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教育不是一件小事（性教育不必尴尬）

性教育不是一件小事（性教育不必尴尬）(1)

性教育不是一件小事（性教育不必尴尬）(2)

利维坦按：

即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父母，在针对孩子性教育这个议题上，也有不少人会显得迟疑不决：担心彼此陷入尴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什么时间段、用何种方式来对孩子进行性知识普及，这也是困扰他们的所在。虽然当代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孩子们自我获取性知识的可能性明显增加了很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所掌握的知识就一定是正确无误的。比如，就“安全性行为的必要性”，很多青春期孩子的认知都不尽相同。尤其对于女生来说，避免早孕以及防止性疾病的传播显得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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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去做这样一件对于英国青少年来说简直是“成人礼”的事情——在一堂性教育课上，从硬质铝箔包装中取出一只安全套，再将它套在一根香蕉上。

直到27岁时，我才终于有机会做了这件事，但已经是在一种完全不同的场景之下：我并不是要学习怎样戴上安全套，相反，我是在学习要怎样教会别人戴安全套。

当时，我和另外15位刚刚接受训练的性教育者一起，坐在各自的电脑前，手里拿着套了安全套的香蕉。通过Zoom，我们的老师解释道，“我们经常会用有香味的安全套，因为和普通的相比它闻起来更让人喜欢。”

他花了些时间观察我们的表情，显然发现有些人看起来没有他想象中积极。他说：“在做这件事时，你千万不能显得胆怯或是觉得不好意思，这一点十分重要。当你鼓励年轻人学习使用安全套时，你不能让他们产生类似的感受。”

当试图和他们的孩子谈论亲密身体行为时，许多父母或许会感受到类似的拘谨状态。但是，研究表明，不同国家、不同家庭对于性教育的态度可能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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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关于英国父母性教育参与程度的研究综述发现，他们经常会感到尴尬，或是害怕自己缺乏与孩子交流的技巧和知识[1]。然而，这项研究也表明，在其他国家如荷兰和瑞典，父母在孩子年纪很小时就和他们谈论性话题，或许正是因此，这些国家的青少年怀孕率和性传播传染病的发生率都远低于英格兰和威尔士。

对于那些确实在谈论性时感到尴尬的父母来说，事情可能较为棘手。他们其实希望自己的孩子知道，如果遇到问题或是烦恼，可以来找他们帮忙。尤其在当今这个数字时代，孩子们在网上浏览到情色图像的时间只会越来越提前[2]。但是父母们会很纠结什么时候应该开始性教育，或是应该怎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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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试图谈论身体、亲密性行为时，父母们可能会感到不好意思。© Asianparent Philippines

伊娃·戈德法布（Eva Goldfarb）是蒙特克莱尔州立大学的一名公共健康教授，她曾参与写作了一份系统的文献综述，对过去30年间的性教育进行了全面调查[3]。虽然这份报告更加侧重于学校方面，戈德法布表示它也能为父母们提供必要的参考。很重要的一点是，性教育的影响是积极、长期的，比如它可以帮助年轻人建立健康的两性关系。她给父母们的建议是，不要忽略或是拖延关于性教育的谈话。

戈德法布表示：“越早开始越好。即使你的孩子还非常小，你也可以和他们谈论身体部位的名称和作用，谈论身体的尊严以及如何控制身体。”

这种谈话也可以包括那些看似和性并不相关、但其实包括在广义的两性关系之内的问题：“没有人可以一直想要什么就拥有什么，重要的是以善良和尊敬之心对待每一个人。”

许多彼此独立的调查表明，如果关于性的谈话在孩子年纪很小时自然发生，那么父母其实会感到更容易向孩子敞开心扉[4]。在孩子很小时坦诚回答他们的问题可以为以后树立一个积极的先例，让之后回答更加复杂的问题变得更加容易。

这种递进式策略也有利于孩子们理解他们自己的起源和身份。例如，研究表明[5]，对于那些通过精子捐赠出生的孩子来说，如果父母从一开始就在书籍和故事的帮助下向他们解释这一切，那么和其他之后才知道真相的孩子相比，他们会更能接受自己的起源。

对于那些想要谈论性话题却不知如何开始的父母们，科学研究提供了许多开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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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父母都希望成为能够被孩子信任的对象，尤其是在这个数字时代。© Netflix

你自己得到的性教育是怎样的？

在过去的数年间，我采访了许多性教育者，并写出了《逐渐失去：21世纪的性教育》（Losing it: Sex Education for the 21st Century）这本书，在其中我揭露了很多关于性的神话和误识。当谈到性教育培训工作的第一课时，他们大都持相同意见：即，在向别人传授性知识之前，首先确定你自己的性教育程度。

众多调查及研究显示，很多成年人并不像他们自以为那样对性和身体有足够多的了解，他们的一些观点甚至可能是完全错误的，来源于神话或是臆测。比如说，世界各地都有人错误地相信女性的处女膜状态可以说明她们是否是处女，而这种观点完全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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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们的性知识储备差异可能很大。有些人可能和一次纳米比亚调查中的受访者类似，该调查表明这里的大多数父母都不和孩子谈论性话题，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关于人类性存在的知识和解释能力都远远不足[6]。然而，一次在中国展开、面向近2000名有小孩父母的调查却显示，这些父母的性知识和性教育程度良好，但他们缺乏儿童教育与培养的知识储备，这使得他们难以成为优秀的性教育者[7]。

部分纳米比亚受访者拒绝谈论此话题的原因是，他们将性视为禁忌，认为谈论性会使得年轻人更容易与他人发生性关系。这种观点，即认为和孩子谈论性会使得他们产生一些和年龄不相宜的想法、或是更容易寻求性关系，仍然在世界各地流行，甚至包括美国[8]。

这往往和另一种相反的成见相关联，即认为教导年轻人婚前保持禁欲是保护其健康和安全的最佳方法。

然而，科学研究表明，事实恰恰相反。有决定性证据表明，仅仅告诫青少年不要同他人发生性关系是无用功。美国小儿科协会（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对相关证据进行了综合评估，结果表明仅仅提倡禁欲的教育项目是“无效的”[9]。该评估还表明，全面的性教育才能预防并降低青少年怀孕和性传播疾病发生的风险，这和此前在荷兰与瑞典展开的调查结果相互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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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父母拖延或是忽略关于性的讨论，年轻人很可能陷入错误信息的陷阱。© Lukin Center

事实上，如果父母（尤其是母亲们）和自己的青春期孩子谈论性，这些青少年更有可能推迟首次发生性行为的时间[10]，并且在真正与他人发生性行为时采取更为安全的措施，这对女孩来说尤其明显[11]。对英国家庭的调查发现，让父亲们参与到这样的谈话中也是非常必要的，因为男孩们往往感到他们接受的性教育更加偏向于描述女孩的经验。

总之，教会年轻人们“为第一次性行为做好准备”真正意味着什么、教会他们在进行第一次性行为时应该考虑哪些，与什么都不说相比更能保护他们。

然而，改变父母们对性教育的固有看法或许也是有用的。在芬兰，研究人员们开展了这样一项实验，他们把“性教育”这个名字改成“身体情感教育”（Kehotunnekasvatus，body emotion education），并评估幼童教育专业人员和父母们对这个新术语的看法。

大部分人更喜欢这个新词，因为它“更加中性、降低了性的存在感”。研究人员指出，“阻碍儿童性教育推广的一个问题是，我们现有的术语大多含有成人意义指涉”，如果使用以孩子为中心的词语，我们会更加容易和他们进行对话。

研究人员这样写道：“在儿童性教育中使用不同的词语并不是一种压抑、逃避的委婉语行为。相反，这样可以帮助大人们看到二者的区别，克服自身的拒斥感、消除误解和反抗心理。”

但这种改变也可能带来风险。一项在印度开展的调查显示，将当地一个项目的名称改为“生活方式教育”最终带来了反面影响，掩盖了原本的性教育目的[12]。

在与青少年对话时，改变或是回避与性和性发展直接相关的词语也可能带来这样的负面影响，即将这些词语与羞耻联系起来，从而无法让它们成为一次坦白对话中的正常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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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们或许会发现，公开坦诚的对话比他们想象中更容易。© Prashanti Aswani

一步一步来

如果父母们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谈话以及该怎样开始，向学校方面寻求帮助或许是有效的。在2016年于英国开展的一项调查中，父母们在看到孩子在性教育课上使用的课本后，会感到对这一主题有了更好的理解；调查还表明，他们在和孩子谈论性话题时会感到更加有信心。伊娃·戈德法布表示，如果父母和孩子的性教育老师一起参加晚间会议、了解自己的孩子在入学早期会学习哪些知识，也是非常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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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性教育的国际纲领，例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发布的一份全面、实证型指导，对于父母来说也是十分理想的起点，可以为他们提供适合于不同年龄段孩子的建议。教科文组织发布的指导以基础、清晰的身体和健康两性关系概念为主导，而不是作假大空式的文字堆积。比如，对于5-8岁的孩子，这份指导的一个核心概念是“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谁能在哪里、以何种方式触碰他们的身体”[13]。

在性教育里，快感通常很少甚至不会得到提及。

对于青少年来说，这份指导包含了与情感健康话题相关的讨论，比如为自己和他人负责意味着什么、怎样应对同伴压力，还提供了关于安全套及其他避孕措施的具体信息。

在性教育里，有一个概念明明十分重要，却很少被提及：快感。一次最新系统调研发现，如果在健康干预中加入快感相关内容、解释与性相关的享受感，会促使青少年养成更加安全的性行为习惯[14]。和那些聚焦于无保护性行为之危险性的教育项目相比，教导他们如何得到性快感的项目更能提高安全套的使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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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蕾拉·拉内瓦（Mirela Zaneva）是调研成员之一，也是牛津大学实验心理学专业的一名未来博士后，她表示，“除了保护措施，谈论一些积极方面也是非常有用的，比如使用安全套可以是很好玩的、可以让你和伴侣产生心灵连接”。

拉内瓦发现，在性教育里，快感通常很少甚至不会得到提及。这意味着，如果你的孩子不能从你那里听到有关快感的内容，那么很有可能他们也无法从学校那里得到相关知识。她还表示：“在当前学校性教育制度下，很多年轻人很有可能无法获得积极的、赋能式的讨论和对话。”

她提到了“快感计划”（Pleasure Project），这是包括在研究之内的一项公共健康计划，能够为如何在与年轻人谈论性话题时加入快感内容提供许多实用的技巧。

“迄今为止，数据显示和年轻人谈论性快感可以鼓励他们选择更加安全的性行为、帮助他们获取关于性的更多知识、具备更加乐观的态度，也能够帮助他们建立自信心和自我效能。”

寻找可信任的信息源

对于儿童来说，父母通常是他们获取性教育的主要渠道。但是青少年则往往拥有更多获取信息的渠道，比如同龄人、老师和流行文化。另外，父母们往往不是会感到不好意思的唯一一方。

一项在冰岛开展的调查显示，在过去，父母们对关于性的公开讨论不关心、感到尴尬是阻碍这种讨论的主要原因，但现在，拒绝这种讨论的主要是青少年一方[15]。他们往往声称自己已经了解了这些事实，会生气或发怒，甚至可能摔门离开。这并不意味着父母们应该回避这些谈话，但这的确意味着以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展开对话是十分必要的。

性教育不是一件小事（性教育不必尴尬）(12)

戈德法布表示：“当想要谈论这些敏感、可能引发尴尬或是交流困难的话题时，请让你的孩子提前知晓。这样，他们就不会感到十分意外，并且会更容易做好和你交流的准备。”

试图克服这种尴尬感的努力可能会成为一种使你感到解放的经历。毕竟，性与健康两性关系（或者像那些芬兰研究者采用的称呼“身体情感”）在成人生活的任何阶段都是很重要的。年轻人们正处于这种生活的开端，他们还有机会确立自己的价值观、习惯和优先事项，这会使他们受益终生，不仅仅能够帮助他们形成良好的亲密关系，也能帮助他们以更加安全、更加周到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互动。你会发现，这样的旅程其实有益于生命，而非不近人情、令人尴尬的。

参考文献：

[1]journals.sagepub.com/doi/abs/10.1177/0017896908094636?journalCode=heja

[2]journals.sagepub.com/doi/full/10.1177/2158244019899462

[3]www.jahonline.org/article/S1054-139X(20)30456-0/fulltext

[4]onlinelibrary.wiley.com/doi/abs/10.1363/4205610

[5]academic.oup.com/humrep/article/24/8/1909/650057?login=false

[6]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796417/

[7]www.scirp.org/journal/paperinformation.aspx?paperid=111750

[8]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6615479/

[9]publications.aap.org/aapnews/news/14224

[10]pubmed.ncbi.nlm.nih.gov/20687307/

[11]pubmed.ncbi.nlm.nih.gov/265241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