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噼里啪啦的雨开始肆虐,打在房顶上,落在屋檐上,飘在树叶上,也流进了人们的心里,寒冷的天下着寒冷的雨。
一阵雷声响起,振聋发聩,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刘帆,他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上午9点了。
他已经连续两个多月都是这个时间点起床了,被吵醒后,他摸了摸肚子感觉饿了。
刘帆简单的洗了一把脸,然后拿出一桶泡面,这是他的早饭,也可能是午饭,他现在吃饭都没有时间点,饿了就吃。
他这几天失业了,整个人也变得颓废了很多,李帆拉开窗帘,听着雨声,雨点仿佛就像他的眼泪一样很容易泛滥。
一阵寒意袭来,他打了两声喷嚏,他拿手机照了照自己的黑眼圈,他每天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觉,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早睡早起的精神小伙了。
边吃泡面,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电瓶车还在外面淋雨,他经常忘了看天气预报,以往女朋友都会提醒他。
可是就在前不久他的女朋友也和他分了手。
两个人相处三年的感情告一段落,李帆吃着面,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失恋和失业的双重打击并没有压垮他,使他崩溃的是怎么回家过年,怎么面对,对母亲的承诺。
他今年已经31岁了,他答应母亲年底会带着女朋友一块儿回家。
当他终于说服了女朋友跟自己回老家时,可最终等待他的却是分手的通知。
李帆是个自尊心很要强的人,分手的那天,他哭了很久很久,他天真的以为女朋友还会回心转意。
窗外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他掉下的眼泪一样,落在桌子上滴滴答答的响。
“过年我该怎么回家,怎么跟母亲解释?”李帆心理想着。
李帆是个农村孩子,他来到大城市里打工已经十多年了,他并没有大学文凭,只是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才在这个城市勉勉强强的糊口。
而他的女朋友和他一样,两个人都属于北漂,两个人也都是做的销售的工作,两个流浪的心碰撞在了一块,面对着北京这个大城市的人情冷暖,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
可是时间对李帆来说是残酷的,他的女朋友比他小五岁,对方等得起,他却耗不起。
当初是李帆的体贴和热心打动了对方,让她觉得找到了一个温暖的依靠。
李帆是河北人,他的女朋友是江苏的,隔着一千里地的两个人,最终能不能终成眷属?一直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李帆一直很努力的向着幸福的目标前进,而现实就是大城市没有家,他们两个只能蜗居在一个十五平米的屋子里,并且每个月还要省吃俭用才可以付得起房租。
他再努力也难站稳脚跟,分手的时候两个人痛哭流涕,可是这座城市从来不相信眼泪。
李帆说:“能不能不要走?我们不能不分开吗?
女朋友说:咱俩的未来就是这十五平米的房租吗?
李帆低下了头不知所措。
女朋友又说:“我父母不让我远嫁,我住的城市房价也很贵,而这些现实的问题,我们迟早都要面对。”
她哭着走了,他哭着留下了。
李帆家里并不富裕,他的父亲早早去世了,母亲身体也不算好,仅靠种点地打点零工挣点钱。
这样的家庭情况让媒婆路过他家,都得绕着走。
在农村找个对象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如果再没有钱,那么过了三十岁注定要打光棍。
村里有钱的人家从来不愁媳妇,就是这些中等和没钱的家庭,不好找对象。
在村里,像李帆这岁数的人大有人在,但是比他家庭还困难的人家基本上没有了。
如果能带个对象回家,并且能结婚的话,那在村里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亲戚脸上也有光,村民们也都会另眼相看。
李帆就是这么想的,他想着把对象带回家给母亲看,并且商量结婚大事,毕竟他岁数不小了。
虽然自己家庭条件差,在村里也时常抬不起头,但是至少自己有对象,并且能结婚的话那将是不一样的场面。
想象着母亲满心欢喜的心情和满脸期待的表情,还有村里纷纷羡慕的眼光,李帆一直期待着这一天。
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就终止了。
分手以后,李帆整个人变得沉默了,工作上也时常心不在焉。
他以往工作业绩一直是名列前茅,自打分手以后是直线下滑,一落千丈。
后来领导找他谈话,销售主管斥责他,以往老实巴交的李帆脾气开始变得暴躁,他和主管闹了矛盾,结果就是他卷铺盖走人。
爱情也丢了,工作也没了。
人分手以后,内心往往是最空虚和最寂寞的时候,这个时候总需要在感情上寻找一些寄托,需要一些安慰,不有哪句话嘛:趁虚而入。
自打失业以后,李帆就没有再去找工作,他天天在出租房里睡觉,整个人变得很颓废,这样的情况已经快三个月了。
期间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想给前女友发条信息,甚至打个电话,却始终鼓足不了勇气。
他学会了抽烟,偶尔也开始喝酒,房间里乱作一团他也不收拾,每每看到女朋友留下的物品,就仿佛看到了她残留的影子,他都会伤心一整天,并且哭一会。
沉浸了很长时间以后,他终于鼓足勇气想再去挽留对方,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对方已把他拉黑了,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他哭了,又笑了,三年的感情看来一文不值。
他又继续颓废,让他勉强振作起来的是母亲的电话,母亲很少给他打电话。可是马上要过年了,母亲很惦记他,最重要的是惦记他的对象。
母亲说家里已经给他收拾好了,期待着他回家,又嘱咐他对女方好点,呵护点,不要舍不得为对方花钱等等。
“知道了妈。”李帆回答道。以往他会说很多话,现在只会说这几个字:知道了,知道了。
他决定先找一份工作,摆脱目前消极的状态,如果继续消极,怎么对的起母亲,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父亲。
他想起了之前认识的一个老乡,这个老乡和他年龄相仿,和他是一个城市的,是他之前一份工作的领导。
之所以联系少是因为对方是女的。
这个女人叫张雪,本科毕业,和李帆是老乡,她是城市出生的女孩,在她眼里李帆是一个老实靠谱的男人,也是工作上踏实的好伙伴。
李帆想问问张雪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给推荐一个,其实他更想问向对方请教一下如何挽回女人的心,他对这个老乡很信任,两个人聊了很多。
两个人甚至聊到了凌晨,张雪劝他不要挽留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尤其是感情,作为女人她十分清楚。
关于工作上张雪劝他年后再做打算,因为再过些天就要过年了,年前并不适合找新工作。
经过张雪的开导,李帆心情舒畅了很多,其实他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张雪给了他在情感上的宣泄口,他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也死了吃回头草的决心,因为他有决心但是没有资本。
其实他并不知道张雪也处在感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张雪有文化,有漂亮的工作,也有前途,她想在这个大城市扎根,但是她的力量也是有局限的。
她对另一半要求很苛刻,因为她本身很优秀,她要求自己的男朋友比自己要优秀,最好工资要高,有房最好,如果是本地人的话她会更亲睐。
张雪在北京上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北京,这座城市她很熟悉,但却又不属于她,她一直想留下来,所以她在工作上一直很努力,在感情上也变得很现实。
其实听着李帆跟她吐槽感情的问题,她也只是嗤之以鼻,换做她也会离开这个男人,因为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希望而言。
她一共谈过三段恋爱,学校的恋情可以忽略不计。
让她陷入感情漩涡的是现在的男朋友背着她出轨了。
对方出轨后,张雪一度很难走出这个阴影,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有钱了就想脚踩两只船,甚至多只船?
再优秀又如何?
这一天,李帆又被吵醒了,吵醒他的不是窗外的雨声,因为现在是冬天了不会下雨,而是张雪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张雪哭了很久,大概得有半个小时,她的哭泣把李帆整得云里雾里,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别哭了,有啥事我帮你。”云帆重复的安慰道。
张雪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她只是想找个哭诉的对象,只要电话那头是个人就行。
哭完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李帆不放心,翻看她的朋友圈才发现原来是张雪男朋友出了轨。
张雪的上一任对象对她来说刻骨铭心,两个人也谈了好几年,也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可是对方父母特别挑剔,他们看不上张雪,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儿子,对她是百般挑剔。
这些张雪都忍了,她觉得只要爱对方,也就可以忍受他家庭的苛刻要求,可是后来她发现对方竟然背着她还在相亲。
张雪质问他,他却说是父母的要求,自己只是勉为其难,张雪意识到无法得到对方父母认可,而自己男朋友立场也不坚定就和他分了手。
第二任也就是现在的男友条件也很优秀,还是本地人,有房有车,现实条件无可挑剔,张雪对他也付出了真心,两个人在一起也两年多了,当知道对方出轨后,她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她一度很抑郁,也时常想不开,为什么自己总遇到渣男?张雪也不明白为什么留不住男人的心。
她甚至都有了轻生的想法,其实打电话给李帆哭泣,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也是对自己心理和身体的一种疗伤。
她同情李帆的遭遇,她也同情自己,虽然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之路并不一样。
两个心灵受伤的人,往往有共同的话题,张雪和李帆两个人聊了很多,两个人的伤口也都开始愈合,但是都没有痊愈。
临近过年,张雪放假了,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提到回家过年的打算。
李帆不打算回家过年了,因为他无脸面对母亲,更没有脸面对村里的议论纷纷。
而张雪必须要回去,因为她从小是爷爷奶奶把带大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父母的婚姻让她在感情上变得患得患失。
正是因为这样,她在感情世界里很敏感,她怕失去对方,往往把对方捂得很严实,可是越是这样越留不住。
虽然很伤心很受打击,她也要保持好心态回家去见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相濡以沫的感情是她的向往。
张雪有自己的私家车,她打算捎李帆回家,因为都是一个地方的,最主要一个人开车,她总觉得很孤独,因为往年都是有人陪伴。
她对李帆也知根知底,知道跟他在路上不会有危险。
李帆实在不想回去过年,因为他无法给母亲交待,也走不出分手的阴影和失业的迷茫。
张雪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很多次都哭了,正是张雪的哭泣让他无法拒绝,李帆心很软,一听到女人哭泣,他就没有了主意。
其实张雪心里还是想不开,因为感情带给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她哭的是自己的往事,她不知道以后自己感情之路该怎么走,她也不知道这个城市还能不能待?
大城市有她的梦可没有她的爱情。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早晨,张雪开着车接上李帆开始往家走,北京成为了这两个人的伤心地,他们都不知道过完年该何去何从。
一路上,张雪都在吐槽:我以后坚决不嫁给有钱人,也不嫁到大城市了,他们都靠不住,他们认为有钱就有优越感,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帆说:这跟城市关系不大,跟人的素质有关系,你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是我的错,是我太现实了。”
直到上了高速以后,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
北京到河北的路程也就三四个小时,中午的时候他们就下了高速。
张雪坚持要把李帆送到村子里,李帆表面上推辞,实际上他心里是愿意的。
因为能坐车回到村子里,还是一位美女司机护送,这让村民们一看,也是一种内心很享受的优越感。
张雪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想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车子一直开到了李帆的家门口。
街上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吃完午饭在门口闲聊天的人,李帆母亲很早就坐在了门口等他。
车刚一停下,他母亲那张朴实憨厚的脸庞和结实的身影就映入了张雪的眼帘。
下了车,母亲就拉着张雪就往家里走,她激动的语无伦次,朴实憨厚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善良激动的眼神让张雪不忍心拒绝。
虽然家里很简陋,但是处处打扫的都很干净。
李帆母亲搬出凳子,用袖子在上面擦了又擦,才让张雪坐下。
李帆一下明白了,母亲这是把张雪当成未来的儿媳妇了。
他想去跟母亲解释,可是母亲正忙着给两个人做饭,其实饭已经做好了,只是热一下,但是她又炒了两个菜,其实已经很丰盛了。
忙的间隙她拿着一瓶露露递给张雪,并且事先把露露在自己额头上碰了碰,因为她事先热好了,怕不够热对方喝了闹肚子。
她又拿出炒好的花生,瓜子糖放在桌子上让张雪吃。
她忙前忙后,甚至还哼着小曲,她脸上乐开了花,身上也冒了汗。
她的行为犹如一面春风一样扑在了张雪的脸上,让张雪感到很舒服,很自然。
张雪在她身上看到了母爱的光辉,看到了家庭的幸福,虽然屋里简陋,她却充满了快乐的氛围。
她本来打算要走的,但是看着对方她实在不忍心,她就决定在这里吃饭,并且就当自己是李帆的对象,就当是这个善良淳朴母亲的儿媳妇。
张雪从车里拿来了礼物送给李帆的母亲,这些礼物本来是她给奶奶买的。
李帆母亲看到这些礼物,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得花多少钱啊,我一个农村妇女,这些东西太好了,我舍不得吃啊……她脸涨得通红,说着在张雪看来多么实在的话语啊。
这个憨厚老实的农村妇女实在太开心了,她脸涨得通红,甚至都不敢看这个美丽的“儿媳妇”
李帆带着女朋友回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街头巷尾,大家伙纷纷都过来看这个漂亮的新媳妇。
因为张雪的车停在门口很扎眼,大家都知道李帆的家庭条件是买不起车的,如果他要买车只会惹得村里人的口诛笔伐,认为他装模作样不切合实际。
大家伙看到是个美女开的车,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伙都连连赞叹说他领回来一个有钱的对象。
大家伙出于好奇,都到了李帆家里来看看这个有钱媳妇的庐山新面目,有的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帆忙着给大家问候,女的他就发瓜子糖,男的他就发烟,母亲也红着脸招待着大家。
张雪的脸也羞红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看着大家齐刷刷的眼睛看着她,她有点害羞和尴尬。
但是看到大家伙儿那朴实的脸,那善良眼神,淳朴的笑容,她反而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心里反而感觉很踏实。
她忙着回答大家的问题,也尽量不露馅,她觉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不忍心拒绝这帮善良的人。
这午饭是她吃的最忐忑,也是最安心的一顿饭,这顿饭她是绝对的主角,绝对的光环,也是她最被重视的一次。
虽然盛情难却,张雪还是想早点回去,她怕露馅,临走时李帆母亲给她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她实在推脱不掉就拿下了。
张雪给李帆使了一个眼神,是在告诉他:这个钱等我回市里了转给你。
李帆的眼神对她说:谢谢你,配合我,太感激了。
张雪上了车,她看着村里朴实的街坊邻居们,看着李帆感恩的眼神,还有他母亲那双快掉下眼泪的眼睛和红扑扑的脸,张雪心里暖暖的,心里还残存着一点不舍。
李帆的母亲一直把她送到村口,并且一路上都在嘱咐:慢点开,慢点开,注意安全。
出了村子,张雪的心情无比的舒畅,也无比的开心,她心里的阴霾仿佛被一阵阵春风一下吹走了,突然豁然开朗。
第一任男友父母的冷漠和第二任男友的出轨这些坏情绪和惨痛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烟消云散了。
李帆待在家里也开心了很多,他看着母亲的笑容,他心里暗暗自责,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颓废,他觉得对不起母亲,他明白自己是母亲唯一的依靠,以前的行为简直是不负责任。
他爱母亲,为了母亲他要努力振作起来。
他心里感谢张雪陪他演着一场戏,这一场戏他虽不是主角却胜似主角,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填补了自己以前的期待,也赢得了村里人佩服的眼光。
他感谢张雪把他劝回来,而他也明白了什么最重要。
李帆给张雪发了条消息:万分感谢,铭记心头。
张雪对他说:不客气,也谢谢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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