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好日子红红火火,多少个好时代喜乐年华……”,一阵欢快又喜庆的手机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催醒。
久违了,曾经熟悉的手机铃声,久违了,娘生前用过的手机铃声。
娘离世两年了,她的这块用过的老年手机一直放在我的枕头边,没有停机,现在手机里仅存着几个手机号码,隔几天我就充足电。
今天手机一响,虽然是移动公司的温馨提示,但这铃声还是让我倍感亲切和温暖。
娘下葬那天,别人劝我把她的手机连同骨灰一起放进坟墓,我没有答应。揣进口袋带回家,不为别的,是留一份念想,因为这份念想是带声音的。有声音,就如同和娘说话。
四年前我给娘买了这块老年手机:“娘,用吧,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你不是想得很吗?打个电话聊聊天就像见了人一样。”娘如获之宝,我要给她设亲情号,她不用,说:“你给我输上名字,教教我,我就找着了。”
娘果真不吹嘘,用起手机来很在行,二十多个电话号码想找谁就能找到谁,有天把一位五十多年没见面的闺蜜招来了。那闺蜜身板硬朗,下了公交车后背着两个自家种的冬瓜,提着一袋子扁豆黄瓜之类,风尘仆仆地过来叙旧,在女儿的房间里天明聊到天黑,聊完东北的发小又聊西南的同学,然后打电话告诉闺蜜的家人:晚上住我家了。
真是:淡淡友情满衣袖,红尘红颜两相就。
有一天娘要回老家看看,我送她回去。娘进屋往炕上一坐,拿起手机就呼朋唤友,一会儿功夫天井里聚满了一堆老太太,都是当年一起在坡里挖过坑、挑过粪、锄过草、刨过地的壮劳力,而今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那份亲啊,忘了天晌日头西。
那天邻家姐姐对娘说:“你这个打电话法得多少电话费呀?”娘一激灵:“还得花钱?”姐姐说:“那当然,估计一月一百块钱不止吧?”娘急忙问我,我答:“是啊,没事的。”
娘就再也不敢打电话了,后悔着怎么每天那么没完没了的聊天啊?
我说:“打就行,只要高兴,那点钱没什么。”
可是娘不听,以后偶尔给人家打一个电话,也只是简明扼要地说两句话。
娘病重的时候,只要我不在身边,她就不停地给我打电话,聊以前,聊现在,聊病情,聊去世后的安排,聊一大些,一大些,她知道,我俩通话不花钱。
这块老年手机陪娘度过了最后的生命时光。那段时光,手机的铃声天天在我身边响起,哪怕是出门买菜的功夫,也和我厮磨着,和我纠缠着,和我唠叨着浓浓的母女情。
娘一周年忌日时,我送给她一部苹果智能手机,连同纸钱一起烧在坟前,我相信娘聪明好学,智能手机她很快就学会的。
“多少个好日子红红火火,多少个好时代喜乐年华……”娘一定还会用这手机的铃声。因为娘在天堂里一定多少个好日子红红火火,多少个好时代喜乐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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