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喜欢吃炸鸡,她希望能在街角的炸鸡店谋得一份工作,因为据她所知,那里提供可以吃到饱的炸鸡工作餐。
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到后续。她获得了炸鸡店收银员的工作,认识了负责炸鸡的大宝。她觉得他有些特别。
小美并不美,有点儿矮矬圆,好在大宝也不帅,高大壮的大宝和矮矬圆的小美站在一起,有种莫名其妙的和谐,好像乒乓球和弹球的奇妙组合。可小美还是担心,因为店里还有另一个女生对大宝虎视眈眈——灵儿。灵儿也不是人如其名,看人时眼睛一动不动,有点儿魔怔,唯独大宝出现时,她变得明眸善睐。灵儿是店里打杂的,也负责管理工作餐,这天特地给大宝多夹了两块炸鸡,大宝却说每天光闻着油烟味就够了,吃什么吃,转手扔到了一旁的小美碗里。小美愣了一下,低头红着脸吃炸鸡,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斯文地吃一块炸鸡。当她抬头时,才发现大宝和灵儿不知何时都走了。这一刻起,她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活了。
后来,小美问大宝喜欢她什么。大宝说喜欢她母亲般的温柔。小美不知该不该生气,但身边的小男人对自己真是掏心掏肺地好。唯有一样不满,他对时时示好的灵儿不好意思拒绝。小美说,灵儿天天看到咱们出双入对也不知收敛。大宝叹气,爱情是能收就收的吗?小美默然。
大宝要带小美见家长,小美喜忧参半,让大宝先打好预防针。大宝沉吟,说过了,他们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我还是想带你见见,希望他们能对你改观。
小美低眉顺眼,想着眼前二位老人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公婆,更是紧张。大宝爸寒暄过后就进屋了,大宝妈绵里带针地说,我们家这是男孩无所谓,你这个年龄,你们家大人不着急吗?想要结婚,这两年我们家大宝是没这个打算的,你等得起吗?大宝咳嗽,大宝妈起身去拿水果。大宝安抚小美,小美委屈地推开他,吧嗒吧嗒掉眼泪。大宝妈把水果端到小美面前,姑娘,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交往我不反对,结婚就……
二人只当这是默许,送小美回家的路上,大宝的嘴唇都被咬破,铁锈味在二人唇齿间流连。
大宝的春节家宴上,小美没有出席。一向疏于联系的叔叔伯伯俨然变成大宝的再生父母,苦口婆心劝他断舍离。大宝妈敲锣边,单位明明还有个小他六岁的姑娘追他,他偏偏挑了这么一个,就快比我还老了。一直隐忍不发的大宝按捺不住,一把掀翻了桌子。大宝爸脸红脖子粗,你要是想娶她,给你准备的婚房和车什么都没了,好好想想吧。
萧条大街上,大宝打给小美,小美哭,大宝,我妈病情恶化了,怎么办啊,我一直不知道,我妈治病的钱是我爸把房卖了得来的,我就快失去一切了。
大宝觉得很无力。
小美失去母亲和家后,大宝用微薄的工资租了间房,给了小美一个临时的家。小美爸独自去租了间更破的房,暂时不用小美担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美依旧沉默寡言,不修边幅。二人一同上下班,回家相对无言。大宝躺在床上,看着蔫头耷拉脑、似乎又胖了的小美,第一次觉得她真像个大妈。
而来自灵儿的示好一直没有断过,虽然她不好看,可毕竟年轻有活力。灵儿对大宝说,大宝,我家要拆迁了,给三套房;大宝,我爸给我买了辆新车;大宝,我要辞职了。
一年后,小美挺着大肚子笨拙地走着,身旁的男人小心地扶着她,一脸紧张。
马路对面,灵儿拉长着脸对身旁的大宝发脾气,真是冤家路窄,喂,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的吧?大宝低声下气,别瞎说,快走吧,带你吃大餐。灵儿怒,带我?还不是花我的钱?大宝忙把她搂走。
对面,渐行渐远的小美回头看了看,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随风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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