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开赴大西南
( 文 / 张宏光 陈景饶 )
1960年9月至11月间,我们祁东县16000多名青壮年及其家属,响应毛主席“支援边疆建设”的伟大号召,跋山涉水,行程数千公里,奔赴云南边疆。山高水长挡不住我们前进的脚步,艰难困苦改变不了我们坚定的信念。如今回想起来,支边大军千里挺进大西南的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从湘江到瑞丽江
我们县过水坪公社的支边队伍是10月26日出发的。
当天,祁东县城热闹非凡,大街两旁,人山人海,街中悬挂着巨幅大红横标“欢送故乡亲人到云南支边”。整个县城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县委、政府领导亲自到火车站送行。下午4时,我们乘坐的火车缓缓驶离将让我们魂牵梦萦一辈子的故乡。
平时坐短途客车,对于我们来说不稀奇。但这次乘坐铁皮货车,大家却是生平第一次,颇有新鲜感。疲劳时,大家抖开铺盖蒙头大睡;醒来时,大家互相争抢车窗口,观看沿途风景。“桂林站到了!”不知是谁嚷开了。我们凑到窗前观看,车站四周贴满了各种颜色不同的标语:“热烈欢送湖南同志到云南支边!”服务人员将各种糕点、水果送到车上,慰问我们。此后列车途经柳州、贵阳都是如此。车上有几位老大娘说:“我们农村人想不到也能神气一回,全托毛主席的福啊!”
经过三天两夜的南行,火车于29日抵达贵州安顺。接着大家又转坐了两天汽车,终于在11月1日早晨到达昆明。刚出火车站,我首先看见的是“热烈欢迎来自毛主席故乡的亲人”的巨幅横标。春城各族人民列队站在大街两旁,载歌载舞,夹道欢迎我们。支边队伍中的老人们不时向欢迎的人群抱拳施礼,乐呵呵地说:“我们乡下人抵得上做七品官啦!有这么多省府里的人来迎接我们,感谢各位啦!”
云南省政府在政府礼堂召开欢迎大会,勉励我们要热爱边疆,热爱农场,克服困难,种好橡胶。党的关怀和春城人民的情意让人难以忘怀。在昆明休息两天后,我们又乘车向滇西方向前进。
经过五天的旅途劳累,我们于11月6日到达德宏州府芒市。芒市近千名干部职工和兄弟民族群众热情迎接我们。他们跳起优美动人的孔雀舞,敲着锣和象脚鼓。何副州长主持欢迎大会,希望大家以边疆为家、以农场为家,吃苦耐劳,艰苦创业。那热闹非凡而又激动人心的场面,至今回想依然宛如昨日。
在芒市休息了一天,我们又驱车向目的地瑞丽出发。车队穿坝越岭,翻过重峦叠嶂、古木参天的高黎贡山,进入到世界第二大峡谷怒江大峡谷。大峡谷仅有一条铁索桥可以通过,我们只能下车步行。第一次过铁索桥,走在桥上,摇摇晃晃,心也跟着颤抖。滔滔江水从陡峭的山谷中冲出,桥下白浪滔天,令人惊心动魄。我们扶老携幼,小心翼翼地行走,好不容易才过了铁索桥。
到达瑞丽后,县委农垦部的陈秀贵接待了我们。瑞丽县委、县政府为我们举行了欢迎大会和电影晚会。第二天,青壮年步行,老年人及小孩分别坐上马车、牛车向农场进发。牛车很小,只能坐三四个人,而且很慢,速度和步行差不多,真应得上湖南的一句俗语,叫做“老牛拉破车”。不知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牛车,足有几十辆,虽然慢腾腾的,急煞人,倒也浩浩荡荡,很有气派。经过半天的颠簸,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弄岛农场。
挺进孔雀公主的故乡
经过报名申请、审查批准,洪桥公社确定了近千人的支边人员名单。9月17日,祁东县组织公社全体支边人员进行集中学习,并发放了随行物资。
9月19日,洪桥公社910多名青壮年及其家属组成的支边队伍正式向云南开进。为便于管理,全体支边人员编为一个营,我(陈景饶)任教导员,周笃顺同志任营长。当天,县委、县政府领导,城关镇机关干部、群众以及亲友前来送行,一时锣鼓声、鞭炮声齐鸣,送行的人们高呼支边光荣”、“热烈欢送亲人到边疆去”等口号。乡亲们千言万语,倾尽肺腑诉衷肠;千叮万嘱,要我们一路保重身子,到边疆后要听党的话。列车徐徐启动,我们向父老乡亲,向养育我们成长的故土依依挥手告别。
在南行途中,我们受到了一次次欢迎和欢送。9月25日晚,云南省委在昆明胜利大礼堂召开隆重欢迎大会。以后在前往西双版纳的行程中,各地党政领导和各族百姓给了我们热情的接待,沿途搭建有多种多样的彩门,彩门上一律悬挂着“热烈欢迎来自毛主席故乡的亲人”的巨幅横标。我们记忆最深的是墨江县城彩门上的一副对联,上联是:“湘江儿女志在四方发扬光大”,下联为:“屯垦边奋发图强改地换天”。各接待站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对我们关怀备至,随处可听到亲切的问寒问暖声。种种情景感人至深,让我们觉得云南处处有亲人,处处都是我们的家,从而坚定了扎根边疆的信心。
10月1日国庆节,我们这支队伍抵达勐腊。勐腊县委为我们加餐,还举行了庆祝国庆和欢迎三湘儿女前来支边的晚会,让我们过了一个不寻常的节日。在勐腊,我们兵分两路,一路500人的队伍奔赴勐远农场,另一路400余人被分配到勐捧农场。那时勐腊到勐捧之间还没有公路,大家扶老携幼,拖儿带女,挑着家具,硬着脚板上路了。这是什么路呀,全是羊肠小道,稍不注意,就有摔倒的危险,队伍里不时传出摔倒的呻吟声和咒骂声。路旁荆棘丛生,遮天蔽日,开路的人身背砍刀,披荆斩棘,步步前行。惊动的蚂蟥四处乱跳,钻衣领,钻进裤管,咬得人鲜血直流。路程长有50多公里第一天行动很慢,大约走了20多公里。当晚就在途中一个大山窝里露宿,天气闷热,蚊虫飞舞,难以入睡。第二天一早又匆匆上路,整整步行两天,终于到达勐捧。
各路支边队伍历经千辛万苦,先后到达安家的农场,随后在云南边疆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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