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将第138回(紫晶石随白马下凡间)(1)

第一回 紫晶石随白马下凡间 武攸绪隐嵩山立家训

作者/武卫

此回为开篇引子,作者先自云:今日所思,其实所备有些时日,曾于有暇之时,常翻阅今往文章小说,大部亦是悲剧收尾。窃以为,此皆以逢迎看官之喜好罢了,引阅者悲怜之心,故见喜剧者少焉。料想如此,亦是时代之所及。往之社会,是以帝为尊,且帝为世袭,况帝视国为私有之物,倩谁可谋长久为民之计?又何曾可设?自是:“一代帝王一代事,一代兴旺一代衰。”兴盛之期则必是短矣,亦是正常之事哉!与之百姓,悲剧为终者,亦属无稀罕,皆为大势所裹挟。今之世界,已非往之世界,新闻流转甚快,人有迁徙自由,择业自由,人身亦尚自由,悲剧者少焉。然又有所思:“人间正道是沧桑,常使英雄泪满襟。”可其德行必泽被于后世,受益于子孙。

当今之社会,民富者颇众,处处高楼林立,别墅成群。然其德行每况愈下,见利而不知义为何者,比比皆是。为蜗角薄名,甚或蝇头微利,可以不择手段,此为何也?窃亦以为,应是社会前行,而淘人之文学未与之同行,以致大众之灵魂未同步于时代之步伐。又今之文者,皆以利为重,唯利而往之。今日下笔者,多是亟盼明日即得名利者,浮躁之心可举手揶揄。终不能著时代之书,以醒世人,又何以熏陶大众之心?往之,我常有此念:“我知者,世人亦晓。”及至不惑之年方知:“我知者,世人未必也知。”故愈觉著书之必要,为后辈留下点什么。

人之一生,区区几十年,亦常有此惑,疑人生之意义,我思之亦久矣!今有豁然之感:“传递知识乃人之意义,亦为责任。”倘若不伦不类,油腻于世,荒废时日,岂不枉度此生,其意又在何?回顾过往,皆为谋生糊口之事而奔忙,也曾想凭一技之长,朝九晚五安然于江湖,随俗了此一生。到头来,每安坐于桌前,闲余无事而独斟时,亦觉空空是也。又常思之:“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必虚度青春韶华,大丈夫当为世留下点什么,不至于遭子孙后辈窃笑,骂作无所作为之人。”我有一性格:“就是一股子的犟劲。”凡是认定之事,必做之。觉,可以不眠,食,可以不啖,但认定之事必做之,否则,辗转床榻而不能入睡。故自勉一联曰:

滴水涟漪千湖面

佳文可触无数魂

以此亦可求得一慰藉,著书自必时日久矣,心烦气躁之时,不至于甚感空寂无聊。

韩退之曰:“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吾自小,至大学出师,所从师者颇众,学得大道者,亦是日积甚乎。中有二师者,尤为稽首感激,一曰徐氏宜才者,一曰彭氏靖武者,吾得二师之精华,故能弄墨几许。贾岛作诗《送贺兰上人》,中云:“无师禅自解,有格句堪夸。”是乃先有师,从师学得其术,悟得其道,方可自解。无师之人,可悟道者,自古未得闻也。

各位看官,且说十二生辰与属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对之生灵则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是也。据传生灵在投胎于人之前,为在人间过得顺达锦绣年华,如其所愿,不枉此遭,须与仙、神讨要一物,此物便是土、石之类,所谓在阳间占有财、权、名之厚薄多寡。土有黄、黑之分,粘、散之别;石也有贵、贱之分,轻、重之别。但石胜于土,贵气之石,按颜色有:绿帘石、橄榄石、鸡血石、石榴石之云云。有歌诀曰:

生灵投胎于凡尘,身携一物便不贫。

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带物方知真玄机。

空手来世龙不贵,生肖是虎亦不威。

纵使辛劳老黄牛,携来石榴可喷火。

闻说王母娘娘有一嗜好,爱藏奇珍玉石。常嘱小童于市井,鸡蛋里挑骨头般地万里寻一,又让神工巧匠精心雕琢一番,打磨十分,镶刻于头冠花巾,以显身份雍容高雅华贵。其中甚爱一石榴石紫晶,此物历九九八十一道工序,三百六十五年琢工而成。成形之时,已是光华璀璨耀眼,夺目无比,但又不乏自然,淳朴之气。又缘在天宫中所待时日甚久,常见惩恶扬善之举,善良之性渐生雏形,自然也就有了灵气。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此紫石慢慢也生了厌倦之气,整天看着同伴们轮番到凡间投胎,阅尽人间之奢华。归来时,个个更是乐不胜言,饭后茶余,每谈及,便是:“江南山青水秀,塞北风急雪飘,天花纷坠,奢彩万端,”紫石自个儿愈觉郁闷。说也甚巧,在一个星辰灿烂、七星拱月、银河光华之夜,仙界于紫霄宫举行千年盛宴。且看那席上之宾客,仙道云集,玉帝自不言说,如来佛祖、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太乙真人、黄龙真人、灵宝大法师、清虚道德真君、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女娲娘娘悉数在坐。仙桌上,仙桃仙果、仙瓜仙枣、仙丹珍馐应有尽有。恰此时,玉簪珠履之束,彩凤舞朱门之雅,天妃悬掌扇之魅,玉女捧仙巾之礼。在众仙谈谈笑笑之间,嫦娥仙女娉婷婀娜卓约,挥袖随乐而起舞,唱其歌曰《乐在今宵》,其词牌名曰《满庭芳》。

上阕:

美酒千钟,良辰佳景,紫霄欢事重重。

云山云海,遍地是飞鸿。

几缕春风入梦,直教醉,莲下仙翁。

在天上,忧愁未有,烦恼未曾逢。

下阕:

东方初曙色,霞光万道,凤入梧桐。

可看得,尊前淡月西风。

处处花开馥吐,一壶酒,笑夕阳红。

在地上,此番种种,恰似梦乡中。

天籁之音悠扬婉转荡漾斗牛间,此时王母娘娘珠光宝气,满面欢容,兴致大发,慈眉善目可鞠,手持羽觞杯,指握双鋬,一一接受众仙敬酒、祝语。那廂边,清虚道人与接引道人正在耳语:“莫怪人间混沌有些时日了。”老君近而得闻之,在旁使劲递眼色。待宴毕,王母娘娘已微醉。洗漱,卸妆,卧榻早早入梦。且说这紫石此时揪住这一时机,偷偷溜出了寝房。见一白马在廊间左右徘徊,上前低声问道:“欲去阳间乎?”白马闻之答道:“在下正有此想法。”这紫石瞄瞄四周无人,又云:“可捎我同去乎?”说毕又在白马耳边嘀咕了一阵,白马闻之大喜,轻声道:“我正愁无一物去人间呢。”说毕,就匆匆带着紫石上了奈何桥,喝了一碗孟婆给的汤,就去了人间。

次日几近晌午,王母娘娘才发现冠上的紫晶不见了。大惊,慌张着甚,以为昨夜喝酒过了量,犯了错。忙命小童去紫霄宫四处找寻,还是不见。又寻到兜率宫,太上老君见之问道:“圣母,何事为甚慌张?”王母娘娘于是将丢失紫晶一事,说与老君听。只见那老君捋起衣袖,舞动乳白佛尘,口中念念有词,只一刻功夫,太上老君笑曰:“紫石已随一白马入凡尘了,不必找寻了。”王母娘娘听罢一怔,急道:“入了凡尘,倘若做了妖,入了魔,则如何了得?”老君又道:“不必慌张,那白马亦是良马,未曾任其顽,在天庭是众仙知晓之好马。这会儿,捎紫石去了,定会在凡间结成善果而回,不必多虑。”王母娘娘听罢,心就定了下来,又自语道:“如此就罢了,跟我时日甚久,苦了紫晶,让紫晶到人间去见识见识吧!”说毕,谢过老君,径自带小童回仙宫去了。

且说人间,此时正值大唐鼎盛之期,唐高宗承徽六年(655年),武皇后正张灯伏案批阅奏章,忽有宦人严奝来报:“恭喜娘娘,贵家又添新员了,听说还很神奇的。李夫人前些日梦见一白马奔她而来,今日贵公子就生了。”武皇后听之心中大喜,自语道:“想必又是非寻常之人。”随即合上奏折,思量打理道贺之事。随后命严奝备好贺礼:八辆宫用马车,十八匹锦罗羽缎、九套针织彩褥、三百六十片丝织彩罗尿布、十二套素绫婴儿睡衣,另封礼千金,二十八宫女佣人同去,更是细细嘱咐事宜,第二天拂晓遣人去娘家道贺,并命武将时荃苞一路护送。

看官你道此儿是谁?正是武氏,名攸绪也。则天驾崩后,武氏人惨遭血洗,然攸绪一脉屡受中宗、睿宗、玄宗尊重,其为何哉?人云:“欲知人之为,看三岁之性格,便可知其一生之所为。”且看攸绪二三事,可知端的。

却说攸绪七岁之时,一日,正是春色烂漫、微风送爽,一群稚子在长安街长兴宅院放风筝,在高空中,其形有老鹰、彩蝶、蜈蚣、鲤鱼,孩儿们正玩得高兴,欢蹦乱跳之际,小攸绪的大凤凰风筝,突然间断了线,然后任由轻风潇洒,慢慢地消失在了视野。起初,小孩们还笑得挺开心带劲的,俄而,小攸绪就哭着跑回了宅房,向李氏哭道:“娘,俺风筝不见了,缘何俺的风筝会断线?俺要大凤凰风筝。”说毕哭声更大了,李氏见攸绪哭闹,溺儿心切,忙唤管家石九公,道:“这下就去,带上绪儿去大街,重买一只大凤凰风筝回来,线儿要长的,牢固的。”石九公应声道:“好呢。”遂带着小攸绪蹦蹦跳跳地出了院门,往卖风筝小店铺跑去。在街上一个拐弯处,小攸绪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原来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人,趴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小腿,嘴里不停地说着:“少爷,行行好,行行好,给个钱,实在太饿了。”小攸绪怔住了,楞了一下,于是问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到此地乞讨?”那人一听有人问话,忙道:“鄙人姓朱,名叫鲍奀,青州人氏,去年未下滴雨,作物颗粒无收,东家催租甚急,今日沦落至此。”说毕口中又念念老词:“少爷少爷,行行好,将来好福好报。”小攸绪一听此人名字,甚感好奇,又见此人脸颊似有泪,双手还微抖,拿着一个破碗,甚可怜,忙问石九公:“怎么办呢?”石九公看着小攸绪,摸摸口袋,摊着手道:“我也没啥法子啊,这银两刚好够买风筝的。”只见小攸绪眼睛转了一会,对着石九公道:“你在这等我,俺回家去一会就回。”说毕就让朱鲍奀松开手,然后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大概过了一袋烟之功夫,见小攸绪又跑来了,手里拿着个鼓鼓包囊,扔到朱鲍奀手里道:“这是俺的压岁钱,共一百二十二两,拿着赶快回去。”朱鲍奀解开包囊一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忙向小攸绪磕三个响头,又向石九公磕三个响头,站起身,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石九公站在那里怔住半响,楞在那里,眼睛瞪得像两只灯笼,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那朱鲍奀已不知去了哪道巷。攸绪买风筝之事暂且不表,却说那朱鲍奀得到这笔横财后,回青州葺了屋,又买了地,讨了媳妇,家道渐成殷实。后得知武攸绪辞了官,退居嵩山。遂交代家事,前往嵩山,以当年乞讨之事详细说与武攸绪听得,得武攸绪认可后,带其孙住其旁舍,每日代武攸绪取柴、挑水、做饭,以备一日三餐之用,朱鲍奀故后,其孙侍武攸绪至终老。正是:犹记曾经意外发,到老不忘报恩人。

十一岁某日午后,秋高云淡气爽,石九公带着小攸绪正从较马场回来,石九公牵着一匹大白马,小攸绪坐在马背上,后面还跟着几个佣人。此时的小攸绪个子已经长大了许多,书生文质之脸上,透着几分清秀明朗。石九公一面夸着小攸绪今日之优秀,一面哼着小调儿,说道:“少爷,你把书念好了,把马也骑好了,你娘已经交代过了,明年就去学射箭,这样能文又能武,将来在朝廷上就可以做个大官爷。”小攸绪一听做官,就来了兴致,忙问石九公道:“那你说说,做啥官最好?”石九公道:“做宰相,那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呼风唤雨,而且还可以去治治那些恶人。”又道:“那你首先得好好学习,多读书识人才行,诗、书、画、赋,天文地理、今古人事,样样精通。”小攸绪一面问着,一面附和着。就这样走到永安大街集市场时,街上不知从哪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像爆米花一样,“嘭”的一声,马儿受了惊吓,前蹄高高扬起,把小攸绪从马背上掀了下来,狂嘶一声,脱缰狂奔而去,集市场来往之人,纷纷往左右两边躲闪。石九公一面远远地跟在马后面追,一面大喊:“马儿受惊了,快抓住它,抓住它!”眼看马儿就要跑出集市场了,撞了大祸,急得石九公大汗直冒。这时从一小酒铺走出一汉子,肩背一包裹,像是习武之人,只见他一个飞身过去,旋手就抓住了马的缰绳,嘴里喊着:“吁吁吁……”,又在马儿头上抚摸了几下,马儿就慢慢安静了下来。这时石九公赶上来了,问过称呼姓名,一番谢意后,就牵着马往回走,待与小主儿汇合到一起后,看到小攸绪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看到街上一片狼藉,青菜、柴火、桌椅、板凳散满一地,大家正说着庆幸没伤着人的话,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孩哭声,她坐在地上,身旁便是一大摊被打碎鸡蛋黄。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了,佣人皆看着石九公,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小攸绪走到那女孩跟前,问道:“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总共打碎了多少个鸡蛋?”那女孩哭着道:“俺叫邢韵莲,俺娘刚走开,让俺看着一会儿,可谁想到刚才那马跑过来,俺来不及躲开,现在全打碎了。”又道:“俺娘说了,总共一百二十二个,刚卖掉二十个,还剩一百零二个。”大家听了,面面相觑,又见一佣人在使劲地跟石九公递“一走了之”的眼色。却又听那女孩哭道:“俺爹病了,还躺在炕上,准备把鸡蛋卖完,然后去药铺拿药。”小攸绪闻之一惊,连忙把小女孩邢韵莲拉起了身,转身问石九公,道:“九公,身上还剩多少银子呢?”石九公摸摸背包口袋道:“还蛮多的,刚才在较马场骑马用餐,打点场子,缴纳定金,已经花了二两,还有八两。”石九公听小攸绪这么一问,已经明白了小攸绪八九的意头,对着那女孩道:“小丫头别哭了,俺家小少爷照价赔给你,今个儿打碎鸡蛋的钱。”小攸绪马上又问石九公:“照价赔的话,这要多少钱?”“算下来,不要一两吧。”石九公答道,只见小攸绪又道:“她家爹得了病,需要钱,太可怜,把银子就全部给她吧!”石九公听小攸绪这么一说,站在那儿犹豫了半响,但他知道小攸绪之性子,也只好慢吞吞地解开背包,掏出所剩银子给了那小女孩。此时人群中挤进一村妇,看来三十几岁,穿着土布花衣打满补丁,面糙气和,头上还冒着微汗,但妆束发髻整洁,原来她就是那女孩的娘。石九公于是就把事情个由起因,一五一十说了她听。听石九公说毕后,看那娘脸色甚慌张,拉着邢韵莲忙向小攸绪和石九公叩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恩德!”然后就拉着丫头邢韵莲,提着篮子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还不时地回头探望。只听那人群中有人说道:“哎呀!这娘俩今个真走运,祖宗积了八辈子德。”各位看官,此事就此打住,后续不表。正是:因祸得福偶有时,须看遇着是何人?

天授元年(690年),武则天革唐立周,武氏人得势,封武攸绪为安平郡王。此时,稍有能力者武氏远房人,可入朝谋得差事,皆扬眉吐气。为巩固武氏权势,大势扶植新党,兴起酷吏政治,可以无端献言,莫须有罗织罪名。一时李氏宗室闻风声而颤栗,蒙冤死而不知其数,天日昏昏,命旦夕不保,惶惶不可终日。然武攸绪恪守仁道,未曾参入迫害李氏皇族之妄动,不为权利而恣意馋言,历任殿中监、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鸿胪少卿、千牛卫将军之职,履职间中规中矩而为之。于万岁通天元年(695年)十月,防盛满,急流勇退,弃官隐嵩山,研读《易经》《庄周》之书,以琴书药饵为务。新政残酷,打击与屠杀李唐宗室及不附己大臣,此行愈尔加深李唐宗室及拥唐大臣,与诸武之仇恨。神龙元年(705年),武则天驾崩后,李氏重掌朝政,几乎殆尽昔日弄权武氏人者,唯攸绪隐居不予其涉祸,时论美之。睿宗曰:“久厌簪绂,早暮林泉,守道不回,见几而作,兴言高尚,有足嘉称。”玄宗诏曰:“州县须数加存问,外人侵扰武攸绪者,以重刑而治之。”武攸绪何如至此,且看他弥留之际,留子孙书中言。

吾子吾孙:

与人为善,此吾所以避祸也;与人为恶,此吾族人所以临祸也!积恶深重,祸必至矣。自祖姑驾崩后,通观朝中风云,晴雨无端,朝夕诡异而莫能测。时闻吾族人临祸于朝野,忧自身危于其中,心自悲而又无力可助焉。时至此,吾族人唯吾剩者,乃不幸之大幸也!倘若我不善,安有今日无恙乎?安有中宗、睿宗、玄宗厚待我乎?人幸者,为诸事之大,方可谋其他,人不幸者,与谁安坐论兴昌?皆为枉谈,唯沦为天下人之笑资罢了。是故与人为善,福虽未至,但祸已远离;与人为恶,祸虽未至,但福已远离,此言甚是也。

瞻览过往,其事历历在目,恍如即时之事,心犹是惊怵。吾姑以非凡之才能,改唐为周,以帝诏临天下,自是据理而非一时之妄,为吾族人无上之荣。使吾族人居高位,受高禄,光宗耀祖,扬吾族人之气,增吾族人之望,使武氏屹诸姓之先。然祖姑之行,亦使吾族人忘乎所以,为名利恣意妄为,亲同戮异,目无他氏,擅权拔弄,不择手段,此为吾族人大祸之根也。自以为天下为吾族人之所有,天下人之心已顺服,可以恣意。殊不知,拥周之心,非强行而可以使人臣者,亦非一日可以达者,酷吏可以殆尽天下人,然天下人之心非能臣服也。是故,以酷政之举,非能安天下人之心,而背天下人之心愈远矣。人云:“祸福相依,福者,其祸藏之;祸者,其福亦隐之。”此言乃劝诫世人,谨于立世而莫骄横于世。于福中,切莫任意妄行,于祸中,切莫过于自弃。塞翁失马,不可以知其祸福。吾族人中,有几人可以悟其中之道哉?至使跋扈过甚,忘其所初,大祸必临之矣!

以真诚于人,可以使人善之;以狡黠于人,可以使人恶之。君子亲于真,而疏与黠。吾于朝中,未曾为权谗言于人,未曾为利诽语于人,此所以睿宗谓我高尚也,而免于大祸。吾尝思之,祖姑之后,吾辈有其人可与姑同论乎?观族中人,未有如此人者。无继者,则周朝自不能持久,周若不再,其祸必临之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择其须,避其害,故吾择熊掌而食之,此吾所以隐嵩山也。

列祖列宗,攸绪未有大能,虽有抱日月之意,但有慈悲之心,未登殊位而扬祖宗之荣光,深有愧疚!然吾延后嗣而未遭没顶之灾,后继有人而可冀盼东山朝霞,实乃无憾,亦是足矣!

今立家训有之,寄望子孙后辈以训立于世:

未有高才,不贪殊位;未有高技,不贪大利。不恋无功之位;不贪无劳之财。每行事,以诚待人,以善悦人,诚善俱者,福及子孙,祸必远之,无祸便是福也!

却说武攸绪立家训后,不及一年便过世了,其子孙为避无端之祸,改姓的改姓,埋名的埋名,迁移的迁移,去了各地,在异乡落地生根,繁衍后生。过了一千多年,家训之册历经抄录,虽然已经残缺,但依旧还在代代流传。有诗曰:

不作朝中金榜客,俨然世外一闲翁。

无人知晓当年事,顾及儿孙宁遁空。

各位看官,此训已立一千三百多年,今日读来,其经营名利及处世态度,依然可以让人深思、借鉴。但今日社会,已非昔日,男女已是平等,不再是男尊女卑,女人亦是半边天,男人不可再纳三妾四,但男女之情,却是不老之话题,每道来依然凡心荡漾。今有一群红男绿女之事业、感情,即所谓的生活处世观,虽不是旧时宫中的恩恩怨怨,争争斗斗,但细细品来,也颇有几番相似之玩味。只因又考量,为不侵犯他人隐私之法律问题,故将真名一一隐去,借用化名而代之。

话说一曾姓男子,名猷世,河东人氏,乃毕业于华箐大学之高材生。在天京市国税局工作二年半后,看不怪人事考核升迁制度,就辞职下海,去了一家私企,做了项目总监。不到一年之光阴,在邕州市银行实施项目时,与行里的一已婚女性,相投甚欢打得火热,时常闲暇时宴请女方,时日一长,不免漏出风声,结果被女方的老公,把状告到了行里,说此人品行不端,破坏他人家庭,行里领导一听此事,欲阻败坏道德之劣行,旋即向私企公司老板,打了一通电话,反映了如实情况,并表达了问题的严重性。私企老板听后当即大怒,连声向行里的领导赔礼道歉,并表示会严肃处理此事情,当即给猷世去了电话,要求其马上乘飞机返回公司。回公司后,私企老板考虑到猷世也是空有名牌大学之学历,处事能力尚不足,品行欠端,之前又与公司多位同事产生过瓜葛,这次还差点儿把此项目给搅黄了。但还是很婉转的辞了他,说他能力相当不错,但公司不适合于他之类的话,希望他去别的公司,可以谋得更大的发展。猷世自是心知肚明,也无话可说,只好说些客套话,径自到财务处结算了薪水,然后又到办公室,准备取走日常生活用品之行当。正欲离开时,一位姓予,名占光的同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一顿客套话后,互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握手道别后会有期。本来这猷世平日也不太注意这位予占光同事,因他是后勤处一打杂的,加上也不是领导职位。但这次他遇不齿之事后,占光不像其他人脸色冷冰一样,主动与他打招呼,嘘寒问暖的,且与他人不同,就一下感觉此人不错,可交。

本来这曾猷世也是有家室之人,大学毕业不到一年,便与同县李姓女子结了婚。这李氏,名钏桐,亦是大学毕业,在本地河东县城教书育人。当初这猷世是颇有想法之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在父母的极力撮合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婚后,李钏桐也就跟随猷世来到天京市,找了一家企业上了班,从事人事管理方面的日常工作。二人婚后,次年钏桐便生下一女,后因小女三天两头地生病,钏桐痛女心切,就辞掉那份工作,尽管心有万般不舍,但衡量再三,还是辞掉了,于是就专心带其小女和打理家务之事。今次猷世闹出此等糗事,自是狼狈,回家不知如何向媳妇钏桐交代,便在街上思忖了半天,找了一个“老板不愿加薪,还要降薪”之事由,进行了搪塞。就这样在天京又待了一月有余,穿街走巷也没重新找到合适东家。眼看房租交租日近,压力山大,看看年关又将近,最后索性退了租房,带着媳妇和小女回老家河东县城休息去了。

回家一段时日后,老父得知此事,整日唉声叹气的,猷世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心情。又猷世家与邻家,本来曾经有些小隙,一日,这邻家偏偏在小院里大声数落顽皮小孩,其父怒其不争,其母则抬高嗓门、指桑骂槐地道:“随他去哟,学习能有多大用处?将来还不是呆在家里,有什么用呢?”猷世老父听得真切,气不打一处来,对猷世更没什么好脸色,曾猷世见此无言以对,整日只好默不支声。次日一早,猷世感觉闷得慌,便去大街上转悠一下,放松一下憋屈的心情。此时春节临近,在外的游子都回家过年来了,各家都赶着办年货,街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甚是热闹。这猷世都是赶在人缝里走,挤着走着,便走到了一专门卖对联的铺子前,一眼看过去,尽是些有关春节的对子,陈年旧题,但其中有一对子颇有意思:

得高人指路,少走弯道八千里。

逢甘露滋生,多收产粮三万斤。

猷世自觉得这写对子的主子,还有点文章,尽管平仄对仗稍有缺陷,但也较顺眼,闲看了一会,没见别的新意,也就离开了。刚从一停在路边灰白色丰田车旁经过时,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甚是惊讶,正回头四处寻那人时,只见那人打开车门下了车,径直走来,握住猷世的手就道:“老同学,不认识我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又道:“哎呀!你这学霸,就是再过二十年,再换上一副其他眼镜,便是看背影,我也能认得你来。”一阵寒暄后,猷世才知,原来此人就是初中同学郑灵光,由于初中毕业后,就各奔东西,未曾谋面,又因郑灵光未上高中,而猷世是去了省重点高中,加上这郑灵光毕业后又长了大个,一时没认出来。站立问候谈笑间,郑灵光便邀请猷世到对面的老友咖啡厅坐坐,叙叙旧。欲知端的,下回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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