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金屋藏娇妻子提刀上门(接管我家公司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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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死的那天,正是得知宋嘉年出轨当天。

收到了小三寄来的照片,跑去酒吧买醉,醉驾出了车祸,弥留之际又愤恨又不甘,后悔没有拉上狗男女一起陪葬。

老天似乎听到了我的请求,让我重生在了死之前的十分钟,此时我依旧坐在吧台喝酒。

不同的是,旁边出现了一位穿黑色衬衫的男士,侧脸英俊气质硬朗,长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疯狂的念头是突然冒出来的——先回敬宋嘉年一顶绿帽子,余下的背叛和愚弄再慢慢清算。

不料我还没搭话,旁边的男人先开口了:“呦,这不是宋嘉年媳妇儿吗?”

竟然认识我!是宋嘉年的朋友?

我紧急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没有半点印象,我对宋嘉年在外的应酬交际一概不清楚,否则也不会被他这样背刺。

怪不得人说,前女友和白月光是这世上最膈应人的物种,就像是路边不叫唤的疯狗,不知何时就会咬你一口……

察觉到思绪逐渐跑偏,我狠狠摇了摇头,身子跟着踉跄了一下,被男子伸手扶住。

他眼里满是玩味,我忽然福至心灵,或许这人什么都知道,甚至和宋嘉年就是一丘之貉。

那我绝对不能暴露我重生的事,只好装疯卖傻:“……别跟我提那个王八蛋,谁是他媳妇儿,很快就不是了!”

“你终于知道宋嘉年是王八蛋了,还不算太傻。”

我狠狠推了他一把:“都说让你别提他了!”

他愣住,霍地站起身来:“不识好歹,跟宋……那孙子一样!”

听到他骂宋嘉年,我很感动,又主动过去抱他的手臂:“只要你骂他,我们就是好朋友。”

后来我拉着他骂了宋嘉年一晚上,嗓子都哑了,还支使他给我倒水喝,冷了热了的屁事特别多。

骂完了又开始哭,还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号丧似的说自己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凭什么比不过那个蛇精脸的小三。

直到酒店的客房经理收到同层住户的投诉,上来敲了三回门,我才消停下来,这时候天都快亮了……

他和我说起这些时,靠在床头,左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我醒来新打的。

他用舌头顶了顶左脸,皱起眉:“那个宋……什么玩意儿他媳妇儿,你完了。”

放狠话的男人甩开被子起身下床,才走一步,腿一软就差点跌倒。

这是什么剧情,人设剧本是不是拿反了,昨一夜,我伤害了他?

我跳下床去扶起他,看到他后腰的伤,青紫一片,肿得老高。

“这是……难道我昨晚还打你了?对不起啊,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我小时候确实学过散打……”

“不是,是扶你的时候撞到桌角了。”他转过头盯着我:“你慌什么,别说咱们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有,你也不算对不起他。不过是一人一次,扯平罢了!”

我摇摇头,已经比昨晚平静了许多,也明白了人和垃圾有本质上的区别。

“我才不会用我自己去报复他,他不配。”

那人眼中浮起淡淡的赞许:“还算清醒!有需要就去那家酒吧找我,只要是对宋嘉年不利的事,我都愿意帮忙。”

第一次见有人把干坏事说得这么坦然又理直气壮的,我几乎立刻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蒋知遇?”

他微怔,又似乎并不意外:“看来我真是宋嘉年的眼中钉,他没少说我坏话吧?”

那确实是没少……

两人是从小到大从学校到商场一直纠缠不休的对手,只因为宋嘉年儿时抢过蒋知遇一个玩具,就被记恨针对了许多年。

宋嘉年说,蒋知遇就是一个睚眦必报又阴险狡诈的疯子。

听这话就知道宋嘉年没少在他手下吃亏,由此我便对他生出了许多好感。

是个很厉害的人,而我天生慕强。

我伸出手:“认识一下吧,我是沈芫。”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人那么爱记仇,我打了他一个耳光,他不会也报复我吧?

蒋知遇好像会读心术,对着我阴森一笑:“怎么办,我超爱报复人的!”

2

话是这样说,但蒋知遇并没做什么,反而在我向他求助以后,交代他的助理申城尽力帮我。

说实话,我有些没底。

申城看出来了,安慰我说,蒋知遇的善良偶尔会间歇性发作,权当黑心肠里搅进了一块白海绵,让我不必在意。

敢在背后这么说老板坏话的助理,也就他了。

但他手脚确实很利索,整理好宋嘉年的资料送到我面前,只花了两个小时。

我夸赞他,他说主要是蒋知遇太讨厌宋嘉年了,特意准备了一个柜子用来收纳他的相关信息。

除了明面的,还有一些宋嘉年见不得人的产业,连他名下有多少财产都一清二楚,比我强多了。

看我一脸懵逼样,蒋知遇不屑:“沈芫,你可真是个糊涂蛋,估计人家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我垂下眼,是啊,我最大的错就是太信任宋嘉年了,等回过神才发现,沈氏已经有一半都落到了他手里。

蒋知遇问我想不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点头,他便吩咐申城去安排,竟打算用蒋氏的律师团去给我打离婚官司!

我瞪大眼:“等一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的律师团里都是最顶尖的律师,你这种小案子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再说了,你知道我每年花多少钱养着他们吗,你还敢嫌弃……”

眼看着他就要炸毛,我连忙打断:“我是说,别人可能会误解我和你的关系……”

蒋知遇顿住,瞥了我一眼:“这样最好,顺便还能给宋嘉年添个堵。”

这么说的话,我也很是乐意。

律师很快就拟好了离婚协议,附带着那些照片,以宋嘉年婚内出轨为由要求了极大比重的财产分割。

听说宋嘉年收到协议的时候,气得砸了整间办公室,之后就开始给我打电话。

我只接过一次,拒绝了他见面的要求,并告知他有任何问题联系我律师,然后就把他拉黑了。

彼时我早已从家里搬了出来,租住在一处普通小区里,没在沈氏的任何房产处露过脸,怕再被宋嘉年找到。

蒋知遇送我回家,隔着老远车就开不进去了,烦躁地皱眉:“沈芫,你可真窝囊!”

我弱弱地辩驳:“你可以说我有眼无珠,但不能说我窝囊,毕竟我前几天都亲自手撕小三了。”

“你那是被撕好吗?”蒋知遇嗤笑。

……这么说,倒也没毛病。

确实是尤然主动来找的我,因为我把她和宋嘉年的照片发到了她公司的所有群里,只给宋嘉年的脸打了马赛克。

尤然几乎气疯了,上来就打了我一耳光。我也没省力气,双倍打了回去,尤然护着肚子倒在地上,我才知道她怀孕了。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无所谓了,反正在去民政局之前,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嫌恶心。”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见了他会心软。”蒋知遇瞥了一眼我手机上的小熊猫挂件,又低骂了一声:“没出息!”

这次我没再回嘴,而是解开绳子,将挂件扔出了窗外。

从小到大我买过和收过的珠宝还有奢侈品不计其数,却最喜欢这个廉价的小熊猫,是宋嘉年送我的,当时他说我是他最珍贵的宝,现在想来,那真是最令人作呕的情话。

蒋知遇不赞同地看了我一眼,下车把小熊猫捡起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上车后点了一根烟,吸了好几下才开口。

“沈芫,我还查到了一些事情,对你而言可能有些残忍……同你父亲有关。”

3

我初见宋嘉年是在父亲的公司里,那时我去英国参加完大提琴表演,回国后直接来见了父亲。

他惊喜非常,也顾不得旁人在场,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隔着他肩头,看到了正微笑注视我的宋嘉年。他有一副好样貌,眼睛大而明亮,专注看谁时总有种说不出的深情。

我对他这款男人没兴趣,只淡淡对他点了下头。

整个下午,父亲和他都在谈一些无聊的合作项目,我听得昏昏欲睡,竟真的眯了过去。

再醒来时,宋嘉年正往我身上盖他的外套:“抱歉,我无意打扰你,只是怕你会冷。”

我抚着长发坐起身,四处看了看:“谢谢你……我爸呢?”

“沈总下楼去送客人了。”

宋嘉年脸色有些不自然,想必他是没有这样的待遇。

我抿唇,没有再多说。他走回到另一侧沙发上坐下,沉默半晌,开口向我要手机号码。

原本以为只是客套的礼仪,却没想到宋嘉年十分认真,第二天就开始给我发短信问候。

起初是隔三差五,我不回复他就不发了;后来改成了天天发,不管我回不回复。

内容也很普通,都是些天冷加衣按时吃饭什么的,偶尔会提醒我带伞。

完完全全的直男追人路数,连约会邀请也提得很保守,问我有没有时间共进晚餐,末尾还加一句,没有就算了。

我好笑摇头,心里却微微发麻。这样的小心翼翼,有些令人不忍拒绝。

没办法,我从小就是一个心很软的人,没什么脾气,也不会说重话。

大概是因为得到了太多的爱吧,我对其他人很少有苛责,多数时候都不大计较。

父亲坚持让我学习散打,就是怕我太过软弱,受了欺负无力反抗。

但其实现实中的伤害都并非来自暴力,而是人心的算计,只不过我明白的太迟。

宋嘉年追了我半年,我始终没点头。他很优秀,偏偏我对他并不来电。

父亲却很喜欢他,有意无意试探过我很多次,都被我搪塞过去了。

直到父亲的公司突然出事,资金链断裂,股票暴跌,商业巨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他跑遍了所有的银行,到处求人,就差下跪磕头了,却依旧没办法,一夜之间便白了头。

终于在银行上门收房子的时候,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检查后被确诊了肝癌,还在中期,可以通过肝脏移植手术治疗。

父亲却坚持要出院,并且不允许我去做配型。

我托了许多之前的朋友找门路,答应帮忙的几乎没有,无奈之下,我只得停了艺术团里的公演,去接私活,想尽快攒点钱先帮父亲治病。

在一个暴发户的生日宴会上表演时,我碰到了宋嘉年,他远远看着我,并没过来说话。第二天却突然找上门来,说他愿意试着救沈氏,但我必须嫁给他。

父亲知道我的心思,打算拒绝,我却一口答应了,并且在一周内迅速举行了婚礼。

圈里有很多人知道宋嘉年追了我很久,又在这种关头选择接手沈氏,多数人赞他有情有义。

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沈氏和宋家进行了资源整合,又借着一波好感拉到了不少投资,竟然让他真的慢慢帮沈氏熬过了难关。

彼时父亲已经入院治疗,我做了配型符合捐肝标准,便拜托医生瞒着父亲为我们做了手术。

还算成功,父亲的生命延续了三年,就因为日渐严重的排异反应出现了并发症。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当初是我给他换的肝,心疼自责的同时,治疗情绪非常消极。

我一心照顾父亲,便将沈氏的事全权交给了宋嘉年打理。直到半年后父亲去世,我重新回到沈氏时,才发现公司有一半已经落进他手里了。

他说是为了大局考虑,我相信了。那时我是真心把他当作我的丈夫,感激、信任并且依赖他。

且他一直对我很不错,说我身体弱,让我多在家休息,别为生意费神,我也都乖乖听话了。

不是习惯顺从,而是我以为他真的爱我,愿意且满足地接受这样的关怀。

如今蒋知遇把查到的证据都摊开在我面前,犹如一把匕首狠狠划开了我的心。

当年父亲公司的财务问题就是宋嘉年暗中做的手脚,而我给父亲换肝的事,也是他“无意间”透露给父亲的……

原本以为他只是对婚姻不忠,万万没料到他竟歹毒至此,我恨到了极点,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机械地起身往外走,并且拒绝了蒋知遇的陪伴:“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街头灯火通明,夜风卷起残存的热意,这无尽夏似乎也到了结局。

我埋着头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感觉小腹下坠着扯痛,双腿间有黏腻的鲜血蜿蜒而下。不知所措间,蒋知遇从后头追上来抱起我放到车上,侧脸硬得好像随时要裂开。

我以为是他想骂我,觉得我没出息,但最后又似乎只剩下心疼。

我流产了,那个未满两月的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离去了。

蒋知遇衣服上还沾着血迹,站在门口看了我许久,才走过来俯下身轻轻抱住了我:“这不是你的错。”

我直直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在他温暖的臂弯中,不禁又想起了生命逝去时的冰冷。

父亲、孩子,还有那个曾经单纯的我自己。

4

住院期间,我变得有些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该如何让宋嘉年付出代价。

蒋知遇不知道我的想法,只是尽可能地想办法哄我高兴,比如让申城在医院花园的空地上放风筝。

西装革履的年轻助理屡试屡败,他拉着我站在窗边看热闹,嘴上还不忘了嘲讽两句。

我被申城的笨拙逗笑,在灰太狼风筝终于晃晃悠悠飞上天的时候,才觉得是真正获得了重生。

“蒋知遇,我想出院。”

他提出要把我接去他闲置的公寓里住,理由是他实在不想去拥挤的破小区探望我。

我表示我身体康复得很好不用探望,他却说:“沈芫,你的脸比我房子的墙还白。”

话虽然夸张,但他的关心却不假,我终究没拒绝。

蒋知遇很满意,索性连我的行李也不去拿了,拉着我直奔商场,穿的用的全部都要买新的。

我知道他是想借此让我换个心情,便都由着他,只坚持自己付钱,连房租也一并付了。

宽敞的三居室,装修精致,连顶灯都飘着金钱的味道,却空置着没有一丝人气。

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对此表达了强烈的谴责,蒋知遇不以为然:“这房子我是打算用来金屋藏娇的,可惜一直没用上。”

此话一出,我刚抬起的左脚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是进……还是不进啊?

蒋知遇抱着手臂看我:“行,你就这样,坚持一小时我就把房租退给你。”

那还是算了,咱也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况且,确实也不差钱。

我就这样住了下来,蒋知遇每天都会过来,在连续几天做饭都被他挑剔之后,我决定坦白。

“其实我住院的时候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自杀。”

蒋知遇手一顿:“……我知道你不会,你不是那样的人。”

语气中莫名的笃定和熟稔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你干嘛每天都来看着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么做是给别人看的?”

最近蒋知遇不管是开会还是应酬都要提前走,同他以往的工作狂作风很不相符,被问到就说有人等着吃饭,言语间故意露出端倪。

没几天商圈就遍传他“金屋藏我”的事,自然也成功传到了宋嘉年耳朵里。

他坐不住了,通过律师联系我,说要协商一下离婚协议的某些条款。

我答应了,在见他之前先跟律师们见了一面,表明了我半分不让的决心,并且对某些事情进行了咨询。

吃完饭从会所出来,刚好碰到了宋嘉年揽着尤然从车上下来,申城从背后给我披上大衣:“蒋先生在等您。”

宋嘉年皱眉:“你要去见蒋知遇?”

不等我开口,申城就抢先回答:“不仅见面,可能还要共度良宵呢。”

呵,这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跟他主子一个样。

宋嘉年像只炸了毛的老鼠,甩开尤然走到我面前:“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到一起了?”

“与你无关。”

“沈芫,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正式离婚,协议书我随时可以改,你什么都拿不到。”

我嗤笑:“你也别忘了,婚内出轨的人可不是我。再说了,我都攀上蒋知遇了,还在乎你给我那仨瓜俩枣。”

扎心就得找准死穴,宋嘉年最受不了被人觉得他不如蒋知遇,咬着牙点了点头:“你有种!”说完拉着尤然又回了车上,扬长而去。

我瞪了申城一眼:“以后别随便信口开河,小心你老板骂你。”

“切,要是我老板在,只怕会比我更加能扯。”

这话不假,半小时后回到公寓,申城一字一句地向蒋知遇汇报了我和宋嘉年的对话,还重点强调了一下他的自由发挥。

蒋知遇眨了眨眼:“要我说你就该直接说沈芫怀了我的种,不是更刺激吗?”

申城一拍大腿:“唉呀,大意了!”

我:“……”

“话说你们是不是该尊重我一下?”

蒋知遇挥手让申城离开,提起红酒瓶给我倒了一杯:“想要尊重就得赢,失败者是没有尊严的。沈芫,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我一怔,又想起之前我打尤然时,他曾夸赞我做得好:“挨了打就要还回去,伤了心流了泪,就要想办法让对方也尝一尝。”

那些我从前不了解的,父亲曾希望我能适应的生存法则,最终都是蒋知遇教会我的。不仅如此,他怕我会跌倒,还一路陪着我走。

我心里感激,又生出些隐秘的欢喜,顺着他开玩笑,将酒杯推回去:“不好意思,怀了。”

蒋知遇刚喝进一半的酒喷出来一大半,白色的衬衫染上酒渍,他也不在乎,只是看着我笑:“看起来不像,确定怀了吗?没有的话,我倒是乐意效劳。”

我啐了他一口,起身走去阳台,在冰冷的夜风中,脸颊烧成了一团火。

5

果然,在知道了我和蒋知遇有所瓜葛之后,宋嘉年立刻停止了推进离婚事宜。

律师说宋嘉年对我是否有婚内出轨的行为提出了质疑,并要求时间进行调查。

这可真是贼喊捉贼,我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笑掉大牙!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有人比我更急。

尤然大着肚子还敢约我见面,想必也是有后手的。

我暗中留意了一下,果然在咖啡店的角落里看到了两位穿着黑西装,眼神警觉的年轻男人。

应该是宋嘉年给尤然的保镖,但尤然可能更希望他们充当某些事件的见证者。

思及此处我便多了几分戒备,从头到尾坐在位置上,不论她怎么激怒我都不动如山。

尤然见我不上套,又打算利诱:“只要你肯痛快地离婚,我可以私下再给你多加一成的补偿。”

我嗤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拿我的钱补偿我?”

“你不必同我逞口舌之快,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

“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是宋嘉年拖着不肯和我离婚,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问问他是否还对我余情未了。”

眼见尤然变了脸色,我拿着包起身离开。过犹不及,在她心里埋下猜忌的种子就已经足够了。

路过那两个保镖所在的座位时,我故意放慢速度,掏出手机给蒋知遇打了个电话,语声刚好够他们听到。

“亲爱的,今晚九点钟老地方见面哦,人家想你了……”

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我自己都被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蒋知遇不解风情:“沈芫,你吃错药了,我出十块钱送你去看病。”

没眼力见的东西!

“哎呀,你讨厌嘛,故意逗人家,老地方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

我说出了一家酒店的房间号码,透过巨大的玻璃门看到背后那两人明显在注意我说话,其中一个还从口袋里掏出纸笔记录着什么。

大概不超过十分钟,宋嘉年就会知道我和蒋知遇今晚要去开房的事,必定会去捉奸,那我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头蒋知遇还在慢悠悠地问:“沈芫,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拿出些诚意来,不能连我们初见那晚的房间号都记错了……”

我翻了个白眼,在挂断电话前忽然一顿:“等一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我记性好啊!而且你很特别。”

“求你了,可千万别说什么‘你是第一个敢打我耳光的女人’……那种真的很low。”

我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干嘛又提这茬,不是自己找死吗?

申城说蒋知遇从来没挨过巴掌,当时怄得一整天都没吃饭,还没事找事地骂了他好几次。

果然,那头倏忽沉默了,从对方缓慢且沉重的呼吸声中,我听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想说,你的内衣款式难看的很特别,而且尺码……过于自信了。”

说到最后,他语声逐渐低沉,明显带着笑意,让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同床共枕的早晨。

一张冷脸的蒋知遇并没让我害怕,而是不着痕迹地接纳了我的狼狈。

那是独属于他的温柔,是撑起我破碎世界的一道光亮。

6

蒋知遇抵达酒店时,我的思绪还飘忽不定,一见着他,心尖猛地一颤,突突地跳起来。

大晚上的,这人怎么穿得这么……骚气!

一身烟灰色竖条纹带细闪的修身西装,露出的衬衫袖口上嵌着一对水晶袖扣,跟他用发蜡向后梳起的头发一样闪闪发亮。

“大哥,我让你来演戏的,又不是蹦迪。”

蒋知遇耸耸肩:“啧,你懂什么,有宋嘉年在的地方,我永远不能输!”

“……他真的只是抢了你的玩具,而不是抢了你的女人吗?”

“准确地说,是‘骗’。他用花言巧语骗走了我最喜欢的玩具,转头却丢进了垃圾桶,我恨的是他不好好珍惜……”蒋知遇看了我一眼,“从前是,现在也是……”

对上他晦暗的眼神,我莫名有些慌乱,只能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来掩饰:“……走吧,好戏就要开始了。”

之前在调查尤然时,我有些意外收获。

尤然当年和宋嘉年分手其实是因为爱上了她大学同系的一位师兄,名字叫做程科,是位清贫又清高的大才子,对貌美却浅薄的女生从来不假辞色。

大概是出于征服欲吧,尤然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最终将其成功拿下,并且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国。

然而一时新鲜的爱情终究抵不过残酷的现实,爱慕虚荣的尤然无法忍受平淡贫瘠的日子,又狠不下心放弃程科,左思右想之下,竟然计划回国来重新勾搭宋嘉年,骗上一笔钱再回去找程科。

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用来换钱的筹码,也是她确保全身而退的护身符。

这事她自然是瞒着程科的,我便冒充她的同学给程科打了个电话,故意说漏嘴说她怀孕了,并且帮程科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回国,入住了这家酒店。

程科也是聪明人,等落了地才联系尤然。半个小时前,我坐在酒店的大厅,看到尤然急匆匆地上了楼,特意穿了一件很宽松的裙子,企图遮住孕肚。

我猜她一定会咬死了说这孩子是程科的,再编一些委屈和苦衷,哭着说自己有多么爱程科。

而来捉我和蒋知遇的宋嘉年,恰好会在房间外亲耳听到这一切。

……

蒋知遇靠在走廊拐角处,看着面色铁青疯了一样踹门的宋嘉年,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沈芫,你真腹黑……不过,我喜欢。”

见他像是随口一说,我胸口又有些发闷,别扭地侧过头:“……谢谢夸奖。”

“我觉得很好,你已经有一点像我了。”

我垂着眼勾起唇角,被蒋知遇戳了一下:“你笑得有点不对劲啊!”

“哪有……我就是看到宋嘉年被耍的蠢样子太过开心了。”

“最好是。沈芫,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最后会心软,如果让我白当了枪,我不会放过你的。”

蒋知遇大概从来没演过戏,对着我“表白”时,一番话说得像威胁,手掌铁钳一般,抓得我肩膀都痛了。

余光瞥见宋嘉年气呼呼地从电梯出来,他蓦地提高声线:“所以你还是放不下宋嘉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被提到的人顿住脚步,伸着脖子往这边看,我小声对着蒋知遇说:“快,假装强迫我……”

他微怔,似乎有些慌张,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忽然凑过来……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浑身一震,大脑空白了两秒,含着他的嘴唇问:“……你干嘛?”

“你不是说让我假装强吻你吗?”

“我说的是‘强迫’,就是装装样子!”

“那我听错了……”蒋知遇脸上露出笑意,“不过沈芫,你好像忘了挣扎。”我下意识挣动起来,很快被人从身后拉着胳膊拽走。

宋嘉年挡在我身前,气急败坏:“蒋知遇,沈芫现在还是我太太,你别太过分!”

蒋知遇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朝我狠狠一指:“沈芫,你这么有眼无珠,一定会后悔的。”

别说,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都会即兴发挥了。

7

我找蒋知遇来帮忙演这场戏,有两个目的。

一是必须让宋嘉年在这个酒店见到我,否则他很容易怀疑我是故意利用保镖引他来的,那他对尤然的怒气和怀疑就会大打折扣。

二是要让他亲眼看到我在赌气地尝试之后仍旧无法违背内心去接受蒋知遇,也就证明了我对他还是旧情难忘。

更重要的是,“赢过了蒋知遇”这个念头会让宋嘉年的大脑暂时陷入兴奋之中,丧失判断力。

蒋知遇动作很快,没几天就开始对沈氏下手了,连着截胡了三个大单。

宋嘉年同我说起这些时,脸上挂着愁容,眼里却藏不住得意:“你说你招惹他做什么?”

我瞪他一眼:“你说我是因为谁!”

一句话说得三分埋怨七分委屈,宋嘉年少见地露出愧色,亲手泡了杯咖啡端过来,在我旁边坐下,试探着握住我手。

“对不起。”

这是他第二次对我道歉了。

酒店那天之后,他就拉黑了尤然的所有联系方式,还亲自把我接回了家里,说他只是一时糊涂,和尤然已经一刀两断,求我原谅他。

尤然不死心,经常换着手机号给他打电话,还跑来家里闹过一次。

我隔着卧室门,听到宋嘉年冰冷厌恶的话语,心道这个男人果然会审时度势又足够绝情。

至于我,并没立刻答应他,而是趁机拿捏了他一番,慢条斯理地出了口恶气。

他一直伏低做小,对于我的喜怒无常或冷嘲热讽都照单全收。大概是想着将我哄回来了,不仅不用给我分财产,还能继续从沈氏捞好处。

不得不说,宋嘉年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单说这点,蒋知遇肯定比不过他。

唉,我又想起了蒋知遇,几天不见很是想念,可惜最后我和他闹得有些不愉快。

他不许我回到宋嘉年身边。

“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住他?万一被他发现了,你受罪在后头!”

蒋知遇和我躲在商场的楼梯间里,他满脸嫌弃,目光却锁在我身上打量。

我满不在乎:“不就是假装原谅吗,再想办法让他失去防备,我可以努力做到。”

“你确定?那他要和你睡呢,你也要陪吗?”蒋知遇语气恶劣,看上去有些急躁:“沈氏我会帮你拿回来,但你必须远离他。”

“怎么突然……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我后悔了!”蒋知遇猛地靠到墙上,失去力气一般叹息:“我后悔了,沈芫,我怕你再受到伤害。”

寥寥几字如同重锤砸在我心尖,沉重的钝痛后,从心底涌上一阵温热,迅速将我胸腔淹没,心跳慌而急。

有一瞬间我几乎就要答应他,可是我又不甘心,除了沈氏,我还有要从宋嘉年身上讨回来的东西。

所以我拒绝了蒋知遇,可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我竟然不合时宜地狠狠心动了。

有手段却坦荡,强势却懂得尊重……蒋知遇是和宋嘉年完全不同的人,是我喜欢的人。

我想依靠他,但我更想向他证明我自己,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怕自己得到的只是他的怜悯。

因着蒋知遇对沈氏的疯狂打压,宋嘉年最近很是焦头烂额。

他不愿意宋氏被沈氏拖下水,便提前一步做出了切割,美其名曰是把管理权归还给我。

回到我手里的沈氏只剩下个烂摊子,我表面上装作挽救,私下里已经把沈氏卖给了蒋知遇。

宋嘉年并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没时间注意。

他最近拿着宋氏和沈氏的一个联合项目同一家跨国集团谈合作,打算在沈氏破产前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对方很有意向,但是在项目评估后需要他再追加一笔大额的投资,宋嘉年舍不得放弃到嘴的肥肉,便狠狠心搭上了半个身家。

签约仪式后的酒会上,宋嘉年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说他的艰辛,求我不要离开他。

他的欲念很明显,我忍住嫌恶,任由他在我脸侧蹭吻,吩咐司机去最近的酒店。

两分钟后手机亮起,是蒋知遇的“下车!”

我一愣,下意识向后看去,熟悉的黑色轿车正紧紧跟在后头,蒋知遇的脸在夜色流光中有种蓄势待发的冷厉。

在我没有回复的几秒钟后,他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声音急切:“沈芫,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现在,立刻下车。”

我握着手机,听他急促的呼吸,心头却忽然有种奇异的安定。

似乎背后有了我可以依靠的全世界。

8

最终我只是把宋嘉年扔进了酒店房间,用他的手机给他在沈氏的下属发了条信息,在对方反复确认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后,删除了短信,将手机放回他的西装口袋。

原本我还打算趁着他喝醉,伪装与他春宵一度,然后假装怀孕,这样我就可以办到更多的事。

但是现在我放弃了,却不是为了他,而是舍不得让门外那个人煎熬。

我回头看了眼宋嘉年,还是没忍住踹了他一脚:“王八蛋,便宜你了!”

开门出去,蒋知遇果然靠在走廊的拐角处,少见地佝偻着腰,整齐的头发散落下两缕遮住额头。

我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浑身一震,快步走过来扯住我按在墙壁上:“沈芫,你真的很不听话!”

“我有分寸的,不会让自己吃亏。”我动了动被他捏疼的手,小声笑:“再说了,他醉得像条狗一样能做什么,瞎担心!”

“你才不知道狗男人们有多恶劣呢……”蒋知遇疾言厉色的,这是连自己都骂了。

半晌才觉得没面子,一把放开我,潇洒地理了下头发,又变成了不可一世的蒋总,落寞的侧脸一闪而逝,淡的像一场梦。

我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你是不是参加过我的婚礼?”

蒋知遇眉心一跳,抿了抿唇:“是,我去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有同刚才一样的落寞侧脸呢……

疑惑在我舌尖转了一圈,并没问出口,因为蒋知遇似乎不打算多说,一语带过,再也没有给我追问的机会。

一周后,宋嘉年和跨国公司的合作出了问题,其中关于沈氏制造的一项生产技术出现了专利争议。

经调查得知,正是沈氏内部的一位员工私自将专利技术低价售卖给了其他公司。

该员工提供了宋嘉年指使他的短信,宋嘉年百口莫辩,不仅合作被终止,还被对方索赔巨额的违约金。

他托了许多人找门路求情都被拒绝,又因为自己的某些产业不够干净而不敢报警,只能认栽,这辈子估计都很难翻身了。

我去给宋嘉年送离婚协议书,他窝在沙发上抽烟,颓废得如同丧家之犬,只对着我龇牙:“你想在这个时候摆脱我,做梦!”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以你婚内出轨为由去法院起诉离婚,我照样不用负担你的债务。”

宋嘉年狠狠凝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忽而暴起抓住我肩头,目眦欲裂:“我知道是你做的,沈芫,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得要和我同归于尽,连沈氏也不顾了!”

我并不挣扎,只是冷眼看他:“我早就把沈氏卖给蒋知遇了,他自然有办法,毕竟他不像你,自负到愚蠢。”

“你竟然会认为我在被你背叛之后还会愿意回到你身边,不过是因为你从没真的喜欢过我,甚至不曾看得起我。而这,就是我的反击,也是我对你的报复。”

宋嘉年脸色瞬间苍白,踉跄着后退,颓然地滑坐在地上,缓慢闭上了眼睛。

我没再看他,转身离开,听到背后沉闷的叹息:“我曾爱过你的,沈芫,我爱过你。”

“你那么高贵美丽,你的爱对我而言像是天神的施舍,我那样渴求过,甚至不择手段地算计过,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你对我有感激、有迁就、有妥协,却唯独没有爱情这个事实。”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不再爱你了。我宋嘉年样样都是出类拔萃,为什么要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

“出轨是我的错,我承认我的背叛,但我曾自虐般地期望能借由这场背叛刺激到你,如此说来,你的报复倒是正合我意,最起码证明你没那么不在意我……呵呵……”

说到最后,宋嘉年竟然低声笑了起来,很难不怀疑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了。

那么,有些话也不必再说了。

宋嘉年永远不会知道,哪怕我不爱他,但曾经的我是真的打算陪他白头偕老的。

9

身后的门重重关上,将和宋嘉年有关的一切都留在了这里。

接管我家公司后,凤凰男丈夫变心转移财产,我设局让他好看

我一身轻松,伸手按下了电梯键,看到刚好有人上来,便趁着间隙拿出手机打给蒋知遇。

他不同意我独自来见宋嘉年,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但我此刻却很想要他来接我——

想见到他,想要他接我离开过去,想要问问他能不能带我去他的世界。

电话一接通,我却只会说:“……蒋知遇,我很想你。”

那头顿了一下,立刻猜到了:“沈芫,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跑去见宋嘉年了?”

蒋知遇是真的很霸道,掌控欲也强,我知道那就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并享受这样的保护。

“如果是,你打算怎么罚我?”

“我哪里舍得……”蒋知遇低喃一声,而后清了下嗓子:“罚你以后都要听我的话,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再也不要被人欺负了。还有啊,我为了你家的公司都忙成狗了,你倒是悠闲,什么时候才能把沈氏重新交到你手上?”

不听我回复,他声音又大了几分:“怎么着,不愿意啊?”

“愿意……”我鼻端发酸,忍不住哽咽:“愿意的……蒋知遇,谢谢你。”

蒋知遇喉间“咕噜”一声,沉下嗓子:“沈芫,你别谢我,我……不想要你的感激,别把我变成第二个宋嘉年……”

我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面前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露出尤然苍白伶仃的脸,再往下是她平坦纤瘦的腰腹。

她应该没料到会遇见我,震惊过后眼里冒出怨毒的光,猝不及防地将手里的背包狠狠砸在我头颈上。

我有一瞬间的眩晕,手机也掉在地上,回过神来便出手反击,三两下就将她制住了。

尤然疯狂地挣扎,歇斯底里地尖叫辱骂。我从她话语中得知,在宋嘉年和她翻脸后,程科也要和她分手,她魂不守舍失足摔倒,孩子也流产了。

而她将这一切都归结在了我的头上,在宋嘉年听到动静开门出来后,更是怂恿他绑了我来跟蒋知遇换钱,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看着宋嘉年骤然亮起的眼睛,我知道他已经动了歹念,心里冷笑,终究是走到了这最后一步。

我抬头扫了一眼楼层角落里的监控,转身就往消防通道跑。

宋嘉年紧追在后,竟然直接从楼梯上方跳下来将我扑倒,滚下楼梯还紧紧抓着我,神色癫狂。

“沈芫,求你了,救救我……你找蒋知遇帮帮忙,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答应你的。只要我能熬过这一关,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我摔得浑身剧痛,又被宋嘉年摇晃得头晕眼花,恍惚间听到熟悉的名字。

蒋知遇……喜欢我?

短暂的惊喜之后又忍不住自嘲,如此紧要关头竟然还有心关注这些,我真是浪漫之魂不死啊!

尤然也从后面追来,和宋嘉年一起把我抓了回去,我一路不停挣扎却没出全力,直到进了家门才下狠手,把宋嘉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每一拳每一脚,为着他的算计、利用、欺骗和背叛,将我的恨统统发泄出去。

“宋嘉年,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骗我,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是不是后悔从来没真正用心了解过我,连我学过散打都不知道,还想绑架我?那我就满足你,外头监控都拍到了,你等着进局子吧!”

我说完,将宋嘉年扔在地上,走到已经呆若木鸡的尤然面前,抓起她的手在我脸上狠狠打了两下,尖利的指甲划破皮肤,留下几道血痕。

“这下你也是‘共犯’了,但我要报复的只有宋嘉年,你想明白怎么说话,我可以不追究你。”

尤然被吓住了,呆呆地举着带血的指尖,半晌才怯怯点了点头。

我掏出手机报了警,刚走到门口,听到外头电梯门“叮咚”一声,犹如细针拨动了我的神经。

蒋知遇满脸惶急地从电梯里跨出来,见到我的一瞬间,生生红了眼眶,大步上前一把抱住我,又放开,紧张地打量我脸上的伤,然后再紧紧抱住。

我靠在他怀里,全身慢慢放松下来,不知为何就想流泪,手指紧紧揪着他后腰的衣服,渐渐哭出声来,最后都有些夸张了,唬得他一直抱着我轻轻拍背,小声地哄着。

就这样,最好再多心疼一些,然后少骂我几句。

警察来的很快,在宋嘉年被带走之前,我告诉了他尤然怀的其实是他的孩子,最终却因为他的猜忌和绝情,没了。

这样的丧子之痛他也该好好体会一番。

原本我还想告诉他我也失去过一个孩子,可对上他麻木惨白的脸,又不想说了。

不要让那个可怜的孩子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肮脏无耻的父亲,平白脏了轮回的路。

10

从警察局出来后,蒋知遇开车载我回去,路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生气,便故作轻松地讲述了我如何装柔弱套路宋嘉年的事,他听完似乎更生气了,或者说是害怕。

“沈芫,你怎么敢?他毕竟是个男人,那里又是他家,你有机会不想着逃跑,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往上冲,你……”

“我在电话里听到你遭袭的时候,心都几乎要跳出来,这一路开过来,我闯了七个红灯,差点和人撞了我都没觉得害怕,我只怕自己来迟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沉很慢,侧脸透出颓然无措。我试探着握他手,他没拒绝,只是颤抖得厉害,让我的心狠狠痛了。

“……蒋知遇,对不起,但是有些事,我还是想自己做个了结。”

他沉默半晌,一打方向在路边停了车,紧紧回握住我手:“沈芫,再有下次,你再让自己置身危险当中,我……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生硬的威胁因着他哽咽的语气变得毫无威慑力,我一点也不怕,探身过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颈窝轻蹭。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蒋知遇顿了顿,抬手回抱住我,低低应了一声:“嗯。”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我耳侧,细羽一般撩得我心又软又痒,忍不住问:“宋嘉年说你喜欢我,他怎么知道的,你又为什么不说?”

怀中的身体明显一僵,再开口时竟带了些羞赧:“我第一次见你时他也在,就在你父亲的办公室,你睡着了,像是迷路的精灵,我连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我从未那样过。”

原来那天父亲下楼去送的人,就是蒋知遇!

“那之后,我看过你的每一场演奏,各个城市的我都去过,也想过追求你,但是比宋嘉年晚了一步,我以为你喜欢他……后来你家出事的时候,我刚好在国外抽不开身,回来时就听说你要和他结婚了。”

“你大概不记得了,你婚礼时收到过一个水晶做的大提琴模型,就是我送的。当时其他人还笑我出手寒酸,但我在法国街头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

那些旧事在岁月中早已蒙尘,蒋知遇却记得很清晰,像是他生命中丝丝缕缕的痕迹,娓娓道来时竟觉惊心动魄,让我整颗心都为之动容。

蒋知遇抬眼看我,眸色专注而热切:“至于我为什么没说,很简单,我想让你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才喜欢我。”

这个逻辑嘛,霸道却又合理,相当“蒋知遇”,让我很难拒绝。

于是更凑近他耳边:“那我就不说‘谢谢’了,只说‘我喜欢你’,好吗?”

天边的星辰和人间的灯火,齐齐照着亮堂堂的两颗心,良人在侧,爱情从此刻开始分明。

原来上天让我重活一世,不仅给了我亲手挥别过去种种的机会,更赠予了我绝望中最浪漫且绝无仅有的爱意。

因为那个人,他爱过我的前世与今生。(原标题:《无人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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