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始终存在着“长兄如父”的说法。尤其是随着父母年老,家里的老大,几乎就相当于一家之主。而女儿,由于要嫁人,似乎总归要脱离这个家庭。

不过对26岁的王倩来说,无论多久,似乎都不太敢离开这个家庭。

她身上所承载的,除了生活的担子之外,还有父亲、母亲以及弟弟的命运,悲观地讲,如果她倒下了,这个家也就完了。

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已经是“大龄剩女”,但谈恋爱、结婚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原因无他,怕拖累人家。

和弟弟抱在一起(每晚搂着22岁的弟弟睡觉)(1)

一、一位特殊的母亲

1996年,王倩出生在安徽省六安市西河口乡的一个农村。

从地图上可以看到,西河口乡这个地方,周边几乎都是大山耸立,王倩的家乡,更是在大别山深处的一个偏远地方。从这里莫说是去到六安,就算是抵达最近的镇上,往往也要跨越一大段崎岖的山路。

穷乡僻壤的地方,往往都是男女人口比例严重失衡的地方。外地的女孩不愿嫁进来,当地的女孩则拼了命地想要嫁出去。

对王倩的父亲来说,正是这种传统意识的影响,导致他年过30都没有娶到媳妇,打着光棍。

直到后来,一个媒婆偷偷告诉王倩的父亲,她认识一个特殊的家庭。这个家里的女儿自小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的父母一直在盘算着给她找个人家,不求大富大贵,能有个归宿就好。

作为回报,娶他们的女儿,他们可以不要一分钱彩礼。

对于本就穷得叮当乱响的王倩父亲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在详细了解对方家庭之后,他得知这个女子只会自己喝水吃饭,其他事情都需要外人的帮忙,所幸她身体还算是硬朗,一些简单的农活,如果教一下她,也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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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王倩的父亲把王倩的母亲娶回了家。

刚刚结婚之后不久,王倩的母亲就生育了王倩。随着对这个女婴的观察,王倩的父亲惊喜地发现,虽然妻子精神存在疾病,但自己的女儿无论是精神还是智商,都是一个正常人。

也正是因为这种侥幸,加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影响,王倩的父亲决定“再接再厉”,要一个男孩。并在4年之后,顺利如愿。

因为母亲的缘故,王倩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母爱。小的时候没有奶粉和母乳,都是年迈的奶奶一勺勺地用米汤给王倩续命。

即便如此,这种短暂的“快乐”也没有持续太久,仅仅一年之后,王倩的奶奶去世。

二、照顾弟弟

在王倩的父亲看来,自己这一生无疑是“窝囊”的,为了让儿子将来能够光耀门庭,在名字上,王倩的父亲就大胆了一把,给他起名叫“王成才”。

可惜的是,在王成才5个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发起了高烧,持续不退。后来带到医院检查才知道,王成才患的是脑瘫。

而这一切,自然同他那个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有关。

据医院的负责人介绍,想要治疗王成才的疾病,至少要花费2万多元,但不能保证肯定能治好。

2万元的巨款,对那个时候的很多普通家庭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何况对这个每日只能靠砍毛竹获取微利的家庭,更是天文数字。

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王倩的父亲决定放弃为儿子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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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劝他扔掉这个孩子,但王倩的父亲回复是:总归是一条生命,能养什么样,就养什么样吧。就这样,王成才被抱回家,从此成为王倩的“拖油瓶”。

长大之后的王倩,内心一定有过成百上千的问题,想要找父亲问个明白。比如,为什么非要找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妻子?为什么非要生下自己?为什么非要再要一个儿子?

可以说,父亲的每一步,都深深地影响着自己的一生。

但彼时对于只有4岁的王倩来说,自然不会考虑这么多。对她而言,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父亲每日要上山砍毛竹赚钱,那照顾母亲和弟弟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包括在日常的生活中,父亲也曾经千百次地叮嘱王倩:无论将来生活如何,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不能丢下他不管。

对此王倩铭记在心。

虽然这样做的代价是十分沉重的。

童年时候的王倩,几乎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是亲戚不穿之后送给她的,照顾弟弟的任务,也是极其琐碎。

王成才没有任何自理能力,吃喝拉撒,全部都需要姐姐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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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服,自然也是姐姐给洗的。

晴天尚好,衣物干得快,一旦遇到阴雨天气,姐弟两个就遭殃了,衣服干不了,又没有其他合适的衣服替换,两个人只能随便找个东西披在身上,缩在床角。

三、边上学边照顾家庭

2003年,7岁的王倩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似乎是自己这一辈子就吃了没文化的亏,虽然家里困难,但王倩的父亲还是毅然决然地送王倩去到了学校。

这大概是他一辈子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之一。

附近没有小学,王倩想要读书,只能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去到乡里的学校。

从此之后,在山间的小路上,下地干活的人们,时常可以见到一个弱小的身影。每天天蒙蒙亮,她就做好母亲和弟弟的饭,喂饱他们然后再去上学。

刚一放学,她就开始收拾书包,飞奔往家里而去。

期间,王倩的父亲担心女儿,曾经送过她几次,但在一次走路的过程中,因为山路崎岖,王倩的父亲狠狠摔了一跤。

从此王倩再也不让父亲送她上学了。

对她来说,父亲总归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出任何意外。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只能在忙碌的家庭琐事中抽出时间来读书,但上学时候的王倩,其实成绩一直都还不错,有的时候,甚至能拿回一两张奖状来,也算是给父亲挣足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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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毕业之后,王倩面临着人生的第一个艰难选择。按照她的意愿,是想考一所高中,因为这并非难事。

但对此,亲戚们态度一致地表达了反对。

在他们的认知中,女孩儿读这么高的学历是没有太大用处的,王倩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应该早点毕业,赚点钱,分担父亲的重任。

最终,王倩没有读高中,而是考上了合肥的一所职业中专。

去到两百公里以外的省城之后,王倩就没法再天天往家跑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每个月都要从学校返回到西河口乡,利用在学校里兼职赚的钱,买上一袋袋的特价大米,用自行车推到山脚下,然后再分几次背回到家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家人就靠着这些粮食度日。

四、背着弟弟求医

让王倩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她上大二的那年发生了。

某天她在上课的时候,老家的人带来消息,说他父亲在干活的时候突然倒下,送到医院检查之后被告知,属于腰椎滑脱,需要及时做手术,否则就要面临终生瘫痪的危险。

彼时的王倩怎么可能拿出父亲的手术费来?

眼看着就要辍学回家,后来还是学校里的老师出面,帮助王倩在网上进行了求助,诸多媒体转发之后,很多好心人在网上进行了募捐,这才让王倩的父亲顺利做完手术。

身体虽暂且回到了正轨,但王倩的父亲,在手术之后已经没有办法再干一些体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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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王倩从父亲的手里接过接力棒,成为这个家里真正的“顶梁柱”。

毕业之后的王倩,在六安的一个服装商场中,找到了一个当导购员的工作。

虽然每个月的工资只有4000多,但是王倩还是将其安排得井井有条,一部分用来家庭日常开支,一部分给弟弟存起来,万一生了病,至少有保命的钱。“因为住ICU实在是太贵了”。

之所以有着如此条理的盘算,是因为王倩曾经吃过一次亏。

2017年底的时候,正在上班的王倩接到了父亲的一个电话,电话里,父亲要求王倩赶紧赶回去,因为“她的弟弟快要不行了”。

得知消息后的王倩赶紧请假回家,等见到弟弟的时候,弟弟已经昏迷不醒。

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车,最后王倩只能背着弟弟乘坐公交车赶到市区一家医院。

没曾想,这家医院在稍作检查之后,告诉王倩没有能力治疗,让她赶紧转院。就这样,王倩用自己的身体背着弟弟挨着医院询问。

但得到的回复均是无法治疗,让她去到合肥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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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好心的同事得知消息,将他们姐弟俩送去合肥。抵达医院之后,医生被王倩的行为感动,尽管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住院,还是先安排了手术,算是“捡”回了弟弟的一条命。

五、一人撑起一个家

在经历了这些变故之后,王倩对生活重新做出了规划和调整。

除了上面所说的,将工资分为几份之外,王倩还在当地有关部门的帮助下,在自己的工作地点周围申请了一个公租房。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父母和弟弟。

每天早上起床,王倩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父母和弟弟做好饭,喂饱他们之后再去上班。

中午商场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王倩下班小跑到食堂稍微扒上两口,赶紧赶回家里。

时间有限,父母和弟弟的午饭通常就是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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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年纪越来越大,但是弟弟的心智并没有一点成熟,反而力气越大,破坏力更强,有的时候还会打人。

如果中午吃不饱,下午的时候弟弟就会搞各种破坏,甚至还会伤害母亲。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倩每天中午都会想尽办法喂上弟弟4碗面条,面条虽然消化得快,但至少能坚持到她回家。

下午6点,王倩下班回来给父母和弟弟做好晚饭之后,继续回到公司加班。直到10点,晚班结束,王倩回家照顾父母和弟弟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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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数年时间里,为了让弟弟睡好,不打扰到父母,王倩晚上都是搂着这个120斤的弟弟睡觉,并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传达着这个世界的爱意。

得知王倩的情况之后,无论公司还是社会,都曾经给王倩进行过捐助,算是给这个困难的家庭解决了部分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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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在王倩的内心世界中,始终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感情问题。

无论多大,女孩子向望爱情的念头总归不会灭的,但在她看来,谈恋爱结婚无异于痴人说梦,“自己这个样子,哪敢拖累别人呢”?

最后的话

生活给了我无尽的痛苦,我仍然报之以笑。

在诸多媒体的报道中,我曾发现一些细节,看完之后着实难以平静。

1、网上所出现的王倩家中所有的照片,几乎都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论客厅、厨房亦或是卫生间,全部都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对已经承载了许多的王倩而言,这些细节背后的工作是不难想象的。

2、面对采访,王倩始终面露微笑,哪怕在流泪的时候,也是笑着流泪。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并未因此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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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网上曾经不止一次有网友提议,让王倩远离这个让她痛苦的地方,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好好生活。对此王倩却十分坦然地说,“我做不到”。甚至在谈到是否愿意有来生的时候,她说下辈子还会来到这个家,因为母亲和弟弟需要她。

4、王倩几乎从没有休息日,无非是多想挣点钱。但对此王倩的父亲却不止一次地责备她,称她加班是为了逃避照顾母亲和弟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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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每到王倩休息的时候,这位老父亲就会提着十几个馒头,转几次车去到农村那间老屋,在那里度过惬意的几天逍遥日子,至于城里的妻子和儿子,则完全丢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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