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县80年代的收麦场景(八十年代那些农事)(1)

作者简介

席腾华,网名:田野文化,1951年生,垣曲作家协会会员,垣曲县第十五届人大代表。一个生长在农村的老农民。喜欢文学,喜欢在文字里寻找自己的梦想,爱好怀梆戏。曾有《回忆父亲》、《大槐树下》、《警民情深》等发表于《科学导报》和《舜乡》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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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 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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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四十多年里,和黄土地打交道的老农民,从手里挥舞着镰挥汗如雨地收割小麦,到大型联合收割机雄赳赳气昂昂的开进麦田,留守在家的老农民,只需用拿着鱼皮袋,坐在田间地头的树荫下等着,麦子就可以收回家了。

今天麦收的场景,使我想起了过去那个被称作“龙口夺食”的年代。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俺家一亩二分自留地的麦子熟了,父母亲带着我起五更一镰一镰的割完了这一亩二分地的麦子。我们站在地头,看着一行一行的麦铺子,摆放的整整齐齐,甭提父母亲和我的心里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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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行一行的麦铺子,父亲对我说:“割倒的麦子先在这地里晒着,等哪天生产队的打麦场不碾麦子了,咱们家的麦子才能登场,碾麦”。

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夜里,天公不作美,一场扫地大风,把我家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麦铺子刮得满地都是。父亲带着我赶到地头一看,全跟摊了场似的,没法打捆,不能运输了。这可怎么办?父亲绕着麦地转了一圈,我看着父亲的脸色和他的动作,他要在麦地里造场,打麦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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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父亲用木杈将刮散的麦子挑到了周围,腾出了一个不大的小场院,大约有二分地。期间,父亲没有安排我该干点什么,可我的心里清楚,父亲是在考验我,他想考考儿子我的悟性。于是,我弯下腰捡起了被大风刮到地堎下的麦穗。我一穗一穗的将刮散的麦穗捡了起来,放到父亲挑成圈的麦堆上。

父亲见我在捡麦穗,也没有说啥,就用锄头刨地里的麦茬。我捡完麦穗,就用耙子把麦茬搂成了堆,然后,用四股杈一杈一杈的将麦茬挑到了地堎下的荒坡上。干完这些活,父亲将刨完麦茬的场地进行了平整,耥平碾压后,下一步就是挑水泼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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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父亲起五更挑水泼场,等场地黄皮后,父亲套上牲口造好了临时打麦场。父亲说这叫懒法儿,也叫就着箅子捏窝窝,没好没歹图个省事儿。再一个意思,就是早点打完麦子,遇上天下雨,点种玉米。

造好了场,又是一天的中午,造好的场也干了,父亲和我用木杈摊好了麦子。下午,父亲和饲养员协商,经生产队长同意,牵来了一头大犍牛,套上牛,碾麦。这样做,用父亲的话说,就是要和老天争时间,比什么都要紧,就那点麦子,绝不能让雨水把好麦子泡坏了。

赶天黑以前,父亲终于把麦子碾好了,我在父亲的指导下,帮助他起场,挑麦秸,推麦堆。麦堆推好后,堆放在临时场园的边上,看着堆好的麦坯子,父亲说:“根据这堆麦坯子,今年的麦子,也算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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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的活,就是扬场,父亲说:“扬场靠的是风,风好,就能利利索索地扬出麦子来,风不好,累死也白搭”。

老天爷好像故意和我们作对似的,这天晚上,我和父亲千呼万呼,老天爷就是不刮风。

那个年代,以集体利益为重,公社社员凭公分吃饭。所以,父亲白天要给生产队收麦子,晚上才能睡在自家的场里等风扬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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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的麦场需要看护,要想睡在自家的麦场等风扬场,就得给生产队长请假,经队长同意,父亲和我才能睡在自家的麦场里等风扬场。一连三天三夜,老天爷一丝风都不刮,真是急死人了。等风的日子是最难熬的。晚上睡在麦场里,没风最怕的是蚊子叮咬,再一个就是被子潮的湿漉漉的,拽也拽不动,蒙着头躲躲露水吧,又怕风来了听不见,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第二天的我,老是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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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老等,哪儿是个头呢?第四天晚上,父亲说不能再等了,他要小锨戗场,没风能戗出风来。用父亲的话说,戗场是庄稼人对付没风的最后一招。这样,父亲戗场我墁场,开始还行,父亲用木锨的角挑起一点麦坯,刷的一下扬出去,麦粒飞的远远地,麦糠落在了脚底下。戗场要得是麻利和快的速度,可是,父亲的身体不行,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我想跟着父亲学习这门技巧,就和父亲换了个位,可是我年少没力气,也使不到点子上,一上场就扬了个乱七八糟,连父亲的成果也前功尽弃了。没办法,只有再等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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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父亲站在麦堆前,手握木锨,拿着架势,等风。父亲不仅会戗场,还会听风。不定时地老天爷也会刮一点小风,等你觉得风来了,其实已是风尾,再举起木锨扬场已经晚了,没扬两锨风就没了。父亲则手握木锨把,仄着耳朵听风,只要风来了,就可以扬几木锨,一阵风过去,也能扬那么一小堆麦子。我和父亲等了半夜,也没有扬多少麦子,下半夜,我父子俩也都困了。父亲说:“儿子,咱俩睡吧,明晚继续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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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风果然来了,我和父亲将席子和被子往旁边一拉,父亲挥动木锨,我持扫帚干起来了。一开始风挺顺的,一锨扬出去,麦粒与麦糠分得清清的。可是,好风不常在,一袋烟的工夫,风刮大了。大风扬场最难办的是,不能扬得太高,扬高了麦粒麦糠一起跑了。也不能扬的太低,扬低了麦粒麦糠分不开,掌握这个火候太难了。这样的情况,只有父亲继续掌锨,我拿扫帚墁场。可是,墁场也得有高水平。打的劲儿大了,连麦粒都打走了,打的劲儿小了,麦糠混在麦粒中打不出来。

没多大一会,大风却走了,整个大地静的连树梢都不摆动一下。没办法,只有将扬过的麦粒戗扬一遍,装进口袋抽时间背回家去。为了抢种玉米,父亲把没有扬净的麦坯一代一代的背到生产队的麦场里,只有等适当的时机再扬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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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怎么说,这一年,我跟着父亲学会了就地取材,在麦地里造场碾麦子,学会了扬场,墁场。不美的是老天爷这时候一连几天下雨,地是下透了,我家自留地里还有二分地的场,没有种上玉米,邻家的麦地都种上了玉米,小苗出土已经开始上长了。下雨都在家里睡大觉,而我家因为麦地里造了场,地湿不能下种干着急。尽管如此,我对父亲说:“爸,邻家整堆的麦坯还堆在场里,再下雨,恐怕要吃出芽麦了。虽然咱家那二分地没种上玉米,可咱们家大部分的麦子都拿回了家。”

父亲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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