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长津湖》有个细节,易烊千玺扮演的伍万里吃冻土豆,生生把牙磕掉。不少观众看到这儿,瞬间泪崩。

看完电影回到家,一些有心的观众拿出土豆煮熟,然后放在冰箱里冷冻,再拿出来尝试着吃。结果硬到无从下口,根本吃不了。心里堵得慌,泪水又一次止不住往下流。

在真实的长津湖战场上,志愿军战士们的伙食真是这样的吗?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1)

一、抓雪吃

“由于敌人掌握制空权,他们的飞机非常猖狂,见人就打,所以我们后方的运输特别难。我们入朝时每人背一个干粮袋,大约有五六斤的高粱米,刚到了战场就吃完了。而美军的后方供应饼干、罐头、饮料,每个人都饿不着。我们的战士饿了,就抓把雪吃。”

抓雪吃,是二十七军七十九师二三五团三连指导员邹世勇的回忆。

战士总是挨饿,仗就没办法打了。部队指挥员想方设法去筹粮。邹世勇带上两个人,在山沟里找到一处空房子,翻出一袋土豆。他们背走土豆,留下一条军毯和一个缴获的美军鸭绒袋作为抵押。

其实志愿军不但挨饿,也受冻。可毛主席有要求,要爱护朝鲜老百姓的一草一木。战士们出国又没带钱,只能以物易物了。在饥饿与寒冷之间,或许饥饿的滋味更难受。

背回土豆,却不敢生火。一点点火星,就能引来敌机的轰炸。邹世勇只好带上人,冒着生命危险,将土豆重新背到那户朝鲜老乡家煮熟。

等他们再次把土豆背回来,土豆已冻成一个一个的冰疙瘩,啃不动。战士们只好把冰疙瘩夹在腋下、捂在胸前,好不容易化一层,便赶紧啃一点儿。再化一层,再啃一点。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2)

老乡家的土豆总归有限,志愿军的食物来源还有一个渠道,那就是敌人。

邹世勇他们连一个通信员曾脱下一名阵亡美军的背囊,打开一看,里面有饼干、罐头、香肠等各种各样的吃的。邹世勇说:

“28天,我们没喝过一口热水,就是吃干饼、吃雪。冰天雪地,别说喝水,睡觉都成问题。这一点,敌人比我们好得多。敌人在后方可以支帐篷,由于不担心空袭,敌人可以挖工事,即使地是冰冻的,他也敢生火。把土化开以后,挖成坑把树叶子放到坑里去。到了晚上,钻到鸭绒袋里面去,把大衣脱下来盖在上头,很舒服的。而我们呢?没地方睡,就在雪地里睡觉。”

雪地里睡觉,现在我们无法想象。志愿军战士们把雪掏个洞,下面铺床被子,上面盖一床被子,两人一组打通腿。谁都不敢把鞋脱掉,鞋一冻上就别想再穿。

大伙你抱着我的脚,我抱着你的脚,把被子蒙在头上保温。即使如此,一觉睡到天亮也是不可能的。睡一会儿就得起来运动,否则很有可能冻死。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3)

二、土豆也满足不了

二十军五十八师一七三团在攻击下碣隅里的战斗中,主要任务是攻击美军机场。战士们以血肉之躯对付美军坦克,每炸一辆坦克都要付出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的伤亡。

当战士极其不易地冲到铁丝网附近的时候,美军探照灯便来回反复照射,满天的信号弹把夜晚亮成白昼。很多战士欲穿过铁丝网,被挂住,成了活靶子,中弹牺牲。

进不到机场里面,一七三团占领了机场外围的一些房子,与美军对峙。团长李斌动员四连、五连拿下机场边上的一个小高地,掌握制高点,掐住美军退路,他说:

“同志们,我们这个仗打得很艰苦啊,只要大家英勇顽强,不怕牺牲,就能够把这个高地拿下来。”

战士们连打几天仗,基本没吃饭,最后两天完全断顿。渴极了,饿极了,他们就抓一把雪吃,或者摸出几颗没吃完的炒豆嚼一嚼。嚼不动,放在嘴里含一含也好。李斌讲完话,战士们忍不住说:

“我们不怕死,也不怕冷。这个山头拿下没问题,我们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请求团长给我们每个人发几个土豆,哪怕是一个土豆也行,我们总不能空着肚子去攻山头。团长,给我们充充饥,只要是能吃的就成啊……”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4)

战士们话没说完,李斌一屁股蹲在地上,眼泪直往下落,哽咽好久说不出话来。等战士们安静了,他才抹了抹泪水说:

“同志们,实话说,这个土豆也满足不了,你们也看到了,美军封锁鸭绿江,我们的运输过不来。再一个咱们志愿军不能到老百姓家里去动他们一针一线。同志们,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要打出国威。”

说完,李斌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战士们不再说了,默默地准备武器弹药,准备进攻。

牺牲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战士们拿下了小高地,还缴获了许多饼干、罐头、糖果和衣服。先前想吃个土豆没吃到,现在面对这么多美食,战士们反而没有去大吃一顿,而是派身强力壮且没有负伤的人赶紧往后方送,先送给伤病员,再送给团长和各级指挥员。

那个晚上,李斌感动地哭了好几回。李斌舍不得吃,把食物送给重伤员。重伤员也不吃,说要把吃的留给前方打仗的兄弟。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5)

三、美食不敢吃完

由于伤亡过大,上级命令二十军五十八师一七三团撤出战斗,让一七四团换防。一七四团是五十八师的预备队。一七四团三营副营长姚根连带领八连,攻占离美军机场最近的下碣隅里西南侧无名高地。

在机场边,姚根连带几个人抵近侦察敌情,发现机场边沿的铁丝网绷得并不紧,离地面也只有几十厘米高,便悄悄用老虎钳剪开铁丝网。

全连摸进飞机场,刚刚击退志愿军几次进攻的美军累得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姚根连他们用枪一阵扫射,帐篷里没几个动的,敌人好像都被打死了。

饿极了的志愿军战士便直奔食物和衣服而去。这时,机场正面的美军黑压压地打过来,同时上阵的还有坦克、装甲车。不想,那些先前被“打死”的美军居然都活了过来,反扑志愿军战士。原来很多美军是装死,只不过志愿军战士太饿了、太冷了,没有过多去理会美军是否真的死了。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6)

面对强大的敌军,姚根连赶紧带人退守在机场西南角的一处小山坡上,利用地形和敌人周旋。

后来,三营接到新的命令,迅速穿过长津湖,前去攻击下碣隅里的东山。

东山是狼林山脉延伸到长津湖地区的一片小山,由多个小高地组成,主要制高点为1071高地。志愿军五十八师选定东山作为战役突破口。

姚根连带着战士们向长津湖狂奔。他们像滚雪球似地从山坡上滚下,快速来到长津湖畔。湖水已冻成厚厚的冰层,他们就在冰面上猛跑。

东山战况危急,慢一步都不行。已在东山打了两天一夜的一七二团二营,营长、教导员均牺牲,几乎全打残了,正在苦苦支撑。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7)

上了东山阵地,姚根连他们一样玩命坚守,打退了美军的数次进攻。可战士们已经七八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每个人的肚子都叽里咕噜响个不停。再没有吃的,部队士气就会受影响,仗就难得打下去。姚根连咬着牙说:

“我想办法到美军那里去拿。”

趁着天黑,姚根连带一些战士摸到山脚下,找到几个空的美军帐篷,发现了3箱美军吃剩的罐头,每箱50听,是黄豆和猪肉的。

八连连长看见罐头,眼睛都直了,说赶快全连一人分一罐。姚根连说不行,两个人一罐,要留下储备,明天再吃。

真到了第二天,他们还是舍不得吃完。后勤什么时候能把粮食送上来,谁也不知道啊。

美食不敢吃,还有另一种情况。

新兴里战斗打响前,八十师二三九团二营设指挥所的山沟里,有一处独立家屋,屋底下有一个苹果窖,窖里面有一筐一筐的苹果。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的志愿军战士们,眼睛里恨不得淌出口水来,却一个苹果都不敢吃,宁愿吃两口雪,也不沾苹果。他们怕违反纪律。原因还是毛主席作过指示:

“爱护朝鲜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不拿朝鲜人民的一针一线,这是取得战争胜利的政治基础。”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8)

四、找粮食的后勤战士牺牲了

徐放是二十军六十师政治部主任。他的弟弟徐文华在后勤工作。

志愿军后勤战士可以说是战场上最为忙碌的人,经常要翻山越岭去找粮食。因为志愿军的后勤保障能力无法跟美军的相提并论,运输补给线屡屡被敌人切断。所有后勤人员又必须给部队送粮食送弹药,所以,只要战斗部队一停止追击,后勤战士便要筹备粮食弹药,一刻也不能休息。

有一晚,徐文华与几个后勤分队战士因为过度疲劳,在走回山洞的路上一头栽在地上,睡着了。天亮后,美军飞机发现路边有志愿军,便投弹轰炸。徐文华负了轻伤。

徐放听说弟弟受伤了,去看弟弟。徐文华说:

“哥,你在指挥部不要管我,我没有问题。”

战场上伤员太多,加上缺医少药,战事紧张,救治不过来,部队只能将伤员安置在山洞里。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9)

徐放一直忙于指挥作战,再没顾上打听弟弟的事情。直到把美陆战一师追到海上溃逃,徐放才派通信员拿着从美军那里缴获的罐头,去看徐文华。

不料徐文华早已冻死在山洞里,时年26岁。徐放心里很难受,但坚持没有掉泪。有人前来劝慰他,他只说了一句话:

“冻死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当时一七八团副参谋长,还有一个参谋,都和徐文华冻死在一个山洞里。他们受了伤,流着血,没有医药救治,肚子里没有食物,身上没有棉衣棉鞋,活活冻饿而死。

徐文华的遗体和二十军牺牲在黄草岭的干部、战士一起,埋在了朝鲜,永远留在了长津湖畔。

当兵的弟弟死了,父母对此事一直心有怨言,二老怪当官的哥哥没有好好照顾弟弟,哪怕是给弟弟一件棉衣、一条毛毯,弟弟也许都能挺过来。徐放只能对父母说:

“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不也埋在朝鲜了吗?青山处处埋忠骨,军人战死沙场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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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只要土豆不要肉

阻击敌人从下碣隅里向古土里逃窜时,姚根连带着战士向黄草岭方向疾进,血拼美军坦克,击退当面之敌。而后上级下达新命令,要姚根连他们马上插到返峰里阻击敌人。

姚根连带着队伍朝目的地迅跑,突然飞来一发炮弹,把通信班炸得只剩一个人,姚根连全身上下被炸了8个洞,负伤挂彩。姚根连只好让副教导员带着部队继续前进,自己和一个通信员落在了后面。

“咱们一定要上去找部队,等在这里不是办法。”姚根连对通信员说。两人搀扶着跑到返峰里,远远看见一个人戴着个皮帽子,在防空洞洞口晒太阳。

通信员操起枪瞄准“皮帽子”,姚根连一把拦住,用望远镜一看,原来是师长黄朝天。姚根连赶紧奔过去。黄朝天见了一惊,问:“小鬼,你负伤了吗?”姚根连答非所问地说:“已经把美军打乱了,他们这么逃跑怎么还能打炮?”

黄朝天没接姚根连的话,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吃饭没有?”

“两天之前吃过一顿,再就一直没吃。”姚根连回答。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11)

黄朝天拿出馒头那么大一块肉,递给姚根连,姚根连慌忙推脱说不要。嘴上说不要,其实肚子是要的,馋虫都爬出来了。

“有肉为啥不吃?”黄朝天问。姚根连答道:

“你是师长,我是一个小副营长。你指挥一个师,我指挥一个营,我不能吃这块肉,你有土豆我要。”

黄朝天吩咐警卫员拿来一盆土豆。姚根连不再客气,对通信员说:“你把土豆装到我挎包里。”

“你不吃?”黄朝天又问。姚根连说:

“手下还有那么多人呢,他们都没有吃的。”

听到这儿,黄朝天让警卫员又拿来半盆土豆。姚根连带着这些土豆上了阵地。全营战士两个人分到一个冻硬的土豆。大家把土豆捂在怀里,化冻以后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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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美军吃什么

《长津湖》影片中,两个镜头的对比,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恨不得吐血。一边是伍万里和伍千里兄弟俩吃冻土豆,一边是美军在冰天雪地里吃着热气腾腾的大餐。

感恩节那天,美军的菜谱是:烤火鸡、炸薯条、牛肉馅饼、沙拉、水果蛋糕,还有鸡尾酒。这与我们今天出去野炊吃的相比,一点都不差。

即使在平时,美军的战地伙食也非常丰富,主要是二战中著名的C战斗口粮。C战斗口粮是随身携带的、不经加热就可食用的野战快餐食品,通常被制成净重227克的罐头,有几十种不同的菜肴配方。

最常见的是两大类,一类是以肉食、蔬菜等搭配为主的M系列罐头,一类是以饼干、糖果、咖啡、可可粉或柠檬粉等速溶饮料为主的B系列罐头。每个美军士兵每天可以领取3个M系列罐头和3个B系列罐头。

除此以外,美军还有口香糖、巧克力、火柴、香烟、餐巾纸等附属物品。可以说,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有了。

长津湖万里给千里吃冻土豆片段 长津湖万里吃冻土豆磕掉牙(13)

还有更高级的。志愿军战士在长津湖缴获过美军的野战餐车。餐车的后箱一层层全是铝制的抽屉,抽屉里面是一个一个的灶眼。每层抽屉空间刚好可以放进美军士兵的军用饭盒。饭盒放上灶眼,抽屉一关,便可自行加热。

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得慌。我们有个说法,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西方人也有个说法,叫“军队靠胃打仗”。总之,就是要吃饱喝好,才有精力和精神去打仗。

道理谁到知道,可是战争不讲道理。进入朝鲜长津湖地区作战的九兵团,是在朝鲜战局急转直下的形势下紧急入朝的,战前准备极不充分。五十八师渡江时,每个战士只带了管3天的馒头干和饼干。

而九兵团官兵进入朝鲜,正逢美军为配合即将开始的总攻势,对朝鲜北部实施大规模空袭,导致我们的后勤补给非常困难,粮食、被服、弹药等物资无法送到部队将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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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军五十九师一七七团二营是九兵团第一批入朝的部队。火车进入朝鲜后开得很慢,白天不敢开。天一亮,美军飞机便跟上来,火车只能停在隧道里躲避。

那天,火车停在一个隧道附近,志愿军战士开始装载面粉大米和其它物资。美军飞机呼啸而来,时间十分紧迫,战士们只得钻进森林隐蔽,火车开进隧道,大米和面粉等物资被炸了个精光。

志愿军战士刚进朝鲜,就要挨饿了。

加上长津湖地区气候恶劣,人烟稀少,又逢1950年的冬天是朝鲜50年间气温最低的冬天,我们的部队没有办法就地解决食宿,冻饿减员现象大量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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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津湖之战的结果却是,九兵团重创美国海军陆战队之精锐陆战一师,把美陆战一师打得仓皇溃退,一蹶不振。毛主席称赞九兵团说:“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

逃跑的美军,也绝不给志愿军留下点滴食物。美军在兴南港储存了大量物资,乘船驶离前,美军全部像是败家子一样肆意浪费,打开十几听肉罐头,只为挑选一块中意的肉馅;打开几罐大果汁罐头,只为喝一口饮料。他们说:

“我们刚把这些东西运到这里,如果中国人继续前进,我们就不得不把它们全部毁掉!”

美军可以毁掉食物,却毁不掉中国人的信心。一个冻土豆,足矣。

一个冻土豆,点燃亿万中国人的爱国之心。和平与幸福来之不易,我们更应缅怀先烈,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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