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腊月已在时间的旅途中缓缓行走,年味也渐浓起来。脑海中不禁闪现出三十多年前过春节捡抢小爆竹的情景,当地方言称放鞭时散落在地上肯未爆炸的小鞭炮为蚂蚱鞭。
大年初一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们不等父母呼喊就自觉地钻出热被窝,迅速穿好新衣。因从小父母就告诉我们大年初一早上不能大声喊别人的名字,不能打架丶哭泣骂人等,否则会晦气一年的。我们洗过脸后乖乖地坐在堂屋里,一会儿,母亲拿着香表给过世的爷奶以及各路神仙上香,等母亲烧过香表磕过头许愿后,我们兄妹几个也依次磕头许愿,祈求保佑我们身体平安,考上大学,听母亲说此时许愿是很灵验的。
这时,等候在外面的父亲早已把一挂300来响的鞭炮悬挂在竹竿的一头,半尺多长的红鞭炮在昏黄的灯光中引诱着我们,往往是大胆的二哥抢先去点燃。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清脆的爆炸声伴着股股浓烟在院子里升腾,胆小的我吓的赶紧躲进屋里,还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两三分钟后,鞭炮声戛然而止,浓烟还未散去,哥哥和弟弟快速冲过去,弯腰低头趴在一滩红炮纸屑中翻来翻去,寻找散落的小蚂蚱鞭和哑炮。我也随即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像寻宝一样,把鞭炮屑翻了十几遍,每一个小爆竹头都要拣起来检查一下,每当找到一个,不亚于像寻到了一块金子一般两眼放光,大呼小叫。
此时,邻居家的鞭炮声应声响起,我们会迅速起身向邻居家冲去,早有几个先到的小伙伴正在一旁等候,当鞭炮声骤停,大家一齐冲向一团烟雾。缭绕的烟雾中,一群或撅着屁股或蹲着的小孩子们,在爆竹屑中翻来翻去。如果此时,又有一家鞭炮声响起,大家会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翻找,迅速向这一家集结而去,同样的烟雾中,同样的一大群弯腰撅屁股翻动爆竹屑的孩子们。不同的是,孩子们会越聚越多,几乎一条街的孩子们都聚在了一起,有时多达二十几个,从这家出来奔向另一家,重复奔跑了近十家后,口袋里的小爆竹也快装满了,回家吃早饭的时间也到了,大家才尽兴而散。
吃过早饭,大家又聚在一起,开始比试谁放的蚂蚱鞭最响,谁敢手捏着放,院子里,大街上,到处都是引燃的此起彼伏的啪丶啪丶啪的响声。有时,大男孩子们把几个蚂蚱鞭的芯子攒在一起,点燃后拔腿飞奔,身后是啪啪啪的爆炸声,感觉刺激又过瘾。更有甚者,把小爆竹插在牛粪猪屎上,点燃后大家作鸟兽散状,啪的一声响后,跑的慢一点的,往往被牛粪猪屎溅的新衣服上到处都是,惹的大家哈哈大笑,回家估计一顿挨打又少不了。
记得我第一次放小爆竹,左手捏着鞭,右手执着从家里偷拿来的火柴,手抖动了好久也没点着。小伙伴们笑我胆小,于是心一横,点燃后赶紧扔掉,好似扔掉了一个炸药包,心里咚咚咚地跳了好一会儿。有过这一次经历,以后再放小爆竹胆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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