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昱帅 卢曦

4月中旬,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德勤发布了一份奢侈品行业的报告,再次按照年度销售额,将全球奢侈品公司排座次。

LVMH第一,雅诗兰黛第二,中国公司周大福排名上升一位来到第9。周大福是这个奢侈品权力榜单前十的常客,按销售额算,他们是全球第一大珠宝公司。

最近比较流行的周大福(周大福挤进全球十大奢侈品)(1)

周大福本月也发布了截至去年9月底的半年报,营业额大涨20%,高达297亿港元。

今天,周大福的店铺总数已经超过2800家,绝大部分在中国内地,店铺名单中包括了内蒙古巴彦淖尔这种你可能闻所未闻的小城市。

最近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周大福一个比较新的系列“传承”,这个系列的产品叫作“古法黄金”,以中国传统珠宝工艺大作文章,在年轻人当中爆红。

我们从周大福内部听说一个数据,年初古法黄金手镯曾一天卖掉6000件。

“周大福传承系列”,在抖音上的话题量最高已经达到了7000多万。一位珠宝行业的朋友感叹,春节前后古法黄金在小红书上可谓“漫山遍野”,身边珠宝行业的朋友,因为押宝古法黄金一夜暴富的也颇有几个。

这个系列的营销一改往日土气,广告大片中的男女模特各有一张青春的脸,黑白人像的高级画面里,只有传承系列的手镯、珠串呈现出暗哑、金黄的色泽。

画面下方金色的“传承”二字,又被做成古代印章的效果。

最近比较流行的周大福(周大福挤进全球十大奢侈品)(2)

国内几大以黄金为主业的珠宝金行已经全部入局。周生生、六福和老凤祥都出了,她们的产品,就直接起名叫“古法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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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法黄金究竟是什么?视觉和触觉都和妈妈奶奶辈的黄金首饰大不相同。

原材料仍然是黄金,工艺却是“古法”,指的是中国古代传下来的手工制金工艺,古代金匠不会用电,也没有今天司空见惯的科技手段。

制金的古法,被总结成一串古雅的词汇:搂胎、锤揲、花丝……等等等等。和今天我们讨论的当红产品关系最密切的,大概是“修金”这一工艺。

工匠在黄金表面手工磨出磨砂的质感,然后进行抛光。古法加工的黄金作品,颜色不是常见的“靓黄”色,而是带有些许哑光的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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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内有一些模棱两可的概念。有人认为古法黄金手镯份量更重,然而我们知道,纯度接近的黄金密度没有差异,古法黄金给人沉甸甸的感觉,可能主要是因为内部结构比较“实”,没有太多的空心。

既然有“古法”,想必也有“今法”,那么今天的黄金制造工艺是什么样的?

今天,黄金的加工从熔金开始,然后将液态黄金倒入石膏磨具当中,再经历抛光、车花等工序。“今法”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效率、精准度都更好。

今天市面上还有一种关注度比较高的“3D硬金”,以电镀的方式在蜡模表面镀上金,再把里面的蜡模去掉,留下一个空心、轻质、体积大的“黄金壳”。

我们试着总结一下,古法黄金倚赖的是工匠的手工,而今天的方式更注重现代科技的运用。不过今天的“古法黄金”,更多是指一种风格和概念,现代科技的运用,并非绝对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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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法黄金在年轻人中爆红,其实有推手,这一波在社交媒体上的热度令人对中国珠宝商刮目相看。

周大福请来拍古法黄金大片的,是2000年出生的范丞丞,还请潮人韩火火戴着古法黄金在米兰街拍。营销文案中,有一个词——“国潮”出现频率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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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可谓“国潮”元年,天猫带领李宁们去纽约时装周,唯品会带着三个极具特色的中国品牌在伦敦时装周走秀。

国潮虽称不上主流,但已不容忽视,因素来自两方面:中国品牌模仿西方鲜有成功者,如今发现“做自己”倒显出不同来。

另一方面,中国年轻一代消费者已不再迷信洋品牌,中国品牌如果做出趣味来,他们就买单,甚至觉得能让自己在清一色巴黎世家卫衣中显得特立独行。

刚刚退休的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霖,是这一风潮中的代表人物。此外,这几年出了热门电视剧《延禧攻略》和《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一耳三钳”、“清十八子”、“点翠”、“扁方”这些中国传统的珠宝首饰戏份很重。

顺理成章,年轻人一边追剧,一边到处找这些老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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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珠宝“清十八子”和“一耳三钳”

此外,黄金本身也在走入流行。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CBNData研究指出,这两年线上购买黄金首饰的95后人群在壮大。黄金的渗透率,95后男生高于整体男性群体。而从区域来看,广东是爱黄金的第一大省。

做珠宝的周大福、周生生们,亦飞快地捕捉到这一迹象,开始做“中国人自己的珠宝”,幸运的是,中国传统的珠宝文化,是一座等候多年的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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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法黄金工艺繁多,最火爆是在北朝。清朝时流传到民间,宫内宫外,女人们都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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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物摩羯纹链—北朝或之前,2至6世纪

古法工艺也有一长串好听的名字:鎏金、花丝、锤揲、金银错……等等等等,最有名的是“花丝镶嵌”,与景泰蓝、玉雕、牙雕等并称为“燕京八绝”。

花丝镶嵌分为“花丝”和“镶嵌”两部分工艺。花丝可选择金,有时也用银或铜,反复的捶打、手工拉丝,最终细过头发丝。而后再把这些“花丝”每以两股为单位,搓成金编图案。

镶嵌则是将金属片做成托和爪子型凹槽,以非常隐秘的技法,以类似焊接的方式,附着在花丝作品表面,嵌以红宝、绿松、翡翠及珍珠等珍宝。

民间金匠是这样描述全过程的:“采金为丝,妙手编结,嵌玉缀翠,是为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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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蟠龙翼善冠

明代官宦贵人们热爱花丝镶嵌,定陵出土的明代“金丝蟠龙翼善冠”,以518根0.2毫米极细的金丝编织成“灯笼空儿”花纹,是万历皇帝的“心头宝儿”,痴迷得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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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时期银镀金累丝指甲套

和花丝镶嵌相似的还有一种工艺叫“累丝”,起源更早,今天更多被认为是花丝镶嵌的一个环节,只是没有特别镶嵌宝石而已。清朝时期,皇宫里的妃子们特别流行佩戴簪花、簪子及指甲套,其实就是“累丝”制作的。

中国人爱黄金,西方人也爱。

比如德国珠宝品牌华洛芙,它家的经典之作金丝编花手艺,将坚硬的18K金拉成0.3毫米的极细金丝,一点点手工编织缠绕,同时再配以极细的螺旋纹,实现细腻顺滑的触感。

至于为什么华洛芙的“螺旋金线”一圈一圈可以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而绝不会像弹簧那样彼此弹开,对外界来说至今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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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务实,设计的终点是可以佩戴的珠宝。而东方人传统的思维方式往往将作品导向陈列、收藏品,黄金设计出的蝙蝠、葫芦、莲、十二生肖等等造型,重在表达吉祥如意。

一个在业内略有名气的品牌“老铺黄金”,正是如此,产品长于摆件,适合佩戴的比例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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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铺黄金“福寿如意”摆件

在尼泊尔、印度这些国家,人们用黄金来敬奉宗教信仰,“金身佛像、屋檐庙顶、神像”等,全部都是一笔一划虔诚雕刻,是很神圣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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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是周大福、周生生、六福、老凤祥这些“黄金业界领袖”捕捉了古法黄金走红的趋势,还是他们亲手造就了这一风潮。

2014年,周大福与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陕西省文物保护研究院一起研究中国古代黄金工艺。2018年初,周大福推出“传承”系列,专做古法黄金。图案选用传统徽文化中的建筑、吉祥云纹、喜上眉梢和五福临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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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临门

不过周大福最火的,还是一只圆手镯,采用“外圆内平”的设计,表达《易经》中的“周而复始,平潭静穆”。

工艺上最大的特色,是金的表面上一些磨砂般丝质横纹。这是工匠将黄金在其他更硬质的金属上,按照一定的方向多次摩擦形成的,这一工序也被称为“拉丝”。

营销上更是用尽了东方的浪漫。这枚圆镯,周大福用汉末诗人繁钦的《定情诗》来点题:“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用什么来表达我们之间的爱情约定呢,就用这双手镯吧。”

这一圆镯问世后,引来的主流客群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是业内人,都不敢相信这么多孩子会去追黄金。

最近比较流行的周大福(周大福挤进全球十大奢侈品)(13)

时代不同了,今天的年轻人最关心产品本身酷不酷,而不会因为“出身于巴黎”就盲目买单。

中国古人写了大量的情诗,中国的手工匠人们雕琢了漫长的岁月,中国传统文化,和盛行全球的西方式营销,特别不一样。在这个时间点,就看谁能把中国传统文化,变成酷与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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