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
笔者不失眠，但加入了一个微信失眠群。加入的主要原因是——一是因为群里的人特别有趣，个个都是人才，又会夸人，说话又好听；二是因为他们经常会在午夜场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题，让人不忍直视又浴霸不能。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来自网友“那啥啥”的分享）——
（一）
那啥，老家有两个神婆，八竿子打得着、还有点亲戚。我小时候很“迷信”，一生病就先央求大人先去离家更近的那个神婆那里看一下，分析分析是谁的谁的魂灵作祟，把把脉、化点符水，然后再去医院。至于诊金，那时乡风淳朴，给点烟就行。
然后，现在已经开始收费，并且越来越高，100块都不带正眼看。
至于效果，灵与不灵吧……总之，大病治不了，但是小病也出不了大毛病。
其中一个神婆，做了很多年，突然去世……然后她老伴就很惨……因为家里没冷清，老伴一年左右就也去世了。
去世前的半年，基本是屎尿失禁的状态。
怪力乱神一辈子，晚景如此，不甚唏嘘。
那啥，另一个神婆，她倒是目前还健在，应该已经快九十了。
她老伴动了好几次大手术（已去世）。后来她也动过手术。最后一次动完手术恢复期，别人不让她乱动，她非乱动……结果，腹腔里不知是交叉感染还是什么，现在肚大如斗。
他的子女，儿子辈还好，孙子辈就多出败家子。传销的有，网赌的有，入刑的有，离婚的有，出门跑路的有。这行业难道真的鳏寡孤独？
当然，这个时代离婚也正常。我说的离婚，是把其他几件事经历了之后妻离子散。印象中，这家人曾经抓到一窝黄皮子，把皮剥下来、肉下酒……莫不是这个原因？
（二）
对了，她有个侄子死的蹊跷。当时也是快四十岁上下。那时，侄子家周边有个老流氓，老流氓也曾经有儿有女，他喜欢耍酒疯，主要节目是打老婆。
老婆不堪其苦，后来服毒自尽，留下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然后这个老流氓开始祸害周边的人。那神婆奶奶的侄子家就是被骚扰的目标之一。
后来，他家联合周边三家一起，对老流氓下手，以约出来喝酒的名义。
我小时候老家，他们都有船，可以住家的那种。一年至少有一半时间住船上。
这是家境比较好的人家的船。
他们几家家境一般，船是迷你简陋版本，但也可以住人。
约出来是以喝酒的名义，晚上用小船把老流氓接出来。因为在水上，湖面很大，可能方圆几公里就几家人，所以这事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也未必神不知鬼不觉，这个后面说。
我猜测，神婆侄子约了周边三家的男人，是想把老流氓打一顿长长见识就算了的。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简单。虽然四打一，但是耐不住一个只是想教训一下，一个是老流氓啊。
打架的结果是船翻了，五个人同时落水，然后四个人按住一个人打。这一打，可就出事了。李逵在水里干不过李俊，曹操水战搞不赢东吴。
四个人一不小心把老流氓闷死了。这事闹大发了。
他们把船翻回来，把那老流氓（算了，改名叫老刘，他真的姓刘）捞上来，趁夜送去附近的诊所（他们不懂人工呼吸等知识）。送到一半，觉得这事要暴露，不能这样干，不如把老刘“处理”了。
案发的地方，靠近他们几家的承包水面，也是靠近湖中心的地方。湖有几万亩，也还是挺浩瀚的。当时如果就地处理，大概率也不会案发。但是，这样做瘆得慌啊。虽然后面几年他们几家都放弃了那片地方，外出打工。
他们选择去水最深的地方处理。哪里水最深？自然是航道。
航道靠近湖边，湖边是堤坝。他们用捕鱼的网把老刘包裹，加上几十块石块……沉入航道。
然后，过了十八年。
十八年间，这四家人都陆续搬出去。其实两三年内就都搬了出去。
（三）
刚才说到“大侄子死得蹊跷”是这样的。
有一天晚上，大侄子划船回家，船走在航道上，距离那啥石块地大约一公里的地方。
在路上容易出现车祸，并且现场通常很惨烈。但是在水面上航行，很难出现相撞的情况，尤其是对于吨位不大的船。我在船上生活了大概十几年时间，一般两艘船快相撞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些就不会撞到。即便撞到的话，因为船是活的，船的边缘通常会有减震带，所以也不会很严重。
但大侄子就偏偏死于水面交通事故。
大侄子划船距离那个抛尸地地大概还有1km的距离。这时候水面上远处传来快艇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稍微打个信号，表示有人就行。双方减速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那天晚上不是这样，明明是晴天还有点月光，那个快艇却撞上了大侄子的木船。其实这场交通事故不严重。就是大侄子落水，快艇熄火、他自己爬上来就行了。
驾驶快艇的那个人进行了一个神操作，他没有熄火。可能是为了救人吧，他看人落水了，就驾驶快艇，一圈一圈地转，一圈一圈的转。结果把大侄子搅到螺旋桨……挺惨。
因为驾驶人是当地政府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政府赔点钱，给大侄子家吃上低保，事情也就过去。
这是当年抛尸的四个人中第一个人的下场。
刚才那个水上交通事故，前两年在网上还能查到报道。下面的故事影响更大。为了避免大家知道我的底细，我稍微做一点点艺术加工。
（四）
时间一晃过去18年。老刘当初留下一子一女，女儿在当地嫁人，走入军营。因为当时老刘的名声不怎么好，欠下了很多外债，所以当地对于他的突然失踪反响也不是很大，反而有一点“周处除三害”，自己和猪婆龙同归于尽、乡亲们相互安慰的感觉。
当地传言是他欠了很多外债，不想还了，出去打工，抛弃了儿女。传着传着也就大家都信了。此事不了了之。
前文提到抛尸的地点是水面的航道。那个地方伴随着当地的发展，不再是核心区域，已经慢慢的成为快被放弃的航道。至少现在已经被废弃了。
可是那一年，政府的某领导突然提出要清理航道。那就清理呗。红旗招展，彩旗飘飘，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把水抽干，周边农村的种田的人，扛着铁锹锄头簸箕扁担，过来开始清淤。
工程进行了大概20天左右，已经快完工了。突然有一个老汉，暂且称呼牛老汉。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发现有一些渔网，他就把它拉起来。这个就刺激了。
18年左右的时间，渔网已经沉入到淤泥中快2米，并且有将近20天的工期……当年一起做这件事，剩下的三个人，当时有一个人到外省去打工，另外两个人在当地的小饭馆帮忙。
牛老汉发现骷髅的事马上传开，被当地作为重点案件督办。当时办理这个案件的是我的高中同学，当时已经成为警队的中队长还是大队长。
刚才说20天左右的工期时间，在当地的两个人应该是胆小，没有毁坏证据。所以当时现场保存的还算蛮好。
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一查DNA就知道这个人是谁。还有法医的相关专家可以还原出被害人的容貌。但是这个案件相对还是受到一点点阻碍。
主要是这个老刘头，他是孤儿。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左右被当地人收养。两个子女，一个儿子在外地，另一个女儿也嫁出去，不在那个村或者那个乡。
还有就是，当地人吧，纵然这个老刘头生前口碑不怎么好，事后基本也不会怎么说他的坏话。派出所走访的时候多数人一问三不知。
案件的进展从另一条线获得突破。当时老刘头旁边的四家人都在两三年内抛弃产业另谋他处，以及老刘头曾经和我们几家产生矛盾的事情，派出所也是能掌握到的。所以那段时间。当时活着的另外三家男主人工作的地方，有很多便衣。
另一个突破口，是死者穿的那个衣服以及当时的那个打火机（带火石的那种），在2000年左右才生产，案发时早已停产。
配合DNA测定，大体可以推断出死者遇害的时间。现在，死者遇害的时间有了，面貌被还原了，以及结合死者的社交圈，证据链慢慢的串起来。
案件审判不难，当时全部只用了大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那个同学还立了一个功。
是这个事情的关键是什么呢？我觉得一个是“大侄子”的水上交通事故，我也就是那个地方清淤，以及围绕清淤二十多天发生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感觉。
不过这个事情，直接和神婆联系起来倒也有一点牵强。
（五）
但是呢，最后呢，围绕这个事情还有两个小插曲。
一个就是案件告破以后，就有当地人回忆。说的有板有眼，说当年的时候，难怪有一段时间，看到抛尸地附近水面老是飘着油花。还有当地人在附近钓鱼，总是有不错的收获，并且遇到味道特别鲜美。
这个是第一个小插曲。
第二个小插曲是，这个事情后来被作为一个普法宣传的案例在电视台播出。然后在隔壁省有一个人类学专家，看到案发现场的证据，主要是那些石头。他就不远千里跑到当地，说那些石头是新石器时代的文物，这个发现虽然不是很震撼，但是也填补了国内考古界的一个空白。
实际上呢，那些所谓的石头，是因为湖边固堤坝，也是早年农民工们切割破碎成那个形状的。个人认为，把这个石头作为新石器时代的文物……这个观点如果成立的话，我小时候也创造过很多以及毁灭过很多相同相似的文物。
这是第二个插曲。
最后的结果是，剩下的三家男主人，把“主谋”推到了“大侄子”身上。三个人分别领了十几年的有期徒刑到无期徒刑，没有判死刑。这个在当地人看来，也是合情合理合法吧。
全文故事结束。
祝大家今天吃鱼吃得开心。
（六）
第一个神婆老两口，有一年我回老家在街上早餐，我还帮他们附了早餐钱。虽然他们比我有钱，但我这么做纯粹是尊老的因素……现在专门提出来这件事，不是表明我人品一流……但确实是上进好青年。
这个得补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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