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总政话剧团的新版曹禺名剧《日出》在辽宁大剧院上演,摘一段当时写的观后日记,纪念曹禺先生 。(1996年12月13日凌晨3点55分,戏剧大师、中国现代话剧奠基人曹禺在睡梦中安然辞世。)

冬日的风钢琴曲完整版的(阳光里的钢琴曲)(1)

上中学的时候,父亲送我一本《日出》,那是我看过的第一个话剧剧本。少年的我深深为陈白露那句最后的独白所感染——“太阳出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不可否认,《日出》的名气似乎不及《原野》和《雷雨》。《原野》以其挑战世俗的震撼力成为中国现代戏剧史上一朵奇葩。《雷雨》更是中国现代戏剧史上的绝对经典。然而,和《原野》、《雷雨》相比,我个人更喜欢《日出》。

喜欢《日出》,也许是因为主人公陈白露的矛盾人格,她展现的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美和令人同情的丑。太阳出来了,把丑照得无处逃遁,也悄悄送走了美,希望又在明媚的阳光里苏醒。而在这一点的表现上,总政话剧团的演绎很成功。片头和片尾前后呼应的舞美效果运用的十分恰切。钢丝鸟笼舞台,阴暗的灯光下,数着药片的陈白露慢慢地死去,她的灵魂却复苏。总政版《日出》新增的一段光明且温暖的尾声成为此次创作的新突破:陈白露吞服安眠药后,方达生进屋开了窗,并让金色的阳光洒满全场。随后,“肉身”已死的陈白露从沙发上坐起,以“灵魂”的形式重新攀爬上舞台最高的阶梯处。在光明的顶端,回忆“十二三岁的日子,走在树林里,太阳出来了,有花有草,还有鸟儿在耳边鸣叫……我的梦一定是彩色的,因为我就在梦里面!”这段文字是导演取自曹禺1982年写给巴金的一封信。这段充满光明的抒情戏让许多观众热泪盈眶。

十年前,看了曹禺的女儿万方写的的《我的爸爸曹禺》,先生在最后的岁月里的那些痛苦情状,让我记忆犹新。 “人真孤独”是先生当时常说的话。当女儿“轻轻走到床的那一边,弯下腰看他,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就像一按开关,灯亮了。然后又灭了——他闭上了眼睛。在那一两秒钟里,他的眼睛亮得吓人……”万方说:“我不知道他那时在哪儿,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先生似乎很害怕孤独,但他那那深邃的思考又是他不断陷入孤独。所以他对“人”特别感兴趣,所以在他最后的岁月里,恍惚之间,眼前总是突然出现很多人、很多场景。“他看见了许多事物,一些人的面容,骤然一亮的场景,但是他说不出,他无法把这些告诉我们”。于是,先生更加孤独。万方说:“不管他多大岁数了,对人都有兴趣。我有时候陪他散步,走着突然他就不走了,看他扭着头往回看呢,我就问他,‘爸爸,你看什么呢?’他就说,‘青春真好’,我一回头看,是一对情侣走过去。他能感觉到青春的气息拂面而来,一般的老人家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感慨。”(万方深深受到父亲这种关注“人”的习惯的影响,继承了其父曹禺对人物细腻观察的天分,她的《空镜子》写的就是她的一个中学同学的故事。)

曹禺先生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坎坷:乱世的颠沛流离,三次婚姻的动荡,政治打击施与的迫害,红颜知己服药离世的痛楚……但他对人生一直饱含激情,23岁的处女作《雷雨》,不仅奠定了曹禺在中国话剧史上杰出的现实主义剧作家的地位,同时也是中国话剧艺术成熟的标志。25岁创作《日出》,27岁完成《原野》,32岁是赤膊在轮船里满头是汗地改编了巴金的《家》,巴金非常理解曹禺的改编,他曾经这样评价曹禺改编的《家》:“整整一个夏天,他写出了他所有的爱和痛苦。那些充满激情的优美的台词,是从他心底深处流淌出来的,那里面有他的爱,有他的恨,有他的眼泪,有他的灵魂的呼号。他为自己的真实感情奋斗。”

每次想起曹禺先生,眼前总是出现这样的画面:冬日,天气晴朗,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先生就坐在阳光里,肖邦的钢琴曲从远处响起…… (文 / 谵小语)

冬日的风钢琴曲完整版的(阳光里的钢琴曲)(2)

冬日的风钢琴曲完整版的(阳光里的钢琴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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