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保平（右二）凭借《烈日灼心》拿下第18届上海电影节最佳导演奖，邓超（左二）、段奕宏（右一）、郭涛（左一）共同获得最佳男主角奖。
自称确实从未拍过烂片
曹保平：《烈日灼心》还有四小时导演版
太不容易了！24.29亿，由咱们浙江的蓝色星空影业出品的《捉妖记》在上映58天后，昨天终于打破了《速度与激情7》24.26亿的记录。从1998年的《泰坦尼克号》开始，到《阿凡达》《变形金刚4》，再到《速度与激情7》，中国内地票房冠军一直由好莱坞大片轮流坐庄。
真的太不容易了！说的却是由蓝色星空影业投拍的另一部电影《烈日灼心》，相比《捉妖记》光重拍的追加成本就7000万，这部色调阴郁的犯罪题材国产片总共只有5000万成本，目前累计票房2.94亿（截至9月12日）。要知道，在柏林电影节连夺最佳影片与最佳男演员的《白日烟火》，在媒体“狂轰滥炸式”的助推下，最终票房才刚刚过亿。
相对于邓超、段奕宏、郭涛三位主演，导演曹保平的名字很陌生。入行十几年，曹保平只拍了4部电影（不包括处女作《绝对情感》，他认为那是投资人完全操控的电影，不能算是他的）。无论是讲述边陲小镇官民矛盾的《光荣的愤怒》，还是讲述一个女孩爱上毒贩的《李米的猜想》，又或者没能公映的《狗十三》，都没能成功走入世俗，但豆瓣评分没有低于7.5分的。能做到这个成绩的中国导演很少，曾经有姜文，但《一步之遥》把他拉了下来。
近日，在北京的一个咖啡馆，记者专访了曹保平。T恤、休闲裤，经常伴随他出席发布会、见面会的一顶五星深红的鸭舌帽被摆在桌子角落，见到记者，他把清瘦的身体从沙发里提了起来，访谈中又慢慢地窝了回去。
一个喘息、一条青筋都有要求？
不存在谁虐谁，都希望找到最好的
“虐心”“苛刻”“残酷”“崩溃”，翻开曹保平的《导演的控制：从剧本〈不法之徒〉到电影〈烈日灼心〉》一书，这是最常见的几个词。原本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的曹保平，在演员眼里是另外一个人。
邓超在片中饰演逃犯辛小丰，他在片场晕倒过两次，第一次是拍审讯室的戏，另一次是拍死刑，除了注入体内的针剂换成葡萄糖，其他步骤完全真实。“这是我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就是身体超负荷，手指发麻，然后说不出话，无法控制表情了，特别可怕。”邓超回忆拍摄经历时总结，“我尽量在保住邓超命的时候完成辛小丰。”
饰演另一个逃犯的郭涛，把这次拍摄经历形容为“一场灾难”。
还有段奕宏，在片中饰演一直追捕逃犯的警察伊谷春，直言和曹保平的合作过程是惨烈的、虐心的、变态的。曹保平对演技的要求，已经细致到了一个喘息、一条青筋，折磨得段奕宏近乎崩溃，“我这儿说台词呢，我还得脖子上的筋绷一下，啊？这是什么表演啊？这是杂技了！”据说，连客串的吕颂贤，都被导演抓去与一对同志（同性向者）聊了若干个小时，体会同性做爱与异性有什么不同。
但前几天，拍《李米的猜想》拍到“几乎就要疯了”的周迅，当面告诉曹保平，她羡慕邓超被他又虐了一次。
不过在曹保平看来：“其实不存在谁虐谁，大家都希望找到最好的，找到了不是我满意，他们自己也会非常兴奋。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除非演员本身能力不逮。我想演员都希望遇到好的角色，全心投入，去演绎这样的角色，这是让他们觉得很快乐的事，还很想再拍到。不过好多时候，角色可遇不可求。”
和曹保平聊到一半的时候，咖啡馆的老板娘走了过来，高兴地喊道：“曹老师，为什么不找我演一个？我太喜欢你的剧本，真的好，我不介意角色小。”她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很久很久前和曹保平合作过一次。
看得到、看不到的细节都较真？
努力成为一个完美主义者，还不够
不只对演员要求苛刻，曹保平对片场的一切都极为较真。
有一次，段奕宏化完妆赶到现场，导演跟他说完调度还特别正常，但过一会，曹保平突然“啪”一脚把一凳子踢了。“啊？啥情况？”全场顿时都傻了，段奕宏赶紧去轻抚导演的胸：“怎么了怎么了？消消气！”原来是当时的美术没有达到曹保平的要求。戏里，爱偷窥房客的房东有一个记录窃听内容的小本子，美术只设计了几页。
曹保平是真的生气了，“这是不能容忍的，你想演员进了那个房间，拿到本子，上面一定会写得密密麻麻，要是只做了前面3页，到时候演员哗地从后面翻，那都是白纸，这些工作都必须做周全，做得不周全，就是一件恼火的事。”
不只是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东西也有要求。“一拉开抽屉，这里面都得有东西。这不是要求，作为美工制景，这是基本职业素养，你怎么能确定导演会拍哪里？电影前提就是还原真实的生活，那个人是什么样的生活，在每个角落，包括打开没有打开的地方，都要做到，这才叫本分，不用谈。”
就在前几天，曹保平说了一句让众媒体引为标题的话：“我觉得今天中国电影产业中90%的人，如果去美国从业就得饿死——他们在那儿连饭渣都吃不上，还不如直接拴一根绳吊死算了。”其实，曹保平是恨铁不成钢，他只能先做好自己，“我努力想成为一个完美主义者，但我做得还不够。”
票房好坏都不重要？ 反正从来没拍过所谓的烂片
曹保平的上一部电影《李米的猜想》，周迅奉献了被粉丝誉为“教科书般演技”的作品，最终票房才1300万。而《烈日灼心》已经多添了一个零又翻了一倍。
说到这，曹保平迟疑了十秒，才答道：“怎么说呢，还可以吧，当然希望更好，本来能够更好，但现在每个电影的空间都很有限，还有很多大家懂的困难。”《烈日灼心》其实一直有个四个多小时的导演版，但为了适应市场，删成了两个多小时，片名也从最初的《不法之徒》变成了《烈日灼心》。曹保平也有心，“回头，把那个版本重新做出来。”
在电影发布会上，一谈到邓超与段奕宏之间的激情，邓超与吕颂贤的吻戏，曹保平总会笑笑，站在一边不说。记者以为他是介意，曹保平说不是，“要允许观众对同一样东西有各种解读方法。90后与我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他们对于包括男人与女人之间、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解读方式更多，他们要是非要看出潜意识是爱慕的，那也很好。包括大家对吻戏的热议，这也是电影的本身，好的电影不是一定想要表达什么思想和主题，而是电影的每一分钟，都能带给观众各种感受和愉悦。”
因为《烈日灼心》，曹保平多了两个新头衔：“内地犯罪片第一导演”和“从没有拍过烂片的导演”。曹保平说第一个还谈不上，他拍犯罪片不是偏爱，而是看上的本子正好是犯罪题材，相信未来会有更好的。第二个却坦然收下了，“我觉得我还担得起，我确实没有拍所谓的烂片，每一部都有相对的价值，我自己也都很满意，我觉得应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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