近两年的业绩表现看，维信金科从2018年上半年亏损10.1亿元至2019年同期扭亏为盈，再至2020年上半年预亏达10亿元，过山车般的经营现状引业内唏嘘。此外，北京商报记者亲测维信金科信贷产品过程中发现，贷款人申请额度前需一键授权超20份个人信息查询书，此类概括、捆绑式授权勾选，也让多数用户直言“费解”。
维信金科2017年以来业绩情况
亏损旋涡
刚在2019年尝到盈利甜头的港股上市公司维信金科，将再次面临巨额亏损的烦恼。近日，维信金科发布2020年上半年的盈利警告称，根据初步评估，上半年维信金科预期录得净亏损在8.9亿元-10.9亿元之间，经调整净亏损在8.5亿元-10.5亿元。
相较于2019年上半年净利润620万元、经调整净利润1.93亿元，维信金科再次由盈转亏。对此，维信金科在公告中解释道，上半年预计亏损主要由于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对集团在期间的业务和经营产生了不利影响导致，尤其是贷款组合公允价值损失增加，以及还款拖欠率的增加。
不过，仅半年亏损高达10.9亿元，从亏损金额来看，对个人消费信贷领域的金融科技公司来说并不常见。正如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副教授徐伟栋所言，“上半年受疫情影响，很多借款人由于短期失业导致没有收入，个人消费贷的不良率升高其实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主要集中在次贷人群。维信金科今年上半年亏损达10亿元，仅用简单的疫情偏差来解释略显牵强。”
其实，这并非维信金科首次半年亏损10亿元。根据维信金科披露的财报，2018年上半年营业收入12.71亿元，净亏损10.1亿元，直至进入2019年，才实现扭亏为盈。
维信金科称，针对疫情影响，集团已作出应对，主要集中通过贷款催收作为整体风险管理策略的一部分；同时设法在期间维持健康的现金流及营运现金结余。
零壹研究院院长于百程称，维信金科是一家以助贷业务为主的金融科技公司，上半年预计亏损，疫情带来的业务影响是主要因素，突发疫情使得经济运行受到影响，借款人还款能力下降，逾期率普遍上升。在这一背景下，平台普遍采取谨慎经营态度，控制了贷款规模，加大信用风险拨备，损失增加。同时，在监管趋严背景下的业务模式调整、息费水平下降等也是影响业绩的因素。
针对维信金科此次亏损原因及产品具体逾期情况，北京商报记者向维信金科方面发送了采访函，对方回应称以公告为准。不过，从首期逾期率来看，维信金科贷款质量已有所改善。
公告显示，该公司2020年1-5月的首期款逾期率已由2.7%逐步下降至0.8%。维信金科称，将继续监察市场状况及变化，并适当地调整策略及措施，包括调整信贷政策、加强贷款催收工作及逐步扩大其贷款来源业务。
费解的信息授权
维信金科初创于2006年，于2018年6月在香港上市。股价表现上，据东方财富Choice，截至7月9日，维信金科股价报4.82港元，相较上市初期最高22.65港元，股价已跌去近八成，总市值仅24.03亿港元，相较上市初期缩水88.77亿港元。
从经营业务来看，维信金科经营的产品及服务主要包括四类，分别为“维信卡卡贷”、消费信贷、风控云服务及资金合作。不过，根据该公司披露的往年财报，其收入超五成来自于信贷产品，具体包括信用卡代偿产品“维信卡卡贷”，以及线上消费信贷产品“豆豆钱”“维信闪贷”等。
然而，一度被视为维信金科 “现金奶牛”的信贷类产品，近年来也争议频频，近期还因搭售保险、无故收费等情况被用户投诉，并对簿公堂。
7月2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了原告毛某光与被告维信金科其他合同纠纷一审民事判决书，据披露，2019年2月，借款人毛某光通过“维信卡卡贷”向维信金科申请6000元代偿某股份制银行信用卡债务。但在借款过程中，维信金科强制用户勾选购买699元“借款人意外伤害保险”，否则无法进行下一步操作。在这种情况下，借款人只能勾选确认，同意授权。一审判决中，法院指出，被告在推其贷款产品时强制搭售保险产品，该行为侵犯了消费者选择权利，有所不当。
除了“维信卡卡贷”强制搭售保险外，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维信金科消费信贷产品“豆豆钱”在收集用户个人信息方面，勾选方式亦存在概括授权、捆绑授权等情况。
7月8日，北京商报记者实测发现，通过“豆豆钱”贷款，在注册后激活额度的过程中，需一键同意且不可撤销地授权超20份个人征信或个人信息书，其中包括上海静安维信小额贷款有限公司、成都维仕小额贷款有限公司、青岛维信信息科技管理有限公司、中国对外经济贸易信托有限公司、维仕融资担保等7家维信金科关联企业，还包括海尔消费金融、工商银行、盛银消费金融、陕西长银消费金融、中原消费金融等多家维信金科资金方，此外还有渤海银行、石嘴山银行、佳木斯市郊区农村信用社、上海农村商业银行等多家合作方，以及上海资信、鹏元、百融金服、中诚信及其他征信机构或第三方服务机构，获取的信息包括身份证、联系电话、通讯信息、社保信息、财产信息、就业状况、收入情况等多项个人隐私信息。
为何申请额度需一次性勾选超20份个人信息授权书，且该操作一旦勾选将不可撤销？“豆豆钱”此举是何考虑？又将如何保障用户个人隐私信息不受侵犯？北京商报记者尝试对维信金科方面进行采访，但后者未给出相关回应。
根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最新发布的国家标准《信息安全技术 个人信息安全规范》，个人信息控制者开展个人信息处理活动应遵循最小必要原则，即个人信息控制者只可处理满足个人信息主体授权同意目的所需的最少个人信息类型和数量。且目的达成后，应及时删除个人信息。
一位金融科技行业资深律师告诉北京商报记者，“如果维信金科为客户提供的信贷产品服务确实需要以上信息内容，经用户同意授权后，该信息收集行为并无不当。但如果该信贷服务内容的提供并不需要客户提供如此之多的个人信息内容，这里则涉嫌概括授权等问题”。
该律师进一步称，个人信息控制者若有多家合作机构，进行数据转委托或数据共享，需遵循数据委托处理及数据共享的规范要求，其中便包括个人信息控制者应对委托行为、共享行为进行个人信息安全影响评估，确保受托者达到一定的数据安全能力要求。
徐伟栋同样指出，在信贷申请过程中，向第三方公司传输信息是否合法合规，主要的判定标准是，该传输是否是完成信贷的授信与定价（利率）环节的“必要”行为。在本例中，维信金科向其多个合作方传输信息，在产品授信环节设置的这一客户信息共享机制，很难相信是一种授信过程的“必要”环节，且不乏泄露用户个人隐私的风险。
此外，在北京商报记者授权“豆豆钱”给出的“一揽子”征信查询授权书后，记者在活体检测环节，还需同意并授权腾讯云计算、微众银行收集并储存用户在注册、使用服务时所提供的身份证、银行卡及位置信息等。
不过，在填写一系列非常详尽的客户资料及勾选多个授权协议后，“豆豆钱”未向记者给出任何借款额度，且未说明任何理由。除此之外，“豆豆钱”借款页面向北京商报记者推荐了乐享借、洋钱罐借款、悦借、好分期、及贷5款信贷类产品。然而，记者进一步体验发现，排在贷款列表第一的乐享借平台，出现无法注册的情况，且App页面下载后显示为“书城”类App。
“豆豆钱”授信标准具体是什么？在获取用户大量核心信息后未给额度主要依据哪些方面？为何导流的贷款平台无法注册且为“书城”业务？针对这一系列问题，维信金科同样未给出答案。
值得注意的是，自勾选授权后连续两天时间内，北京商报记者已收到多个不知名贷款机构的电话骚扰，该公司人员称已得知记者贷款未通过，且已查看过记者的详细个人资料，并判断符合该公司贷款标准，额度为1万至20万元。
待破的经营难题
对于维信金科而言，当前，除了应对亏损这一经营难题外，产品方面的合规风险同样值得警惕。
根据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的《关于增强个人信息保护意识依法开展业务的通知》，机构应严守法律底线，依法合规开展个人信息的收集、处理、使用和对外提供等活动，不以默认授权、概况授权、功能捆绑等误导、强迫消费者的方式收集个人信息，不与违规收集和使用个人信息的第三方开展数据合作，不滥用、非法买卖和泄露消费者个人信息。
一互金行业资深分析师直言，在合规风险上，维信金科需对其合作方作出一定的审查控制，评估合作方保护个人金融信息的能力，并采取必要措施保证合作方履行上述职责和义务。同时，若给多家现金贷导流，应注意遵守相关法律办法，保障申请用户的知情权，尊重金融消费者的真实意愿，不得擅自代理金融消费者办理业务，不得擅自修改金融消费者的业务指令。
该人士进一步称，目前信贷行业面临的最大风险是合规风险，如果维信金科在合规方面能稳步前行，预计下半年经营业绩或将会有所改善。
于百程则告诉北京商报记者，从目前看，几家上市助贷机构对于业绩恢复时间点预测是在三季度，各家比较关注的风险是疫情会否有第二波、国际疫情对国内产生的影响等。在他看来，经过疫情的考验，各家金融科技公司的业务出现一定的分化。后期，如何在增长与风险控制之间寻找平衡，降低资金成本，维持用户有质量增长，将成为后续各家竞争力的关键。
北京商报记者 岳品瑜 刘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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