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娟的林黛玉形象
作者 ｜徐迅雷
曾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如今，天上多了个林妹妹。
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一代越剧宗师王文娟，于2021年8月6日零时25分去世，享年95岁。王文娟演绎的越剧林妹妹，曾是几代人念念不忘的经典。
当今，许多年轻人可能不知道王文娟是谁。她，可是我们（60后、70后）这一代人的YYDS——越剧女神！
王文娟是国家级非遗项目越剧的代表性传承人，她创立了“越剧王派”——越剧旦角艺术流派。她曾饰演《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春香传》中的春香，《孟丽君》中的孟丽君，《追鱼》中的鲤鱼精，《西园记》中王玉珍，《忠魂曲》中的杨开慧，《则天皇帝》中的武则天……
《春香传》徐玉兰饰李梦龙，王文娟饰春香，1954年
可以说，王文娟的出生地浙江、学戏和生活的上海、中国文联、中国越剧，都应该为拥有王文娟而骄傲。
越剧《红楼梦》里的林妹妹，是王文娟的代表作，深入人心，影响何止一个世纪。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王文娟而爱上《红楼梦》，爱上林妹妹，爱上越剧，但我是其中一个，并且由喜欢越剧开始，爱上京剧、昆曲、黄梅戏等等。而因为喜爱，我还曾买来徐进的剧本书籍欣赏研读。
越剧《红楼梦》，王文娟饰林黛玉，孟莉英饰紫鹃，1958年
《则天皇帝》剧照，王文娟饰演武则天
1962年，越剧电影《红楼梦》拍成，王文娟也“双喜临门”，完成了人生中的另一件大事：与电影演员孙道临结婚。她说，“那年他四十一岁，我三十六岁，是名副其实的大龄青年，要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剩男剩女。”但这位“剩女”的晚婚，还是令无数男剧迷梦碎。
王文娟与孙道临结婚照
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都是在电影院里看的越剧电影《红楼梦》，那是“重放的鲜花”；当年听到最神奇的传说是，有人跑到台上，抱住银幕上的林妹妹。由此可见，王文娟的林妹妹，在观众心中的地位。
那时，我的初恋女友也是年轻的越剧演员，是上海戏曲学校的学生，是浙江青田老乡。她后来放弃了越剧的事业出国了，很遗憾，我的初恋也变成了“啼笑因缘”。
我想，她如果坚持下去，说不定在上海会成为王文娟的弟子。我印象极为深刻的是，她在老家的乡村广播站录制越剧《红楼梦》中林黛玉《葬花吟》的唱段，就是模仿王文娟的唱腔。如今再听，徐进编的唱词多好呀，而王文娟的演唱让它成了经典中的经典：
越剧电影《红楼梦》黛玉葬花剧照
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
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
人说道，大观园，四季如春；
我眼中，却只是，一座愁城。
看风过处，落红成阵，
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
这短句、整句构成的好词，如今成了我在大学兼授新闻评论课时讲“言之有文”的教例。对林黛玉的理解深刻到位，是王文娟准确把握角色的关键所在。王文娟认为林黛玉具有追求自由幸福的理想生活和不满封建礼教的叛逆性格，是一个内心处于自我矛盾中的人物：“她要争取自己的理想生活，她的争取，不是去投靠别人，讨好别人，而是用自己的真诚感情去换取真诚感情。”
王文娟也常常说：“台上演戏要复杂些，台下做人要简单点。”这就是“认真做事，轻松做人”。千锤百炼，才能修成炉火纯青。
而对于自己的艺术成就，王文娟总是那么谦和谦逊：“我天生资质平平，无非是肯下一些纯粹的笨功夫，如果算是侥幸有所成就的话，只不过是这一辈子没有太多杂念，把有限的能力，全部投入到演戏这一件事情上而已。”
荣获第七届上海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
就这样，王文娟一辈子只专注地做了一件事——执着追求她所热爱的越剧事业；每当人生道路面临选择时，她始终是遵循内心的声音。
回顾一生，王文娟说：“人生犹如一杯茶，茶叶在沸水中沉沉浮浮；而流逝的时光就像沸水，在它的冲刷和激荡下，每个人的生命才最终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清香。”
有先哲说，艺术是唯一能抵抗死亡的东西。艺术表现的动人，一定是从心灵的真善纯洁而来的。王文娟是真正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今天，万众话越剧，千里共婵娟。
※ 编辑｜王磊
※ 澎湃评论独家稿件，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