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海琪

红楼梦经典全曲完整版(十三个半小时的电影)(1)

继1987年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热播之后,北京电影制片厂又推出了电影版《红楼梦》。(以下简称北影版《红楼梦》)这部长达十三个半小时的电影,可以说在中国是最长的,虽名之为系列电影,但从总体来看,还是连贯在一起的。无论是哪一部,单独看都很难独立出来。故而称之为“连续电影”更符合实际情况。[1]

这部电影制作精良,从取材上来讲内容涵盖了《红楼梦》的大部分情节,且贯穿小说的始终,是全局性的改编。

一、 内容简介

北影版《红楼梦》导演为谢铁骊、赵元,编剧谢铁骊、谢逢松,夏钦饰贾宝玉,陶慧敏饰林黛玉,傅艺伟饰薛宝钗,刘晓庆饰王熙凤,林默予饰贾母,赵丽蓉饰刘老老。

影片有六部八集,剧情是连贯的,基本上按照小说的故事情节推演,部部相连。

影片主要选取了以下情节:

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林黛玉进荣国府,比通灵金莺微露意,刘老老一进荣国府,贾敬过寿,贾瑞之死,秦可卿之死,王熙凤协理宁国府,铁槛寺弄权,元妃省亲,宝黛读西厢,黛玉葬花、春困发幽情,宝钗扑蝶,清虚观打醮,晴雯撕扇,痴情女情重愈斟情,宝钗借扇机带双敲,金钏投井,宝玉挨打,菊花诗,凤姐泼醋,平儿理妆,刘老老游大观园,鸳鸯女誓绝鸳鸯偶,白雪红梅,芦雪广联句,贾母掰慌,贾琏偷娶尤二姐,尤三姐自刎,尤二姐吞金,茉莉粉替去蔷薇硝,怡红夜宴,慧紫鹃情辞试忙玉,晴雯补裘,抄检大观园,晴雯之死,赏花妖,失玉,掉包计,焚稿,黛玉归天,贾府抄家,贾母夜祷,王凤姐力诎失人心,和尚还玉,宝玉再入太虚幻境。

二、 改编情况

谢铁骊导演在《尊重原著是改编之本》一文中提到:“有人说看不见《红楼梦》中有导演的个人风格。我则认为首先是要尊重原著的风格……总之,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对名著的改编,一定要尊重原著的基本精神,要尊重原著的时代背景,尊重原著主要人物的塑造,尊重原著的艺术风格。”[2]从这一连串的“尊重”当中,可以看出,在拍摄《红楼梦》的过程中,“尊重原著”是这部《红楼梦》电影改编的准则。

但无论如何,小说毕竟是小说,是用文字来作为载体的,同影视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形式。将小说展现在银幕之上,需要用影视语言来阐述小说中的故事。

北影版《红楼梦》是目前中国最长的电影,但与一百二十回的《红楼梦》相比,仍需要删除很多的故事情节后才能够容纳。北影版《红楼梦》主要沿着两条主线来选取情节:一为宝黛的爱情悲剧;二为贾府的盛衰之变。谢逢松在《电影<红楼梦>改编手记》中提到:“我们对原著篇幅的取舍,主要采用两个原则:一是以宝玉这个人物和宝黛爱情为贯穿线,二是尽量保留读者和观众熟悉的、喜爱的那些情节。电影故事从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开始,到‘情缘了结’,林黛玉在太虚幻境化为绛珠草,贾宝玉化作一块顽石为止。”[3]

大致上,影片还是按照小说的故事进程来进行拍摄的,但在具体情节的处理上,还是与小说有着很大的不同。采取的方式主要有以下七种:

1、 将小说中人物对话的内容拍摄出来。如金钏投井,影片中却将此过程拍了出来。在小说中,该情节是通过一个老婆子和袭人的对话中交待出来的。

2、 简化了小说的故事进程。这种简化主要有三个方面,其一为情节上地简化,小说中,凤姐整治贾瑞共有两次,但在影片中只拍摄了一次。其二在叙说诗社的时候,都是采取一笔带过的形式。如咏菊花诗与咏柳絮词等等。其三在某些带有谶语性质的地方,通过人与影像的交叠或者是人与诗词的交叠来预示人物的命运。如梦游太虚幻境一处,宝玉看判词时,以判词与人影的交叠,标明是谁的判词。在怡红开夜宴一段,通过芳官唱的《赏花时》,将人物影像与所对应的花共同拍出,以显示各人所得的花签。

3、 将小说中的情节拆分,而后重新排列。影片中情节的次序与小说中的次序从总体来看跳跃不大,但个别地方仍有些差异。如晴雯撕扇是小说中第三十一回中情节,在影片中反而在“痴情女情重愈斟情”之前。这种穿插现象在有关“二尤”的故事情节中出现较多。怡红夜宴、紫鹃试忙玉出现在贾琏偷娶尤二姐之后。

4、 将某些发生场景类似的情节,挪移在一起,集中展现,这种改编在影片中也是较为普遍的。如小说中尤三姐第一次见柳湘莲是在她姥姥的寿辰上。薛蟠遭柳湘莲毒打,在小说中是在赖大家的宴会之后。影片中,尤三姐初见柳湘莲与薛蟠被毒打都放到了凤姐的生日宴会上。小说中,元春赐灯谜、贾政猜灯谜是在第二十二回“制灯谜贾政悲谶语”一回中,在影片中将其归入“荣国府元宵开夜宴”。

5、 部分情节是编剧地创作。如焦大撞石狮自尽、贾宝玉二入太虚幻境、宝玉为黛玉题写匾额以及元春之死的情节等等。抄检大观园时,王熙凤一边说着不能抄捡亲戚家,一边闯进潇湘馆。针对这一情节,小说中没有具体写道林黛玉怎么想。编剧此处进行了创作:“第二天早晨,夏金桂正在屋中炕桌前啃着油炸鸡骨头。宝蟾坐在炕沿上,说道:‘告诉奶奶一件稀罕事,昨儿晚上,琏二奶奶领着一干人抄检了大观园。咱们家姑娘的蘅芜苑却没有搜,你说怪不怪了。’说着,递了一条手帕给夏金桂擦手。夏金桂问道:‘为什么呢?’宝蟾回道:‘听人家说,琏二奶奶当时发话了,因为咱们家姑娘是亲戚,可以免搜。’夏金桂边擦手边问:‘林姑娘的潇湘馆搜了吗了?’宝蟾说:‘自然是搜了的。’夏金桂一扔擦过手的帕子,说道:‘什么照顾亲戚,放屁!分明是护着她们王家的人。’”[4]这一段描写应该是按照编剧的理解所创作的。

6、 因编剧地修改,导致有些情节无法拍摄,只能以其他情节代替。在小说中,晴雯死的时候是在秋天,影片中则成了夏天。如此一来,两人交换贴身小袄之事就无法拍摄,成为晴雯将指甲给了宝玉,而后又将宝玉的香囊要了去,以此来代替小说中的情节。当然这种改编无损于原著的基本精神。

7、 影片中替换了不同人物之间的部分情节。如影片中晴雯死时,给宝玉托梦,说要做芙蓉花神。小说原文中则是通过一个小丫鬟的口说出,而并非是在托梦中所说。

吴世昌在《石头记疏证小引》一文中认为,曹雪芹在创作过程中“诗为文用”,因为:“他往往用前人的诗、词、韵文中的材料,巧妙地点化为情节,使故事本身充满了诗的意境、诗的气氛、诗的情味……我以为《红楼梦》中散文往往有诗意,故事往往有诗意,即在于雪芹运用前人诗材为素材,再在上面用别的诗加以雕绘。“绘事后素”,而雪芹所采用的“素”和“绘”既来自前人之诗,化旧诗为新的散文,故其所传者是诗的精神,而不仅是指大观园中姑娘们的逢场作戏的吟咏。”[5]《红楼梦》中的诗意美,使得《红楼梦》充满了诗情画意和文化韵致。如何将这种诗意美在影片中表现出来,亦是《红楼梦》影视改编的一大难题。

在北影版《红楼梦》中,对于诗词是有选择地使用,部分用人物口述而出,如芦雪广联句;有的则是通过谱曲演唱的形式表现出来,如《葬花词》等等。对于诗社中的诗词,则大都是很简略地描写。

另外,在影片中特意拍摄出一些非常具有诗意的场景。如宝玉、黛玉从薛姨妈处吃酒归来,袭人叫宝玉喝口茶,醒醒酒。宝玉接过茶,回身让给林黛玉,这时黛玉已离去,引得众人一笑。宝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走出门去,立在院中,张开双手,迎着满空雪花向他飘洒。大门外的石狮子,已经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雪。这一段地拍摄不仅将雪景拍摄的极美,又通过石狮子来提醒观众,这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贾宝玉满身雪花,寓意宝玉之纯洁。大观园潇湘馆,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黛玉在观赏刚刚破土而出的春笋。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春笋嫩黄的尖尖儿,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是黛玉的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是春天、春笋与黛玉的融合。白雪红梅一段也是既有诗意又有画意。导演在拍摄过程中,刻意将这些富有诗意的场面拍出,使电影也具有诗一样的观感。

影片为了体现批判性,特意摄制了三组镜头:其一是乌庄头送年货一段,影片拍摄中,故意摄制了一群民夫在雪地里吃窝头的场景,此时贾珍、贾蓉等在厅堂里暖裘轻袍;其二为宝玉考举人时,应试的学子有的疯有的死。这两组镜头都是直指封建社会的剥削制度。影片中元春之死与小说不同,是将之具象化了的。在元春死后,太监制止贾母与王夫人的痛哭以维护所谓皇家体统一幕,也是批判封建制度对人性的蔑视。

同八七版《红楼梦》电视连续剧一样,北影版《红楼梦》对秦可卿这一人物的情节,也是有所改编的。虽然改动并没有八七版那样露骨,但仍将贾珍与秦可卿的关系影射出来,通过焦大对着石狮子说“只有你们俩干净啊”来将之坐实。对于贾蓉与王熙凤的关系,影片中也有所暗示,但并没有将之明晰化。刘老老一进荣国府时,正与王熙凤在说着话,贾蓉进来,通过王熙凤的神态可以看出其中的暧昧。这两处改编应该都受到了红学研究的影响。

影片以太虚幻境始,以太虚幻境终,此种安排有着前后呼应之意。但在影片末尾处,贾宝玉大喊“林妹妹”,使爱情悲剧过于凸显,似乎将整部《红楼梦》的悲剧意蕴归结到了爱情悲剧上,而社会的、时代的悲剧就有所弱化,同时也与贾宝玉的出家有所抵触。

红楼梦经典全曲完整版(十三个半小时的电影)(2)

导演谢铁骊先生

二、北影版《红楼梦》对人物形象的塑造

与八七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尽选新人不同的是,北影版《红楼梦》在演员方面用的大都是当时比较知名的演员,如刘晓庆、陶慧敏、傅艺伟、赵丽蓉、林默予等等。这也造成了一个缺憾,就是观众在看电影的时候,先入为主的就会首先想起这个演员是谁,而忽略了演员塑造的小说中的人物。但这些演员毕竟经验丰富,在塑造人物时,更能够把握住小说中的人物特征,从而将人物形象塑造得更加完美。

影片中,贾母这一形象占了很大的份额。小说中的贾母是荣宁二府的长者,是一位大家族的实际统治者,又是一干小辈们的祖母,可以说在她身上既有着慈祥的一面,又有着威严的一面。贾母从出场至她的言谈举止等,都很好的将这些意蕴体现出来。贾母的艺术形象,赢得了观众与专家的一致赞赏。

作为“金玉良缘”的最后确定者,贾母对林黛玉的死是有责任的,但如果从贾母的角度来说,却又无可厚非。选一个什么样的孙媳妇,关系到家族的延续与兴衰。宝玉本已是放诞之极的了,他鄙视禄蠹,蔑视封建礼法,是一个叛逆者,这一情况,贾母是非常清楚的。如果让宝玉娶了一个同样叛逆的林黛玉,宝玉自然就会更加放诞不羁了。虽然历来大多数的批评者都是赞颂宝黛二人的叛逆,而将贾母列为封建秩序的维持者予以批判,但从内心来说,贾母支持“金玉良缘”并非是有私心或是故意要毁灭宝玉的幸福并加速黛玉的死亡。曹雪芹在叙事中,本就是从“理”出发,各有各的道理,每种理由,换个角度来看,都是有其合理性存在的。但就是因为处于不同的位置,出于不同的考虑,这理与理之间就产生了矛盾。而正是宝黛二人追求自由的爱情与贾府这一封建大家族的存在与延续之间产生了矛盾,所以悲剧就产生了。曹雪芹固然是欣赏“木石姻缘”的,从宝、黛这两位主角身上,也能看出曹雪芹自身的叛逆性。但曹雪芹最高明的,就是写出的都是真实的人。并不能因为贾母支持“金玉良缘”,就认为贾母不心痛黛玉。故对于黛玉的死,贾母是心痛的,却又无可奈何。

“帐前,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凤姐、李纨、探春、惜春等人,均在洒泪痛哭。贾母哭道:‘是我弄坏了你了。只是你也忒傻气。’”[6] 影片中贾母哭黛玉时,很好的把握住了这一点。贾母哭黛玉,并不是“猫哭耗子”似的假心痛,而是真正的伤心。贾母在哭的同时,转而对黛玉有着埋怨与责怪之意。这份责怪之意自然就是因为黛玉不能理解自己的考虑,不能以家族利益为最高的准则。贾母之哭,心痛、悔恨与责怨俱在。

贾母夜祷这一情节,是影片中贾母的一场大戏。王云缦认为:“贾母祈天时的那片真诚动情,确是将人带入到了她那漫长而风风雨雨的一生,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而不是靠单纯的表演技巧体现出来的。作为这个封建大家族的女族长,她承前启后,责任重大,个人荣辱事小,家族安危事大,因而,从人物的主导倾向和思想脉络来说,是鲜明的,一贯的,不可动摇的;但她并非草木之人,对关系着这一大家族存亡的种种人与事,她有爱有憎,有褒有贬,有喜有怒,有种种不同的情感反映和态度。这便是她的性格丰富性的自然显露……就审美接受的心理分析,这正是影片和演员能把握好这种鲜明性和丰富性的关系。”[7]

刘老老这一人物形象,是非常难以刻画的。她村俗中又有一丝侠气,精明世故,内巧外拙,小说中将这一人物写的活灵活现。赵丽蓉塑造的刘老老,从银幕上地表现来说,在笔者所见到的影片中,应该是最形象的。赵丽蓉将小说中刘老老的气质、身段、内心活动完整地表现了出来,使人对其形象的实质有鲜明的认识,又时时产生丰富的想象和多面的体验。

刘晓庆饰演的王熙凤,从总体上来讲,将王熙凤的“表面一盆火,脚下使绊子”,以及干练泼辣等人物特征表现出来了。但在影片的前半部分,总感觉刘晓庆还是刘晓庆,而非小说中的王熙凤,“失去了演员和角色间的均衡感”,[8] 但在影片的后半部分,刘晓庆与小说中的王熙凤融合在了一起,将这一人物角色塑造得逐渐完美起来。

贾宝玉这一形象是由女性演员反串而来。虽然说贾宝玉是一个有些脂粉气的男性形象,但毕竟并非女子。影片中,夏钦对贾宝玉这一角色的塑造还是可圈可点的。将贾宝玉的痴情、叛逆以及对仕途经济的不屑等等塑造得比较到位。但对于明知道演员为女子的观众来说,从心理上还是较难接受。且因为系女性扮演,从面容上来看,总有些孩子气。

影片对于林黛玉这一形象还是把握的比较准的,将林黛玉寄人篱下的孤苦,性情上的高洁,言谈中的敏锐,与宝玉类似的叛逆都表现的比较到位。

薛宝钗这一人物形象,历来争议颇大,有说其阴险狡诈者,亦有说其品德皆善者。从小说中来看,薛宝钗是一个完美的封建社会的淑女形象,冷淡中偶尔也会透露出一丝柔情,随分从时,守愚藏拙,同时也有着一丝青春少女的灵动。傅艺伟饰演的薛宝钗很好的把握住了这一形象的特征,将之展现在银幕上。如宝钗扑蝶之时所展现出来的青春气息,金钏投井之后宝钗劝王夫人时的冷淡,以及对小丫鬟们的随和等等,演员都把握的很准确。

三、 与小说之比较

《红楼梦》是一部现实主义巨著,但同时又有着浪漫主义色彩。《红楼梦》既是写实的,又是写意的。在《红楼梦》中刻画出了世间百态的众生相,但又是高度概括、高度凝练的,是富有象征美学价值的。《红楼梦》的诗意美一直是人们称颂的对象。人称王维的作品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在《红楼梦》中,也可以套用这句话,在《红楼梦》的散文中,亦有诗意的存在。在北影版《红楼梦》中,将这种艺术特色具象化,使之成为诗化的电影,这可以说是北影版《红楼梦》的成功之处。

实与虚的交融是《红楼梦》的又一大艺术特色。在八七版《红楼梦》电视连续剧中,因为删除了超现实的部分情节,失去了一些“虚”的内容,从而使观众在观看的时候,难以进行深入的思考。在北影版《红楼梦》中,以太虚幻境始,以太虚幻境终,着重将这类“虚”的内容拍摄出来,从而在“虚”与“实”这一方面,达到了一个平衡,虚实交融,将《红楼梦》的这一大艺术特色用影像化的手段展示了出来,这也是这部影片的成功之处。

《红楼梦》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这种悲剧可以说是具有社会性与时代性的。在《红楼梦》中,社会的、时代的悲剧又与宝黛之间的爱情悲剧纠缠在一起,抽掉爱情悲剧这一主线,社会的、时代的悲剧便无从展现。北影版《红楼梦》正是紧抓住爱情悲剧这一主线,同时兼顾有关贾府衰败的情节,两方面共同推进,共同将这个社会大悲剧演绎出来。

在影片中,并没有将“沐天恩贾府延世泽”一段拍出,此种做法,并没有违背《红楼梦》的本旨,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影片的批判力度。

影片中有一点是非常值得称道的,那就是人物是在成长的。这种成长非指生理上的成长,而是针对心理而言的。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贾宝玉,面对着一次次的生死离别,贾宝玉一次次的在感悟着。尤二姐死时,宝玉站在屋檐下送行,不禁想到:“为什么女人上吊的上吊,自刎的自刎,吞金的吞金,怎么男人就……”在此时贾宝玉还是处于对社会中某一现象的反思。晴雯死后,宝玉至惜春处,惜春正与妙玉下棋,宝玉问道:“人既有来处,是否必有去处?是否来处既聚,去处既散?来处即生,去处即死?人能否永生?”用一连串的问句来表现宝玉对人生的思考,同时也为宝玉的出家埋下伏笔。由现象的反思上升到对人生的思考,由此也显示了贾宝玉在心理上的成长。

红楼梦经典全曲完整版(十三个半小时的电影)(3)

四、 影片改编中的疏漏之处

北影版《红楼梦》在改编中将小说情节割裂后重新排列的。小说中,情节与情节之间的联系还是非常紧密,但如此做法,难免会有一些疏漏之处。另外因为影片容量的原因,影片将不少情节合并在了一起,这也是一些错误出现的原因。

影片初始,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进入薄命司后,先看了正册,而后又拿起副册,副册第一页为袭人的判词。这与小说原文是不符的,袭人判词应为又副册第二页,副册第一页判词应该是香菱。

凤姐泼醋是影片中一出大戏,在影片中,为了将部分情节插入,因而在内眷的宴会中,出现了很多男人。这与小说中描述有很大差异。内眷宴会,本不可能有男性的参与。贾宝玉一直是其中的一个特例,小说中在黛玉进荣国府时,就通过王夫人与黛玉的对话将这点说明:“你不知道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故而贾宝玉可以参加。但如贾琏等人都很少参加这种聚会,更何况薛蟠及一些外人。

小说中老太妃死是在第五十八回,贾母等有诰命者,皆随朝守制而去。紫鹃试忙玉,导致贾宝玉病,这段情节在小说中是第五十七回。故而贾宝玉病后,贾母等人皆去看望。但在影片中,将老太妃死提到了紫鹃试忙玉之前,故而贾宝玉病后,贾母等人的出现就成了一个漏洞。

贾宝玉写《芙蓉女儿诔》以祭晴雯,小说中写道:“先行礼毕,将那诔文先挂于芙蓉枝上。”祭奠已了,“却是个人影从芙蓉花中走出来”。池内芙蓉没有枝,人却也难从池内芙蓉花中走出,故而此芙蓉应非池内芙蓉,当是木芙蓉。怡红夜宴抽花签之时,黛玉所得为芙蓉花,题曰“风露清愁”,此应为水芙蓉。小说第七十七回中,晴雯死,这一回内有“当下因八月十五日各庙内上供去”一句,故而时间当为秋天,正是木芙蓉花开之时。木芙蓉又名拒霜花、木莲等名,是落叶灌木,农历八、九月开花,在园林中常植于池边,故小说中“池上芙蓉”与此并没有抵触。影片中,宝玉祭晴雯时,将诔文置于池边亭中,时荷花盛开,黛玉自池中小桥中走来,预示着晴雯是水芙蓉,应为误。

影片后四十回,是悲剧意味最浓之处,也是矛盾冲突最集中的地方。影片有些前松后紧,迎春之死、探春远嫁、惜春出家等等,本是悲剧之体现,应予以正面拍摄,在影片中却一笔带过,这样就将悲剧的意味冲淡了。

五、 小结

北影版《红楼梦》从改编角度来说是非常尊重原著的,无论从人物的刻画,到艺术风格的继承,到《红楼梦》内涵的挖掘,都可以称之为是一次成功的《红楼梦》影视改编。

整部影片制作精良,将小说中的情节有机的集合在一起,从小说语言到影视语言的转化非常自然,情节穿插及转换也没有生硬之处,这些都是值得称道的,也为以后的重拍提供了经验。

但是电影并非是改编《红楼梦》的最佳方式。该部影片虽然长达六部八集,但也正因为如此,少有人能够将之看全。又因为三十六集电视连续剧在前,此片播出后反响并不大,确有些生不逢时的意味。


[1] 饶道庆在他的博士论文《红楼梦影视改编与传播》中认为北影版《红楼梦》更适合称之为“连续电影”。

[2] 谢铁骊《尊重原著是改编之本》,《中国艺术报》2002年8月23日第3版。

[3] 谢逢松《电影<红楼梦>改编手记》,《红楼梦学刊》1989年第2辑,第108页。

[4] 谢逢松《电影<红楼梦>改编手记》,《红楼梦学刊》1989年第2辑,第111—112页。

[5] 吴世昌《石头记疏证小引》,《读书》1981年第11期,第83页

[6] 谢铁骊、谢逢松《红楼梦》(电影文学),北岳文艺出版社,第411页。

[7] 王云缦《影史自有价值在》,《红楼梦学刊》1990年第4辑,第313页。

[8] 王云缦《影史自有价值在》,《红楼梦学刊》1990年第4辑,第3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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