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 大嘴读史
原文:
兄固著《汉书》,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和帝诏昭就东观臧书阁踵而成之。帝数召入宫,令皇后诸贵人师事焉,号曰大家。每有贡献异物,辄诏大家作赋颂。及邓太后临朝,与闻政事。以出入之勤,特封子成关内侯,官至齐相。时《汉书》始出,多未能通者,同郡马融伏于阁下,从昭受读,后又诏融兄续继昭成之。——《后汉书·列女传》
译文:
哥哥班固,著有《汉书》,只是八表和《天文志》没写完就死了,和帝命令班昭到东观藏书阁接着写成它。皇帝多次召班昭进宫,让皇后诸贵人拜班昭为老师,叫做“大家”,每逢各地贡献珍贵物品,就叫“大家”写赋赞扬。到了邓太后临朝听政时,让班昭参与政事的处理。认为班昭很勤勉,特地破例封班昭的儿子曹成为关内侯,官做到齐国的宰相。当时《汉书》才出来,许多人读不懂,同郡马融拜伏在阁下,向班昭学习读《汉书》;后来皇帝又下诏书叫马融的哥哥马续接着班昭把书写完。
前一本流芳百世,后一本遗祸千年,诲人毁人都不倦。
二
班昭,又名姬,字惠班,东汉女史学家、文学家,史学家班彪的女儿、班固的妹妹,十四岁嫁给同乡曹世叔为妻,故后世亦称“曹大家”。顺便说一下,在这里,这个“家”不念jia,而是读作gu,第一声。
班昭的父亲班彪,是我国著名的史学家。他仿照司马迁《史记》的体例,着手撰写我国第一部断代史《史记后传》,可惜只完成了六十五篇就病逝了。班彪的儿子、班昭的哥哥班固根据父亲的旧稿进行修改、补充,经过二三十年的努力,《汉书》大体得以完成。
但此时,班固是征讨匈奴大将军窦宪的狗头军师,窦宪征讨匈奴胜利回朝后,被皇帝以“族党太盛”的罪名加害,逼令自杀。班固也受到株连,《汉书》还没有最后完成,就死在牢里。
三
永元年间,汉和帝刘肇下令班昭完成写《汉书》的任务。班昭当时已是才高八斗的一代女杰。她从小就耳濡目染,熟读儒家经典和各种史籍,掌握了丰富的历史和天文地理知识,承担续写《汉书》的重任是有坚实基础的。
班昭利用宫廷图书馆的藏书和各种珍贵资料,经年累月孜孜不倦地阅读了大量史籍,整理、核校父兄遗留下来的散乱篇章,并在原稿基础上补写了《异姓诸侯王表》等“八表”、以及《天文志》。在班昭四十岁的时候,终于使《汉书》这部巨著得以最终完成。
“八表”和《天文志》是《汉书》中最艰巨的部分,尤其是《天文志》,文辞特别深奥。当时的文字没有标点符号,全靠自己句读,更是增加了难度。
在整理《汉书》的过程中,班昭无以伦比的文才,对文章修改润色、校核整理,增色不少。《汉书》能有今日之完美,与班昭尽心尽力不可分割。
《汉书》多用古字,班昭是在《汉书》定稿后,惟一能通晓《汉书》的权威。当人们不能理解《汉书》内容时,《汉书》的解释权则在班昭。
四
班昭还有一个哥哥叫班超,我们现在常用的两个成语“投笔从戎”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他的口语演化而成的。
班超智勇过人,出使西域,以功封定远侯,扬威西域三十年之久。班超70岁的时候,派他的儿子班勇随小国入贡的使者回到洛阳,带回他给皇帝的奏章: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表达出一种浓郁的叶落归根的思想,然而奏章送上去之后,三年后朝廷仍不加理会。
班昭想到死去的哥哥班固,对客居异乡的哥哥班超,产生了强烈的的依恋和怜悯心情,于是不顾一切地给皇帝上书,希望让哥哥回来,奏章写得合情合理,丝丝入扣,皇帝看了,也为之戚然动容,认为再不有所决定,实在愧对老臣,于是派人接替班超的职位。班昭以她的文采和才情使她的哥哥班超得以回朝。
五
班昭的事迹中,除了完成《汉书》之外,对历史影响很大的还有一本书,这本书就是《女诫》。
班昭晚年,身患疾病,家中女子们又正当出嫁的年龄,班昭担心她们不懂妇女礼仪,令未来的夫家失面子,辱没了宗族,于闲暇时作《女诫》七章,以做勉励,给女人们上了枷锁。
后世耳熟能详的女子“三从四德”,就是班昭在《女诫》提出的。年轻时就守寡至终老的“班大家”提倡妇女要有“三从之道”和“四德之仪”,其实说白了就是男尊女卑和逆来顺受。
毁人不倦啊!
五
班昭的《女诫》共分《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叔妹》七章,全面系统地规范了
女性自身的修养和行动指南,从头管到脚的节奏。
班昭认为女人首先应该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处于卑微的地位,要清醒自己的性别角色,丈夫“御妇”是天经地义的,是“威仪”的体现。女上位是不可取的?
班昭认为“女子无才就是德”,女人的天地在于家庭,不必有才,就算有也是“治内之才”。自己有才,却不让人家有才,是怕自己成为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班昭强调“贞女不嫁二夫”,丈夫可以再娶,妻子却绝对不可以再嫁。妇女不但要顺从丈夫,还有公婆、舅姑等,都要顺从。班昭讲的“顺从”是不讲是非曲直的,也就是无条件的。
“男尊女卑”的传统性别观念,虽非班昭首创,但她的《女诫》却使这个观念更系统更完整了。《女诫》被历代统治者赞誉为“足为万世女则之规”。
六
班昭丈夫曹世叔的妹妹曹丰生,也很有才,不同意《女诫》的说法,写书反驳,写得也很棒,绝对是女权主义先驱。可惜,她的名气自然没有班昭大,再加上没有政府部门强推,女权思想淹没在浩瀚历史中,没有发扬光大。
公元113年,班昭之子曹成出任河南长垣县令,班昭随儿子到长垣就职。进入长垣以后,班昭追忆先贤,触景生情,仿班彪《北征赋》写成《东征赋》。
班昭年逾古稀而逝,享年七十多岁,邓太后身穿素服表示哀悼,并派使者监办班昭的丧事。
怎么评价她呢?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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