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刘付诗晨综合报道
“当最后那一天来临,您会在自己的墓碑上写什么?”
“什么都不写,我死无丧身之地。遗体我会捐给台湾大学医院,千刀万剐。”
这是李敖生前在接受杂志专访时留下的两句话。3月18日上午10点59分,台北荣民总医院证实,李敖因病况转危离世,享年83岁。
作为驰名两岸的作家、近代史学者,李敖的犀利机锋、放言不羁,为人特立独行、行文嬉笑怒骂。他曾在罹患脑癌后,自嘲“怪人生怪病”:2003年他患前列腺癌,治疗后抗癌成功。2015年又因感冒导致肺炎,一度生命危急,最后化险为夷。2016年李敖因左腿行动不便,就医后发现脑部肿瘤。
文化顽童 当世奇人
李敖写过很多书,单用著作等身来形容仍是不够,他著述的字数加起来比梁启超还多,而他誉谤的一生,比这些书还要精彩。
患病后,八十多岁的李敖又出了一本自传。他笑称写多了大书,厌倦繁剧,这本《八十自传》,没有长篇大论,没有对人生洋洋洒洒的综述,而是用一个又一个“微言大义”的小故事串起自己的一生。李敖的这种自传方式,体例近似明清文人的笔记体或魏晋时期的士人小说,追求书不在多,贵在言精。
从《八十自传》中,人们再次看见那个嬉笑怒骂、恣意旷达的“狂人”李敖,喷射出一代文化英雄的锐利激情,依然是“能令公喜,能令公忧”。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多了些世事俗情莫须问的不耐,和笑傲江湖终有时的意兴阑珊。
少年时期的李敖,是在北京度过的。他从十二岁起发表作品,已有“神童”之称。十四岁时,他随父母到台湾,自中学到研究所,涉猎的书籍范围广而杂,已远超同人,并坚持写作。至今,在李敖位于台北市寸土寸金的敦南豪宅中,最让他骄傲的是近10万册藏书,堪比一家中等规模的公立图书馆。
而他的自恋和自负,也一样展露。胡适和钱穆之下,台湾当代学术界几乎所有大师级人物,如殷海光、梁实秋、陶希圣、罗家伦以及余光中、三毛等,都有李敖有过交往或交锋。除对胡适、殷海光有一点有限的尊敬,余者,李敖均有过不敬之词。
和所有人交恶,对李敖来说不是负担,而是一份潇洒。阎愈政曾说过:“李敖是全台湾最快乐的人,因为他独来独往,高兴骂谁就骂谁,就能骂谁,就敢骂谁,就毫无顾忌任何人地骂谁。他没有老板,没有上司,没有朋友,又一笔在手,六亲不认,多痛快啊!李敖是全台湾最快乐的人。”李敖听闻,拍手大笑:“真是如此”。甚至有人问他:“你有这么多敌人,并且每天写文章结新怨,每月按几何级数增加敌人,到底有苦恼没有?”李敖直言,苦恼没有,困惑倒是有一项,就是不知道谁能来杀他,“我跟胡因梦离婚后,有人匿名打电话来说:‘李敖,你这不要脸的爱情骗子,我要杀你全家!’我回答:‘我全家只有我一个人。’他说:‘那就杀你一个人。’我说:‘好呀,你就去排队吧!’”。
“女人长得漂亮就好了,就不要有思想了”
备受争议的除了学识和才华,还有李敖放荡不羁的情感作风。李敖一生风流成性,五十八岁时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而直至晚年,依旧和多位女性有着情感交往,处理年华老去的事情相当洒脱,比如他长住在阳明山,一星期只回市区见家人两三次。甚至曾在2009年接受《南方人物周刊》记者采访时坦言,自己一直有情妇,“很年轻的情妇,17岁的,以前是我的模特”。而他那个著名的对女性审美的标准,也在那次专访中披露:“我喜欢的女孩子,5个字——瘦、高、白、秀、幼”。同样著名的,还有他对女性评价的论调:“女人长得漂亮就好了,就不要有思想了。”
而李敖最著名的那场婚姻,对方是才貌俱佳的胡因梦。胡因梦是七十年代台湾第一美女,20岁时因出演电影《云深不知处》而走红影坛。先后就读于台湾辅仁大学德文系,美国新泽西西东大学大众传播系,纽约模特学校,拍摄40余部电影、电视作品,35岁告别演艺圈,转向文学写作、翻译、环保公益活动等。
当时45岁的李敖和26岁的胡因梦见面,就对她展开热烈追求,盛赞:“如果有一个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优游又优秀,又伤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别人,是胡因梦”。更是为了胡因梦与当时的女友刘会云分手,并拿210万元当补偿费,才子佳人组合轰动一时。1980年5月6日,李敖与胡因梦结为夫妻,然而这场婚姻维系不过短短一百多天,同年8月28日,两人离婚。
2017年,两人离婚协议书曾被台湾媒体曝光,内容写道“今后有关财产问题,无任何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再掀起话题。
事实上,胡因梦和李敖的婚姻只维持了三个月,但此后三十多年李敖一直在不断提及她,而每一次都会成为台湾媒体的热门话题。2003年,胡因梦50岁生日时,李敖给她送去50朵玫瑰。2007年李安导演的《色戒》上映,李敖公开表示:”汤唯有什么好看的,我前妻胡因梦那才叫美”。并形容胡因梦是那种“在屋子里一群人中,一眼就会立刻注意到的美女”。
后来李敖活跃于微博。2013年4月22日20点20分,李敖通过微博为胡因梦送上60岁生日祝福并伤感回忆旧情,微博原文:“离婚以后23年,我送她50朵玫瑰,是蓦然回首、是生日礼物。10年过去了,多少人非、多少物故。再送60朵吗?我犹豫说不。花店要收件人地址,我要打听。辗转传来的讯息是:她有远行,人在大陆。我恍然一笑、欲送还休:没人看到60朵花谢,岂非礼之大者?蓦然回首,众里不再寻她,云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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