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晋文公坐朝,对大臣们说:“郑国国君当年曾对寡人无礼,今又跟楚国勾勾搭搭。寡人想联合诸侯,前去兴师问罪怎么样?”
先轸说:“两国之间的恩怨,不必去惊动其他诸侯。何况我们有足够的兵力,根本用不着去向别国借兵。”
晋文公道:“其他诸侯可以不请,但秦穆公一定要通知他。因为寡人曾与他约定,要打仗就共同出兵。”
先轸说:“郑国处于中原的要害部位,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初齐桓公争霸天下,非征服郑国不可。现在如果和秦国联合讨伐郑国,秦国肯定也要抢这块肥肉,那可就麻烦了。”
晋文公很不以为然,说道:“郑国离秦国那么遥远,对秦国有什么用处?”于是就派人去与秦穆公约定,九月上旬在郑国会集。
到了约定日期,晋国军队进入郑国边境,秦穆公也引着谋臣百里奚,大将孟明视,副将杞子、逢孙、杨孙等,战车二百辆前来会师。两下合兵攻破郊关,直逼郑国都城曲沃。晋兵在郑城之西安营,秦兵在郑城之东扎寨。游兵日夜巡警,弄得郑国上下人心惶惶。
郑文公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手足无措,大夫叔詹建议说:“秦晋合兵,其势甚锐,不可与争。只要有一个舌辩之士,往说秦公,使他们退兵就好了。如果秦国退兵,晋国孤掌难鸣,就容易对付了。”
郑文公问:“谁能担当此任?”
叔詹推举佚之狐,佚之狐说:“我没有偌大本事,但可推荐一人自代。此人名叫烛之武,口若悬河,舌摇山岳,死的能讲成活的,若委派他前往,不怕不成功。”
郑文公就召烛之武入朝,见他须眉尽白,伛偻其身,蹒跚其步,左右无不暗笑,郑文公说:“听说你舌辩过人,想烦请你说退秦师,事成自然少不了重赏。”烛之武答应郑文公的请求,受命而出。当时秦、晋二国围城甚急,但秦在东、晋在西,烛之武知道中间各不联系,于是在当天夜里,就让士兵用绳索把自己从城头上缒下东门,一直朝秦军驻地奔去。秦军营寨外站岗的士兵挡住,不容许他进去。烛之武便在营寨外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赶他不走,问他不睬,越哭越来劲,营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把他带进去禀见秦穆公。
秦穆公问烛之武:“你是谁?”
烛之武回答:“老臣是郑国大夫烛之武。”
秦穆公又问:“为什么如此大哭?”
烛之武回答:“我哭郑国即将灭亡了!”
穆公再问:“郑亡干吾何事?干么要跑到秦军营寨外大哭?”
烛之武答道:“老臣哭郑同时也哭秦。郑国亡了不可惜,只可惜了秦国。”
穆公大怒,厉声斥责道:“我国有什么事要你哭的?你如果不作出合情合理的解释,当即斩首!”
烛之武毫无惧色,竖着两个指头,指东画西,说出一段利害来。烛之武说:“秦、晋联军攻郑,郑亡自不必说。如果郑亡有益于秦,那么就用不着我多嘴了。但是,郑亡对秦国不但无益,而且有害,秦何必干此蠢事呢!”
秦穆公被懵住了,大惑不解地问:“无益有害?此话从何讲起?”
烛之武说:“郑国远离秦国,中间隔着晋国,根本无法纳入秦国的版图,秦国为什么要帮助晋国灭掉郑国,而让晋国独占便宜呢?晋国的领土扩张了,就意味着贵国的实力削弱。帮助竞争对手扩张势力范围,而削弱自己力量,这不是聪明人所愿干的事情。养虎成患,晋国的强大是秦国的威胁,还望大王三思。”经这么一点拨,秦穆公如大梦初醒,连连点头称是。
烛之武继续说道:“谁都知道,您曾经对晋惠公有过大恩大德,但晋惠公是口蜜腹剑、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他嘴上答应割地焦城和瑕城送给贵国,但一转身就赖帐,他早上渡过了黄河,傍晚就在那儿修筑工事,将您挡驾,这您恐怕记忆犹新吧?您对晋国几代君王施以恩泽,可曾见到晋国有分毫的报答和酬谢吗?晋国贪得无厌、野心勃勃,等他们在东方向郑国开拓了疆土,势必就会再向西方去搞扩张,如果不去损害贵国,它又向哪里去掠夺土地呢!靠损害贵国来养肥晋国,这种蠢事您是不会做的,请好好考虑一下吧!”
秦穆公陷入了沉思,烛之武又进一步作了发挥:“大王还记得假途灭虢的故事吗?当年晋国向虞国借路去灭虢国,虢国灭了以后,晋国干脆在归途中又灭了虞国。血淋淋的历史教训怎可轻易忘记?这是晋国老祖宗传下来的惯用伎俩,不能不警惕其中的圈套!这就是老臣所说的‘无益而有害',所以痛哭的原因呵。”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秦穆公如坐针毡,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烛之武又答应了许多优惠条件,秦穆公十分满意,不仅同意立即撤军而且与烛之武歃血为盟,并派杞子、逢孙、杨孙三员大将留下来,带领二千名士兵,帮助郑国守卫都城。
秦国撤军的消息,马上被报告给了晋文公。文公十分生气,狐偃在旁,请求出兵追击秦军。文公考虑了一下,自己也不是秦国的对手,只好就此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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