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下一句(别拿豆包不当干粮)(1)

传说清朝康熙帝曾多次东巡,其中两次策马来到东北松花江畔的吉林市,喜欢吃吉林的黏豆包。

在东北,有很多跟豆包有关的俗语和歇后语。比如:“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村长不当干部。”“顺着垄沟找豆包”“骑驴吃豆包——乐颠馅了。”“隔夜的豆包——还黏着。”“一年级的小豆包,一打一蹦高。”

一到了冬天,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蒸豆包。

大黄米、小黄米或江米磨成面,兑上一点玉米面,发好。

大饭豆、红小豆或者绿豆煮熟,加白糖或糖精做成豆馅,包进黄米面里,外面再包上干玉米叶子或苏子叶,上锅蒸十分钟就好了。

用大铁锅,烧木柴,一次可以蒸很多,冻在仓房里,豆包就变成了冻豆包。每天早上蒸锅里热一下就是顶抗饿的早点。谁家的孩子饿了,就拿一个冻豆包来啃。

也有用白面做皮豆沙做馅蒸的,就叫豆沙包,然后把用黄米面蒸的叫黏豆包。

我母亲老家在吉林扶余。扶余人做吃食特别讲究,饺子要小巧,豆包也要小巧。我上中学时有一次午饭带的是豆包,老师趴在我饭盒边看了又看,问我带的是啥。因为我母亲包的豆包小如珍珠,老师没见过。

最上乘的豆包是大黄米面的皮,大红饭豆的馅。我母亲说我手小,可以帮她攥豆馅。但是每次攥豆馅我都会偷吃,所以有时候煮的豆子少,她就不让我攥豆馅了。

也是读中学时,我去同学小巍乡下的家,吃到了新磨的大黄米面的豆包,那面又细又香,使我终生难忘。

我母亲包的豆包胜在小巧和豆馅香,其实豆包面倒很一般,因为她没有新磨的黄米面。母亲都是用大红饭豆做馅,攥得硬硬的。一口咬下去,面软糯而豆馅硬挺,那口感,绝了。我在奶奶家吃过绿豆馅的豆包,觉得绿豆馅太难吃了。

有一个冬天的晚上,母亲蒸了一大锅豆包。大铁锅是论刃的,刃越大,锅越大。十刃锅蒸的豆包,够至少十五个人吃。

母亲正在用一只小木片蘸水起蒸好的豆包,父亲单位的徐会计来了。他问主任是不是跟着吉普车去省城公出了——主任就是我父亲。

母亲说,早上他叨咕要出差,拿了牙具走的。

徐会计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母亲多聪明啊,就知道车出事了。

母亲解下围裙,眼水涟涟地叫我接着起豆包,然后和我哥一起骑自行车去十八里地外的父亲单位。那时父亲在郊区的基地上班。

豆包又小又多又黏,好像总也起不完。我后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快天亮,母亲和哥哥回来了。他们头发上的汗都冻成了冰,然而欢天喜地,总算放下心来。

原来,那天吉普车出发时,还有人要坐车跟着。那时候车少,单位只有一台大解放货车和一辆吉普车。有这么好的事大家都抢,虽然他们并没有出差任务,但是谁也不让谁,座位就不够用了。父亲从车上下来,说自己第二天坐火车去省城办事,把座位让了出去。这一点我们儿女都像父亲,有了什么好事,都不争抢。必须得豆包砸过来才接着。

当晚,父亲就住在了办公室。母亲和哥哥赶到时,父亲还不知道吉普车出事了呢。因为下雪路滑,吉普车翻到桥下去了。

电话很少,没有手机互联网的时代,同事、邻居、朋友鱼贯前来或慰问或打探消息。那时候车祸就是大事件,人们口口相传,甚至以讹传讹,既传谣又信谣,有条件的才能眼见为实。母亲招待大家吃豆包,豆包吃完了,来不及烀豆馅,她就烙年糕饼。他们一边吃,一边为父亲庆幸,然后夸母亲好手艺,说就没吃过这么精致的豆包。

那以后,一吃豆包,我眼前就是母亲泪眼婆娑和欢天喜地交织的样子。

现在,母亲去世八年多了,我很怀念她包的豆包。于是准备了食材,决定包一下新式豆包。

豆包皮用最细的糯米粉,温水和面,不用发酵,太黏就放一点点白面。大红饭豆、黑豆、绿豆、红小豆、江米、黄米、燕麦、黑米,冷水泡十二个小时,放比煮米饭多一点水,用压力锅选蹄筋档煮熟,加红枣碎做成豆馅。因为加了糯米有黏性,不用攥豆馅可以直接包了。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下一句(别拿豆包不当干粮)(2)

豆馅包进糯米面皮里,上蒸锅蒸熟,点缀三七叶和枸杞,漂亮得简直像日本和菓子。这种豆包也的确和传统豆包不一样,营养更丰富,口感也更温柔软糯。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下一句(别拿豆包不当干粮)(3)

如此赏心悦目,又如此美味,以至于我更加思念母亲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吃不到我包的豆包了呀。一想及此,真是万般酸楚,万箭穿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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