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鸦片战争以来,来华传教士越来越多,与我底层百姓矛盾也越来越多。在一帮只知道顺从洋人欺压百姓的无耻官员高压统治下,我中华大地爆发了专门反对洋人的义和团运动。
许是民怨太深,义和团运动发展得极其迅猛,很快就开始杀洋人,毁坏洋教堂,甚至开始进攻天津租界。
当惯了特殊国民的洋大人们哪儿能忍受这个,很快,各国公使就照会清朝的总理衙门,要求取缔义和团。然而此时,清政府里的一些高层认为民心可用,也乐于让洋人在中国吃点苦头。于是,他们没有听从洋人命令取缔义和团,反而暗中鼓励团民们扶清灭洋。
光绪二十六年五月廿五日,八国联军仗着自己船坚炮利,开始进攻我大沽炮台。以慈禧为主的清政府发布诏书,号召全体百姓勇敢战斗,与西方侵略者们一决雌雄。
虽然我对义和团团民分杀洋人的勇气非常赞赏,但巨大的实力差距,确实不是勇气可以弥补的。
很快,中国军队就败下阵来。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二十日,以德国人瓦德西为统帅的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二十一日凌晨,慈禧太后带着光绪乘骡车仓皇出逃。有样学样,朝野官员、阖城百姓都在想着法子逃离京城以避一时之难。
当然,作为一国之都的北京城被人攻破,是有很大象征意义的,严重点说,可以算是亡国之兆了。而中国素来就有殉国的传统,为此,也有不少大清的孝子贤孙决定为国尽忠,给大清留点颜面。
七月二十三日,北京西城白庙胡同,满洲宗室寿富,带着自己的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寿富,字伯茀,号菊客,爱新觉罗氏,满洲正黄旗,是满清开国功臣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的九世孙,和末代皇帝溥仪是同辈。
当然,满清宗室多如牛毛,一个宗室的身份并不能给寿富带来太大的便利。毕竟,早在他曾祖父兴隆那代,就已经被降为闲散宗室,不过得了个宗人府笔政的工作。
不过,从寿富祖父这辈开始,他家里好像被文曲星眷顾了。道光二十二年,寿富祖父常禄高中进士;同治七年,寿富父亲宝廷高中二甲第六名进士;光绪二十四年,寿富中二甲八十八名进士。祖孙三代,连中进士,并且还都点了翰林,在满人中是非常罕见的。
这里需要着重说一下寿富的父亲宝廷,在整个清朝文坛,此人都是可以排得上号的。他诗才横溢,诸体皆能,有满清宗室第一诗人之称,与纳兰容若一起成为满清八旗诗人之魁首。另外,在官场上,宝廷也有不小的名声。光绪初年,与张之洞、张佩纶、陈宝琛、邓承修等人一起以直谏敢言名扬天下,并称为清流五虎。
那种以直谏敢言扬名天下的,大多是脑子比较轴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寿富和他父亲宝廷一样,为人行事比较固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即便被人非议也在所不顾。据说晚清四公子之一的孙宝瑄曾经在上海拿《红楼梦》人名比拟当时人物,寿富就被比为尤三姐。
尤三姐爱慕柳湘莲,柳湘莲却因为尤三姐和贾珍贾蓉父子有聚麀之诮,觉得三姐不是干净的女人,拒绝了三姐的示爱,三姐一气之下横剑自刎了。寿富能被比为尤三姐,说明在孙宝瑄眼里,寿富也是那种有原则,认死理的人。
在满清宗室中,寿富是少有的眼光卓越之辈,他知道大清已病入膏肓,迫切需要改革,为此他曾写了一篇《与八旗君子陈说天下大势启》,在这篇文章中,他呼吁应该抛弃满汉之别,通力合作,各尽其才。
寿富的文章在当时可以说是于无声处响起一颗惊雷,让不少维新党人都钦佩不已,梁启超就曾对寿富有过非常高的评价:
宗室寿伯福太史富,可为满洲中最贤者矣。其天性性厚,其学博,其识拔,爱国之心,盎睟于面。
然而,正如前面所说,满清已经病入膏肓积重难返,不是一两个寿富就能解决问题的。光绪二十四年,慈禧不满光绪的戊戌变法,悍然发动政变结束了百日维新。寿富作为宗室,见皇帝受此凌辱,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心灰意冷之下,闭门谢客不问世事了。
然而仅仅两年,八国联军就打入了北京城。寿富本就对时局彻底绝望,生无所恋之下,决心以自己的一死为大清殉国,免得千载之下,有人说什么首都被破,竟无一血性男儿为国死难。
其实,寿富之所以自杀,倒并不是觉得清朝要就此灭亡了。只是他觉得慈禧控制光绪一日,清朝就一日没有希望,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何必再苟活几年。
在他殉难前夜,他曾对挚友说过:
我亦确信洋人不灭我国,但我知太后拉皇上去,则将来议和之后,皇上终不能脱出太后之手。大清不久仍必灭亡,吾何必多活数年。
宝廷是满清宗室第一诗人,寿富作为宝廷之子,诗写得也很不错,最后贴三首寿富临终之前写的绝命诗。
衮衮诸王胆气粗,竟将血气丧鸿图,请看国破家亡后,到底书生是丈夫。
曾蒙殊宠对承明,报国无能负此生,惟有孤魂凝不散,九原夜夜祝中兴。
薰莸相杂东林党,党祸牵连竟陆沉,今日海枯看白石,二年重谤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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