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岳飞形象,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杭州西湖岳王庙的岳飞塑像。塑像上,岳飞体型匀称,身躯魁梧,穿黄金甲,披紫蟒袍,腰横玉带,按剑而坐。他双眼炯炯有神,下巴上留着漂亮的胡子,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看起来是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帅哥。

民间的文艺作品中的岳飞,包括评书、连环画、电视剧,等等,也几乎全部是这种英俊潇洒的形象。前几年,黄晓明出演电视剧《精忠岳飞》,他饰演的岳飞形象,更是暗合了观众对偶像的审美。

岳飞的真实相貌和性格(岳飞到底长啥样)(1)

岳庙中岳飞形象

但真实历史中的岳飞,真的和我们在文艺作品中看到的一样,是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帅哥么?

答案是否定的。其实历史中真实的岳飞,和我们从文艺作品中看到的岳飞,形象反差还是很大的。

根据宋史专家邓广铭先生的研究,目前关于岳飞形象的最权威的资料,是南宋宫廷画家刘松年的《中兴四将图》(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所谓“中兴四将”,是指南宋时四大将领,岳飞、张俊、韩世忠和刘光世。

《中兴四将图》中,岳飞位于最右边,带着一名侍从。他身着暖褐色袍子,双手端着腰间玉带,面目表情十分祥和, 但透过祥和似乎又能嗅察到其刚直的人格特性。

岳飞的真实相貌和性格(岳飞到底长啥样)(2)

刘松年画中的岳飞(左)

图中,岳飞身材很胖,个子也要比另外三位将领矮了一点,还有明显的将军肚。不过,从他厚实的腰背看,岳飞是个大力士(岳飞生有神力,能拉开三百斤的硬弓,和八石的腰开弩,“时人奇之”)。所以,岳飞的身材,可以称得上“肚大腰粗很敦实”,是个大胖子。

有文献把此画中岳飞的面相解读为“面大而方,广额疏眉,两颊甚丰,目圆鼻尖,自口以下,重颐甚长,无髭须。”翻译过来就是,头颅颇大,方脸大耳,眉宇开阔,眉毛稀疏,嘴小,没有胡子。

这个形象,无疑与人们心目中“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形象相距甚远。所有,有人评价岳飞这个形象不是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神韵超逸的天神,而是脚踏实地的“华北农夫”形象。

岳飞的真实相貌和性格(岳飞到底长啥样)(3)

岳飞塑像

刘松年是宫廷画家,生活的年代离中兴四将时代接近,所画人物形象应当真实可信。有的专家甚至认为,这幅画与真实相似度至少在九成以上,很可能达到九成半。

除了不够英俊潇洒外,岳飞的眼睛还可能是“大小眼”。明代郎瑛在《七修类稿》中记载:岳飞有个绰号,叫“大小眼将军”。据说,绍兴议和以后,宋高宗的生母韦贤妃回归南宋。途中,韦贤妃问随从:“大小眼将军如何?”随从回答:“岳飞已死。”韦贤妃叹息了很久。从韦贤妃称呼岳飞的绰号看,岳飞的眼睛很可能一只大,一只小。

说到这儿问题就来了,文艺作品中的岳飞和真实历史上的岳飞,为什么形象差别如此之大呢?

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秦桧当权时,对岳飞史料的禁毁,造成很多原始资料不可考。

岳飞死于绍兴11年(1142年),死后族人被流放到岭南,下属也受到牵连,或者被罢免,或者被屠戮。此后,秦桧长期把持朝政,不允许主战派有不二之语,朝中和民间,对岳飞之事稍有议论,就会遭到打压。

岳飞的真实相貌和性格(岳飞到底长啥样)(4)

奸臣秦桧

岳飞被害后,秦桧党羽万俟卨抄了岳飞家,把当时的各种文件都给毁掉了。而且,秦桧当时兼修国史,利用职权之便,大量删改史书,把岳飞的功劳全给删除,岳飞做的好事都改成坏事。所以秦桧死后,就有史官说,史书上没有真话,都是秦桧一党的奸谀谗佞之词,不足以传信与后世。

一些其他的私家著作,被官方史书不实记载影响,出现了很多不实记录。比如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岳飞说:“吾尝统十万兵,今日乃知狱吏之贵也!”这句话,其实就是伪造的。

民间出于对秦桧的惧怕,或者说是一种避祸心理,也主动将一些岳飞的资料销毁或者剔除。比如,当时常州有一户张姓人家,岳飞曾在这家的客厅题字,“岳后陷入罪,其家洗去之,今尚有遗迹隐然”。翻译过来就说,这家人一听岳飞获罪,就赶紧把题字给洗掉了,不过仍然有遗留下来的痕迹。

秦桧篡改史书,压制民间舆论到了什么程度呢?后来宋孝宗为岳飞平反,说他“功劳在中兴四将中应该是第一位”,但找不到任何具体的记载,因为“国史秘内,无所考质”,都给改没了。

第二,岳飞后人编辑记录岳飞资料的《金佗稡编》,有美化色彩。

上面我们说过,岳飞死后,当权的秦桧大肆删改史料,岳飞的真实事迹无所考察,各种歪曲、污蔑、谬误的记载却有很多流传于世。

岳飞被平反后,其孙岳珂为了辩诬,大量收集岳飞的资料,编写了一本叫《金佗稡编》的书籍。因为当时直接记录岳飞的一手资料几乎湮没,无迹可考,所以岳珂只能按照父辈们的人际传播和口碑传播,来搜集资料,所以,很多资料都不是特别确凿。但现在岳飞流传给后世的信息,大都来源于这本书。

岳飞的真实相貌和性格(岳飞到底长啥样)(5)

《金佗粹编》

根据宋史专家邓广铭的研究,岳珂在《金佗稡编》中还有大量美化岳飞的嫌疑。所以,《金佗粹编》这本书上所说的内容,包括岳飞形象的记载,也不能尽信。

第三个原因,大众“形象审美”的需要。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千百年来,岳飞在大众的心目中就是一个神话的存在,是一个体现中华民族价值的英雄。所以,人们根据审美的心理需要,很容易在心中将岳飞想象成一个十全十美的英雄,也包括他的个人形象。人们更倾向接受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岳飞,也愿意认为历史上的岳飞真的就长成这个模样。

岳飞的真实相貌和性格(岳飞到底长啥样)(6)

黄晓明饰演的岳飞

所以,文艺作品都有意识或者无意识迎合受众的审美观,把岳飞塑造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形象。而如果找个大胖子演岳飞,可以想象,肯定会迎来一大片批评声,收视率也会惨不忍睹。

不过,文艺作品是文艺作品,历史真相是历史真相,还是不要混淆为好。其实,千百年来端坐在历史神坛上被后世膜拜的英雄,也有普通人的一面:他们都是肉眼凡胎,都有无伤大雅的缺点。

就像岳飞一样,有个将军肚,其实不够帅。

承认这一点,并不会损伤英雄们的光辉形象,毕竟我们认可和崇拜他们,是一种精神认可,人格崇拜,而不是相貌认可,颜值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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