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东,有一个贫穷的边缘群体,被世人称为“代耕农”代耕农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历史发展的产物,他们远离家乡到珠三角农村替人耕种土地,自愿与镇、村、农户以书面或口头方式订立农田代耕关系,并承担代耕田公购粮任务、从事农业生产的外地农民由于无法在所代耕的当地入户,而有的原籍户口又早已注销,所以他们中的一些人成为“黑户”,生活在社会边缘,成为一个被忽视的群体,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在城里打工好还是回农村好呢?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在城里打工好还是回农村好呢(你还想放弃农村老家的一切而在城市打拼吗)

在城里打工好还是回农村好呢

在广东,有一个贫穷的边缘群体,被世人称为“代耕农”。代耕农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历史发展的产物,他们远离家乡到珠三角农村替人耕种土地,自愿与镇、村、农户以书面或口头方式订立农田代耕关系,并承担代耕田公购粮任务、从事农业生产的外地农民。由于无法在所代耕的当地入户,而有的原籍户口又早已注销,所以他们中的一些人成为“黑户”,生活在社会边缘,成为一个被忽视的群体。

佛山市三水区乐平镇。58岁的成五福凌晨就醒来,在5平方米左右的卧室内静坐。东边,夜色的黑幕刚刚撕裂,露出一点黄晕。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透过低矮的单墙体,能听到邻居睡梦中翻身的动静,敏感的他甚至可以从呼吸声中分辨出辗转反侧者的性别和年龄。这种生活,成五福和妻子已习以为常。

这是一个有着360人的村庄,24年前,成五福就是村庄的村长。

在异乡搭起一个家,在别人的土地里寻找食物,他们名叫“代耕农”。青春流逝之后,租种的土地被回收,异乡仍是异乡,而故乡已经破败,留不下,也回不去,沦为时代的难民。

这个依附在三水龙眼园村的村庄由简陋的红砖堆砌,6排清一色的平房,如新入伍的士兵排序,初看队列严谨,细看凌乱不堪。队列周围,放射性分布无数单间,但可以看出,所有建筑是一个整体,但又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成五福承认,这个地图上没有但又确实存在的村庄里面住着的360人,全是来自清远阳山的代耕农。

代耕农并非佛山市三水区独有,但由于历史原因,在数量上,广东并没有准确数据可考,在整个珠三角地区,代耕农可达到30万人以上,遍布珠海、中山、佛山、江门、惠州、东莞、肇庆等城市。

代耕农的出现,在广东有其特殊背景。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初,珠三角地区经济迅速发展,实行包产到户之后,土地多劳作强度大,而农业“责任制”又不允许土地丢荒。每亩土地每年要上交400多斤的公粮,当时亩产稻谷约有七八百斤,这意味着负担很重,而收获不大。珠三角农民纷纷“洗脚上田”,土地抛荒严重。在政府的支持下,珠三角农村地区出现了一群异乡特殊人群,他们采用传统的农业工具和种植方式,依靠租住当地农村的丢荒土地维持生存,他们被称为“代耕农”。

谈起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成五福说,真正的原因是家乡实在是太穷。

成五福所在的阳山县水口镇大里村,则是阳山县最穷的村落,“全村家家户户都是泥土屋,地处石灰岩地区,寸土寸金,全村唯一的致富门路就是扎扫帚,赶每周的圩日卖点货,好换买盐巴的钱。”成五福说。

成五福决定搬离老家是1990年。1989年2月中旬,广东由于经济的迅猛发展,出现大规模“民工潮”。成五福回忆,那年春节,步行去水口镇赶圩,第一次在商场的黑白电视上看到广州火车站,小荧屏上满是雪花点,但让成五福知道了外面的世界,知道不挪动就不能致富的道理。他决定按照之前政府脱贫致富的指示精神,出去闯一闯。

三水乐平有大里村的亲戚,1990年初,成五福带上村中几个头脑好使的村民赶了300多里路,与三水乐平镇范湖龙眼园村大队领导一拍即合,租下村东400亩荒地。

为了村民后代的前途,成五福向龙眼园村提出唯一附带条件,保证代耕农的孩子在三水有书读。

去三水乐平过好日子!水口镇大里村49户人家基本上不用做思想工作,在石灰岩地上的泥土屋背不走,全村仅有“藏”在石头旮旯里的一亩三分地白送也没人拿。

1991年12月31日,在成五福的组织下,大里村开始大规模的迁徙。

凌晨,天气阴雨,在蜿蜒崎岖的机耕道,6辆大货车颠簸前行,一字排在大里村的晒谷场。48户200多村民早已望眼欲穿,男女老少穿上新衣新裤,背着被子、锅碗瓢盆一窝蜂拥向汽车,成五福带着这些对家乡毫无眷恋的村民,去寻找一个他们心中的乌托邦。

大里村村民成正德一家由于经济特别困难,只能目送大队迁徙,成为唯一留住大里村的人家。

到达龙眼园村的第一天,全村48户200多人都没有家,成五福厚着脸皮问当地人“借”来祠堂,老老少少在寒冬里席地而卧,度过到珠三角后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成五福借来铅笔和白纸,和龙眼园村大队领导达成协议,批准8亩的宅基地,开始一笔一画地在白纸上设计“家”的施工图纸。

一个月后,在龙眼园村大队东面,一座整齐划一的代耕农村落拔地而起。成五福说,为了节约开支,整个村落的房屋都没有地基,全是单砖单墙建成,一个有点力气的成年人就可以推倒。

代耕农村落也有名字,为了不让后代忘记自己的祖宗,成五福把“代耕农村”叫“阳城村”,但一直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

入住后,苦日子才刚刚开始。由于离周围的村庄较远,阳城村民一边耕地,一边过上了无水无电的日子。在阳山的石灰岩地区过惯了苦日子,200多村民毫无怨言。

1999年,搬入阳城村8年后,电通了。搬入阳城村14年后,水通了。成五福说,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村民是怎么熬过来的。

2001年,是“代耕农时代”的一个节点,中国开始试点农村税费改革。次年6月全面铺开,对农民征缴的各项税费由原来的9项减为农业税1项。农业税也逐年减少,2003年税率为6%,2005年农业税被取消。

至此,土地不再是负累,而是资产。

2005年后,龙眼园村陆续收回承包给阳城村的320亩土地,剩下80亩成为代耕农的自留地。

至2015年12月,阳山水口镇大里村的代耕农,无一户离开阳城村,继续在三水的土地上生活,但人口已经增加到360人。

整个上午,成五福这个名义上的村长都无所事事,自从被收回大部分土地后,在阳城村,他每月的工作就是收取48户人家的水电费和剩下80亩地的地租。

24年前种下的树木已经接近5米高,基本覆盖阳城村整个村落,从旁边车水马龙的县道经过,完全看不到这里有个360人居住的村庄。即使从龙眼园村也无法找到一条通往阳城村的道路。成五福说,两村没有矛盾,但也极少接触,对阳城村最熟悉的是送快递的。

村民冯国雄没有土地后,靠为周边的本地村民耕塘(捕鱼)维持生计,抓计生也不严,他和妻子王美莲生下一子三女,30平方米的住房一下变得拥挤不堪,他违规在宅基地加建了一厨房,夫妻俩只能挤在3平方米的空间里睡觉。冯国雄家不是特例,代耕农二代、三代已经长成,8亩宅基地早已人满为患。

1992年出生的冯志德是冯国雄的侄儿,生在阳城村,长在阳城村,他认同自己是佛山三水人。但一直有块心病让他隐隐作痛,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不掏出身份证时,可以说自己是三水人;一旦掏出身份证,大家都知道你是阳山人。搬离家乡24年,在阳城村的代耕农,所有人都还是家乡户籍。

由于当初和龙眼园村签订的协议,阳城村的代耕农孩子幸运地可以读上乡村学校,在阳城村口,这所破旧的乡村学校成为代耕农后代改变命运的希望。24年来,阳城村的代耕农群体由于自身的条件,没有一人在珠三角创造可以让人称道、改变命运的奇迹。

无土地、无文化,大多数阳城村人只能以外来工的身份进入周边工厂。成五福这样的年龄,只能靠子女接济。

冬日下午,太阳西斜,天高云淡,半山上的阳山县水口镇大里村异常冷清,经过24年风雨的冲刷,大部分房屋已经倒塌,化成一片片泥土裸露在石灰岩上。废墟的西面,是阳城村48户代耕农在阳山的祖宗的墓地,长得半腰高的杂草经过修剪,虽然没了居住地,但阳城村人每年都会回来一次,拜祭祖宗,这是他们和阳山唯一的纽带。

90后的冯志德对这块土地没有任何感情,他在三水出生,在三水长大,所有的朋友都是佛山人。成五福对这块土地的感情也是五味杂陈,这里是家乡,但没有生存的空间,他也不确定当年带全村出走是否正确,“这一切,都只能交由历史评说”。

“三农”问题专家、中国社科院农村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党国英表示,广东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形成了规模较大的代耕农群体,由于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和政策等多方面的原因,代耕农的身份合法性、户口、住房、子女入学等问题一直难以得到妥善解决,因此,有关政府部门在解决代耕农问题上不要一味推搪,要从整个社会稳定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代耕农问题不能由镇与镇、村与村之间自己摸索、自己解决,解决代耕农问题必须上升到政府的层面,要把代耕农这些因为历史原因造成的历史问题,着眼于当下,从人性化、人文关怀的角度解决,由政府参与,积极协调,甚至必须从政策上、资金上进行扶持。

党国英认为,以佛山三水为例,代耕农多年来一直在三水劳作,对本地经济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佛山也应当承认对方的身份,让他们在政治上享有村民的权利。

2015年,珠三角的代耕农看到一线曙光。珠海首先迈出第一步,在广东省内率先一次性全面解决代耕农户口、住房、社会保障等难题。

为改善阳城村的住房条件,360名阳城村村民不愿困死在8亩地上。今年7月,成五福曾带领几个村民去乐平镇找政府商量,但走进政府大楼,他们才发现,根本没有分管他们的部门。尽管在这块土地生活了24年,但,他们好像从来就不曾来过,也不属于这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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