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欧洲主宰了世界上的绝大部分地区。其中,海上的远洋巨轮和大型战舰,都飘扬着英德法的旗帜。大部分的大城市及其著名宫殿、博物馆、艺术馆和高等院校都在欧洲。世界上大多数的铁路和电报线路,都由欧洲人来建造或出资建造。地球上的主要岛屿,大部分都是英国、荷兰、法国、葡萄牙、西班牙或德国的领地或殖民地。几乎整个非洲和所有的太平洋岛屿,都在欧洲的统治下。在亚洲,不受欧洲帝国统治的主要国家,只剩下中国和日本。
欧洲统治地图
接下来,笔者从欧洲各国家大跨度、庞大的城市系统、强大人口等几方面进行分析。
一、大英帝国是世界上跨度最广的国家1900年,大英帝国可谓海上霸主:北海中的运煤船只、向遥远港口疾驶的远洋巨轮,以及不定期货船,络绎不绝。英国与中国各有4亿人口,加在一起占世界人口总数的一半。在一些殖民地,派驻当地的英国总督大权在握。在埃及,做决定的是英国最高官员。
英国大巨轮图片
庞大的奥斯曼帝国,在许多人看来已是强弩之末。奥斯曼帝国的权力中心位于君士坦丁堡,它坐拥地中海、黑海、红海和波斯湾的海岸。美国还是世界上众多商品数一数二的生产国,从烟草到矿物应有尽有。一战前夕,美国的工业产出已经与英德法三国之总和不相上下。
美国是发明创造的乐土,无论是像玛丽·贝克·艾迪创立的基督教科学派,还是美国黑人发明的新音乐比如爵士乐。纽约是创新之都。伊迪丝·华顿在1905年出版的小说《欢乐之家》开篇就描述了这样一位时髦的女郎:她在午后从大中央车站的熙熙攘攘中抽身离开,走向一片造型各异的精致房屋,由砖头或石灰岩修成,饰有花坛和遮阳篷,"所有这些都奇妙地契合了美国人热衷新奇事物的特点"。
美国也独创了很多单词短语。从大不列颠群岛来的旅客翻看美国报纸的时候,可能会一整句话都看不懂。
在美利坚的土地上矗立着世界上最高的办公楼,最长的铁路线,以及即将超越英国煤产量的最深的矿井。美国在电子工程方面遥遥领先。美国可以读写的儿童比例比欧洲更高,让美国人引以为豪的一系列核心高校也逐步建成。尽管美国在视觉艺术方面并没有悠久的传统,但是它可以用美钞来购买。一幅幅名画从欧洲的城堡宫殿悄无声息地挪移到伦敦的拍卖大厅,最终出现在卡内基、弗里克等美国钢铁与铁路大亨家族的私人画廊中。
重现20世纪时尚照片
美国刚刚成为帝国势力,尽管美国的大多数公民并不把自己看成帝国。美国在1867年从俄罗斯那里买下阿拉斯加,它也坐拥夏威夷。它还在最近一场短暂的战争中击败西班牙,暂时占领了古巴和菲律宾。现在,它正在扩充海军,以满足领土扩张的雄心。1908年就发生了这样一个戏剧性的事件:美国的大白舰队远渡重洋到达太平洋沿岸,海军船员登陆异域,他们漫不经心地穿过街道,毫无欧洲人的架势,迎来大批人群的欢呼。一些观察者饶有兴致地认为,这支规模空前的优雅舰队出现在太平洋上,对日本敲响了警钟。到1914年,美国已拥有世界上第三大海军,与其规模甚小的陆军形成奇怪的反差。
美国一直享受着无邻自居的状态,甚至最热衷的运动,比如棒球和橄榄球,也是本土产物。尽管如此,它现在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外界。它开始计划修建巴拿马运河,如此一来,北美便能横跨世界贸易路线。1900年,美国向中国北部派遣军队,加入其他诸国,重建义和团起义之后的秩序。而五年之后,美国在自己的土地上巧妙斡旋,为日俄战争画下了句点。
2、 庞大的城市系统
拥有庞大的城市,好比一座座各有所长的村庄组成的大集团,每一座都由铁路、电车、马拉公车和马拉的士连为一体。20世纪初,伦敦的报纸是在离圣保罗大教堂不远处的舰队街上编辑印刷的;钻石商和珠宝商在哈顿花园附近来来往往;芬斯伯里云集着钟表匠;长亩街成了新机动车的展厅和车库炙手可热的地段。
所有的城市在郊外都有富人区和穷人区,当然也有适合那些不愿归在二者任何一方的人居住的区域。当时的郊区,已然在改头换面。在1800年,伦敦靠近英国央行的社区的人口曾有12.8万,而在一个世纪之后,银行和商务办公室纷纷出现,居民的人口只有往日的五分之一。诸多尖塔耸立的教堂矗立依旧,但曾经的信众却已不在。
20世纪初的城市照片
很多欧洲城市也多少经历着相似的变化,古老的传统摇摇欲坠。1895年的慕尼黑,每三年的狂欢星期一,都会举办屠夫节,每七年举行桶匠舞。桶匠的工作众所周知,即制作木桶,桶中可储藏黄油、苹果、饼干、啤酒、葡萄酒和其他数十种物品,当时还没有廉价的塑料、钢铁和纸板容器取而代之。
邻近城镇和乡下的剩余人口涌入城市,城市规模迅速壮大。1900年,本地人口已经只占维也纳总人口的一半。它是当时欧洲最昂贵的城市,拥挤的公寓比比皆是,因住处狭小不足,很多居民把邻近的咖啡店也当成额外的住所。维也纳是奶油、冰蛋糕和咖啡之乡,饮茶则是英国人和俄国人的嗜好。维也纳也是古典音乐之都——诞生了交响乐团的指挥马勒。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新型心理学也诞生于维也纳。纳粹也在维也纳萌芽,1907年,年幼的阿道夫·希特勒从乡下来到维也纳,城市中犹太人口占据十分之一,反犹主义政治潮流日渐盛行,希特勒就是在那里受到了这股潮流的熏染。
20世纪初的美国城市
古典音乐和戏剧都集中在大城市。现场音乐是当时唯一的音乐形式,因为人们家里很少有留声机,也还没有收音机。很多城市有了交响乐团、歌剧、宗教清唱剧、钢琴独奏会和军乐团,那些从小城镇搬去莱比锡或布拉格的音乐爱好者庆幸,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交响乐团或大众铜管乐团演奏。谢菲尔德是英国的钢铁之城和餐具之城,居民热衷合唱音乐,1897年的圣诞节,宗教清唱剧《救世主》被表演了不下15次。这个时代充满了业余者的参与精神,为谢菲尔德节庆演唱巴赫弥撒曲的每一位合唱团成员,都收到了指挥家亨利·伍德爵士一份沉甸甸的笔记。这份关于如何诠释与演唱音乐的笔记长达168页!
白天大城市里的观光客尽量远离那些人满为患的狭小公寓,这些公寓只有在公共走廊的尽头才有水龙头和厕所。避开这些贫民窟很简单,因为它们一般都不在著名景点的附近,远离那些宫殿、画廊、大教堂、公园、大道、露天圆形大厅和政府部门。铁路车站是最热闹的——巴黎圣拉扎尔车站是世界最繁忙的车站——街道上的马车络绎不绝。
大城镇的街道上往来的面孔,透出了他们日常工作的气息。大多数的居民工作一天回到家,衣服和手上都沾着工作味儿——印刷工作的油墨、磨坊里的面粉、谷壳味儿、马厩里的粪便味儿、皮靴厂的皮革味儿,以及工厂和铁道的煤烟味儿。饮用水和清洗水不是随时都有的。1897年的一辆夜班火车上,一位旅人正从罗马去往法国,他注意到一位蕾丝掩面的意大利女人,五六十岁年纪,她不停舔着手帕的一角,然后用手帕一点点擦干净整张脸:"那正是小猫撒尿的地方。"香气往往遮掩了缺水的不足,火车的过道上设有叮当作响的机器,投入一分钱能换来一点古龙水。
欧洲城市车水马龙
大机构依赖于加快信息流动的新发明:大城市中便士邮票和一天三次的邮政快递,钢笔尖取代了鹅毛制成的鹅毛笔。到1852年,英格兰进口了1028.6万根鹅毛笔和6.1万根天鹅毛笔,通常是从鹅类成群的波罗的海港口进口而来。半个世纪之后,钢笔成了主流。
城市的办公室开始使用雷明顿的打字机、电话和加法机——这些都在19世纪70年代发明。高级职员使用自来水笔,更节省时间,因为自来水笔不同于钢笔尖,不用每半分钟就蘸一次墨水。到了1910年,一些特快列车上还设有打印室,随着列车疾驰,速记员可以为商人记下信息并打印出一份来。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成为打字员,她们在每个工作日涌入大城市,办公室不仅用来办公,也成为滋生恋情的地方。
欧洲办公设备
廉价纸张的出现,盖过了以往的这些创新。在过去,碎布、旧床单和二手衣服是纸张制造的材料,但到了19世纪70年代,人们已经可以用木纸浆制造出更廉价的纸张。由于森林取代了二手服装店和碎布商人,成为纸张的主要来源,20世纪初每日的纸张印刷量与一个世纪前相比,翻了百倍。
尽管如此,纸张也没被浪费掉。欧洲大多数的小学非常节约用纸,鼓励学生在一个长方形的深色平板上写字,可用湿布抹掉,反复使用。最大的百货商场,也同大机构一样,开始试验创新。弗兰克·温菲尔德·伍尔沃斯在一个美国农场长大,他在出售各式各样商品的小商店里工作。
后来他创立了自己的商店,以5到10分的低价专门售卖廉价商品。商人历来都将商品放在橱窗后面或柜台后面,防止顾客的手弄脏商品或商品被偷,而伍尔沃斯把他的商品陈列在一个长桌上,让顾客可以拿起来挑选。1879年,伍尔沃斯第一家成功的"5到10分"店诞生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兰开斯特;二十五年之后,他的连锁店大加扩张,西至科罗拉多。一战前夕,他的公司拥有超过600家商店,其中包括纽约醒目的伍尔沃斯大楼,当时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大楼是哥特复兴风格,似乎没什么不妥,它比大教堂还要高。
伍尔沃斯大楼
3、 占据了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的强大人口
在过去的250年里,欧洲人口的增长比亚洲更快,比非洲更是快得多。欧洲有大批的人移民他乡,尤其是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不然欧洲在人口的阶梯上将站得更高。大批欧洲移民远渡重洋去往波士顿和纽约,使得美国成为世界强国,同时也有大批移民移居拉丁美洲、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北非的几个区域,还有广袤的西伯利亚的许多城镇。
尽管有大量人口流出,欧洲仍然人口密集,亚洲罕有这样的情况。瑞士的山脉人烟稀少,低地人口密集,二者综合,比中国的人口还要密集。欧洲经历了漫长的人口迅速增长期,这是其称霸世界的一个秘密,但在1900年之前,已有迹象表明,欧洲人口的快速增长将会放缓。爱尔兰便是一个征兆。19世纪40年代的马铃薯饥荒之后,爱尔兰的人口逐代减少。一群爱尔兰的年轻人坐船移民美国,那些留下来的最后都结婚成家了。数不清的爱尔兰女人最后都未结婚,或者在生育年岁所剩无几的时候才结婚。
欧洲商人在船上售卖货物照片
法国是个谜题。与同时代其他国家相比,法国的人口增长十分缓慢。法国人并不热衷于移民,爱尔兰的人口解释并不适用于法国。法国的出生率下降,苦艾酒一度背上了罪名。1832——1847年之间,法国士兵在阿尔及利亚作战的时候,很喜欢喝这种鲜绿色的苦艾,它被当成一种亚热带的药物,士兵打完仗返乡之后,依旧钟情于它。但据说苦艾会引发"噩梦和幻觉",被斥为男性不育和士气不振的祸根。1870年,法国对战德国,一溃千里,于是战后追究起来,就一直没离开过国家士气和男性生育能力的话题。这绿色的苦艾也在战后反思的问题之列。二战时,苦艾酒在法国被禁。
法国人口降低的原因是在卧房里,而非酒吧里。19世纪下半叶,大多数的法国夫妇都不再想生一堆孩子。与邻国相比,法国人结婚的年龄更晚,用多种方法避孕。法国出生率下降,正是1900年的英格兰和威尔士、挪威和瑞典的前兆。在北欧和西欧,家中子女的人数比东欧南欧更少。今日,几乎所有欧洲国家的出生增长率都比法国经历苦艾之争的时期还要低。
除了为数不多的璀璨的西欧国家,以及由欧洲主导的异域,其他地方人民的生命仍旧动荡不安。新生儿和中年人的死亡率很高。自然灾害频发,严重的饥荒降临非洲和亚洲。瘟疫敲开了亚洲城市的大门,1896年,发生在孟买的黑死病瘟疫,让上百万印度人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丧生。疟疾在热带地区肆虐,而南意大利也疟蚊猖狂。"疟疾"一词,就是从意大利语引入英语的。20世纪初期,意大利每年有超过1.2万人死于疟疾。20世纪上半叶,欧洲爆发最严重的自然灾害,意大利也未能幸免,这场1908年发生在墨西拿的大地震,夺去了7.7万名西西里人的生命。
欧洲鼠疫大暴乱
可能在1900年,世界上一半的人都没有看过医生或进过医院。患上重病的人仍然求助于民间偏方或古老的草药疗法。在欧洲的很多村庄里,也有人向钉马蹄铁、对马的疾病略知一二的人咨询人身上的病症。在非洲,若有人病危将逝,人们可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召来预言家、占星师或者亡灵巫师。直到20世纪,很多国家才建立起首所医学院。
结语:襁褓中的20世纪,为欧洲人带来无数希望,不论他们身在家乡还是遥远的殖民地。欧洲人民前所未有地迫切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接受良好的教育,而十岁童工在农场和作坊里终日劳作的情况也不再寻常。生活质量得到改善,饥荒越来越少,人们的寿命越来越长。尽管在举国欢庆的场合,仍可见大型陆海军游行过街,但是欧洲主要国家之间的战事已逐渐减少。民主正在蔓延,自由亦在传播。然而,这些美好的前景大多只属于世界上四分之一的人口,似乎尚未降临至非洲、亚洲以及遥远的太平洋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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