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酒,或芳香,或浓烈
它变得醇厚；生活如歌
生活如画,或明丽,或素雅,它变得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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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吃过午饭后，爸爸和二姨爹在聊天，刚开始聊家里的一些事情，后来聊到邻居家的老太爷，我被他们聊天的内容吸引过去，也加入到他们聊天队伍里去。
说起邻居家的老太爷，我的记忆停留在十三岁之前，印象最深的就是老太爷生日在阳春三月。那时候太小了，记不住生日是哪一天，就知道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时候。
每年春节过完，我就开始期待老太爷过生日的日子快快来临，因为到那时候我的太奶奶就会被爸爸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每次太奶奶的到来都是我最开心最期盼的。
老太爷生日的那天，他们家会来很多客人，会有很多我认识的小伙伴。那天人多，大人们不会管着我们一群小孩子，这样我们就可以去山上找零食吃。我们掐刺台，抽毛针，这两样吃的只有在春天小草刚发芽的时候才会有，那时候都是水水嫩嫩的，吃在嘴里特别甜。
刺台顾名思义就是浑身长满了刺，掐刺台和剥刺台皮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不然很容易被刺扎进手中。刺扎进肉里，扎得浅的可以直接拔出来，扎得比较深得就只能找妈妈用针给挑出来。剥了皮的刺台，嫩绿嫩绿的，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甜，水分特别多，就像吃甘蔗一样；毛针也很好吃，刚长出来的毛针，被一层绿油油的外衣包裹着，把外衣撕开，抽出藏在里面的毛针，吃在嘴里就像吃泡泡糖一样，又甜又有嚼劲。等到小草长大，百花全部盛开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变老，这时候就不能吃了，变老后的刺台和毛针又硬又木咬不动。
对老太爷记忆犹新的还有一个画面，老太爷是一名军人，参加过抗战。每到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老太爷都会穿一件大背心，坐在门前大樟树下乘凉。他鼻子上长了很多小米粒疙瘩，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叫我们帮他挤鼻子上的小米粒。小时候的我很喜欢帮他挤鼻子上的疙瘩，两个小指甲对着一个小疙瘩，一用力就把小米粒挤出来了，挤出来的小米粒有我小指甲盖那么大，留在老太爷鼻子上的就有一个大大的“洞”。
每次挤完小米粒后，他都会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他参加过抗战，上过真正的战场，他后背上有一块很大的伤疤，是子弹射进去取出来后留下得。还有很多小的伤疤，有的是刀伤，有的是搏斗时摔倒在地上得划伤。他满身的伤痕是他的荣誉，也是他保家卫国的功勋。
02
有一次听见老太爷的孙女说：“哎，我爷爷上过战场，后背上有一个伤疤，是当年中弹时留下来的。可惜，他最后当了逃兵，不然我们家应该过得比现在还好。”
这么多年因为这句话，我一直以为老太爷真的是个逃兵，直到刚刚听见爸爸他们聊到老太爷，我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爸爸给我解了惑，“你听她瞎说，她那时候也小，能知道啥。”爸爸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口茶后接着说：“他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他当时是给政委当秘书的，但他不认识字，那是一个字都不认识。后来和他老伴结婚后又两地分居，离家太远又经常想家，最后和他老伴商量后就退伍回家了。”
“他当时但凡能认识一些字，就不会选择退伍回家，如果没有退伍，他们家确实会是另一种生活。”爸爸惋惜到。
“那个时候去当兵的，有几个是认识字的！”二姨爹接过爸爸的话反问道。
03
战乱年代，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老百姓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有几人能去安心读书识字。生在老太爷那个年代，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大概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说到当兵，二姨爹说他们去应征当兵的时候，特别简单，只要身体健康，五官和身高达到要求就能被选上。我心里特别好奇爸爸当年为啥没去当兵？就听见爸爸说：“当年我也去参加了，身体各方面都达标，就是身高不够，那时候上初中，个子矮。当时征兵的那个长官说‘下次征兵，只要你身高达到了，只要我还在，第一个就选你’。”
“那后来你怎么没去？是那个征兵的长官换人了吗？”我好奇的实在没忍住，出声询问爸爸。
“后来是你太奶奶没让去。”爸爸喝了口茶又接着说：“有个小伙伴叫山子，当年叫我和他一起去参军，你太奶奶死活拦着不让去。现在想想，那时候要坚定点，跟着他一块去了，现在生活也有所不同，至少也能拿退休工资了。山子当年去参军后，他们那一批兵分在铁路上工作。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山子已经开始拿工资了。”爸爸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容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山子走后，我想去找个开车师傅跟着学开车，那时候开车师傅挺挣钱的。不过，你太奶奶还是不让去，她说‘开车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去开车。’”
二姨爹打趣爸爸：“那时候，你可是你奶奶的大宝贝孙子，她哪里舍得你去吃苦。”
“原来是我太奶奶耽误了你的前程呀”，我也笑着打趣道，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感觉，安静地听着爸爸继续往下讲。
“再后来，她给我找了一个学木匠的师傅。只不过我和那个师傅实在合不来，学了几个月后，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个搞建筑的师傅，一学就干了一辈子。”在讲这些事情的时候，爸爸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起初我看不懂那是什么情绪，后来我想那是一种认命又无奈的笑容，却唯独没有后悔。
认命又无奈，却又不后悔，这是爸爸的一种选择，对太奶奶孝顺的一种选择。爸爸此生唯一得到长辈全部的疼爱，就是来自太奶奶，所以爸爸不会违背太奶奶的任何一个决定，更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来。
太奶奶是真的很疼爸爸，只是那个年代，局限了太奶奶的眼界，更因为过度疼爱和溺爱，将爸爸保护得太好的同时，又将他绑在身边，折断了他的翅膀，不能让他飞往更宽广的天空。
男儿志在四方，就应该在最好的年华让他们出去多闯荡一番，毕竟有个好年华不如有个好人生。总要拼过闯过，争取过，老了才不会后悔，才对得起来这多苦多难的人世间走一遭。
我是夜染轻雪，湖北襄阳人，八五后的辣妈。喜欢文字，爱好读书、美图、旅游。人生格言“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唯读书与写作不可弃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