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农历二月十八,春寒料峭。正读小学二年级的我中午放学回家后,还没进家,在九伯、十一叔兄弟俩合建瓦房后面、路边转角处的村里自来水管上光着脚,扶着墙慢慢走,这是当时我们孩子都喜欢玩的一种游戏。水管很冷,湿滑,光脚走在上面,谁先掉下来,脚先着地,谁就算输……正当我扶着外墙慢慢走水管时,路过的一个七伯娘大声对我说:“大姐儿,你快回家,你妈给你生了个阿姨!”“阿姨?”我吃惊又困惑,不知指什么。“是的!你妈生了个阿姨!”水管对门的另一家七伯娘也大声附和。那时老一辈的人都喜欢把晚辈中的年轻女子称为姨,比如孙姨其实就是孙女,长大后才明白这种称呼的意思,小时候不晓得几多。阿(读第三声)姨,老家土话就是细姨,妹妹的意思。

我赶紧跑回家,进到妈妈房间,见妈妈躺在床上,身边用红毡子紧紧裹着一个粉红色的新生儿。“怎么生得这么快?今早我上学时你还没生呀!”妈妈笑着说:“很好生的。一下子就生出来了。”“为什么她的脸这么红啊?”“红才好呢,蒙嘛!”蒙,读第四声,土话,健壮、健康之意。妈妈坐起来,连同红毡子把那个小婴儿从被窝里抱出来,红毡子本来是冬天铺在床上当垫被的,现用来包新生儿,显得有点大和长,扯了好久才将尾部从被窝里扯出来,还拖着余下一大截。妈妈抱着小婴儿边给我细看,边称赞说:“你看她多蒙啊,蒙焗样,7斤呢,是你们五姐弟中最重的一个。”蒙焗,土话,要用粤语来读,也是健壮之意。

第二天,发现早早来叫我起床上学、煮早饭给我们姐弟吃的不再是妈妈,改为五婆。记忆深刻的是她曾煮给我们姐弟吃的一道菜是大米炒老鼠肉。老鼠是自家谷围装铁夹夹得的大老鼠。我至今搞不清五婆为什么要这样煮老鼠肉,为什么要用大米来炒。当时也问过她,她只说用大米炒才香。

奶奶早已去世多年,家族里的五婆、七婆每天来帮我们姐弟料理家务,煮吃、喂猪鸡、洗衣服、洗尿片等,爷爷负责买肉和菜。

妈妈坐月子时,正是春耕农忙季节,家里要请人来种黑蔗,插秧,要帮做好多天工。依老家惯例,主家包一顿午餐。爷爷耙田犁地,并负责买肉、煮菜给帮忙的亲友吃。有一次中午放学回家,爷爷叫我洗一堆还留有根部的紫色长细叶生菜,一堆刚挖出来还带着须和叶的藠,他要煮午餐给来帮忙种蔗的人。这些都是妈妈爱种在某块水田前面沙地里的农作物。是我记忆中妈妈年年种、我们年年春天得吃的蔬菜,各有一种特殊的浓郁香气,很好吃。一到挖藠的季节,意味着春天到了。藠头和肉炒,香得很。但是藠好吃却难洗,要摘去老叶,根须里还夹有泥沙,要用满满的一大盆水来洗,换几次水才干净。生菜根部带着泥,也要水洗几遍。

有次下午上学的时间到了,我匆匆忙忙洗了两遍生菜和藠就赶上学去了,临走时还跟爷爷说你要再洗一遍哦。结果放学回家后,我刚进屋看妹妹,就听见妈妈讲:她刚才听见有个叔娘说,午饭里的菜没洗干净,吃时嘴里有沙!妈妈还说:我跟她们讲了,娃儿做工就是这样了。我做不得,你们就体谅点啦!

妈妈坐月子时,是在睡房里吃饭的。爷爷煮好后,五婆或七婆用竹匾端进去给她吃。月子餐很简单,几乎餐餐就是几个水煮荷包蛋加几片肉,一大海碗白米饭。没蔬菜水果或其他了。妈妈还舍不得多煮几个鸡蛋,常听见她交代爷爷:三四只得了!而且还舍不得自己吃完,经常分出一个水煮蛋几片肉给弟弟。因为每次开饭,弟弟总先拿一个矮板凳在竹匾边坐好等吃,我看不过,拉他出来,拉不动。妈妈总慈爱地说:给他吃嘛!

那时爸爸不在家,在外省谋生,久不久寄信回来。

妈妈出月子了,爸爸才回来。一家人商量着给那个新生儿起名。我说:“叫阿玲好吗?”爸爸高兴地说好。

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起名,而且是给同胞姐妹起名。我们五姐弟名字偏旁都是“王”字,因为妈妈娘家姓王。

那个叫玲儿的新生儿后来考上一所政法大学,985高校,是我们五姐弟中考得最好的大学,今天她已经是一双儿女的妈妈,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而我们的妈妈已经离开我们8年多了。她当年种藠的那块水田后来因为爸爸要挖鱼塘而换给别人家了。爷爷、五婆、七婆更是走好些年了。

今天是那个新生儿38岁生日。真像毛主席诗句说得那样:“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今早五点多醒来,无法再入睡,周日,又不用赶起做早餐赶去上班,于是写下一些往事与兄弟姐妹分享。

祝玲儿妹妹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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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叶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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