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长篇小说《离婚真相》《血色缠绵》等。2022年我体验生活做保姆，讲述东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是故事，不是纪实。请勿对号入座。）
晚上，吃完饭回家。在车上，老沈给我说了三点建议，让我去照顾冯大娘。他说一来是雇主吩咐的事情，我就去做好。二来能多挣点工资，三是体验生活。
老沈还说我内心强大，不会被病人的情绪带偏。他还说：“你就去照顾一周，不像小平，要照顾很久，有了时间这个期限，你完全没问题。”
我笑了，老沈说得头头是道，我有点怀疑他是许先生派来的说客。
老沈说：“在公司我就听大哥一个人的，大哥说了，我不归小许总管。”
老沈的话把我逗得哈哈大笑，我想起以前的事，老沈有一次看到许先生躲在仓库里，和几个保安玩扑克耍钱的，老沈毫不客气地把这事告诉了大哥，大哥就把许先生一顿胖揍。
许先生之所以烦老沈，看来不仅是因为老沈告过他的黑状，还因为许先生管不着老沈这片，所以，他才更加恼火吧。
去年冬天，许先生和小军给老沈使恶作剧，把老沈锁在冷库里，差点冻死，因为这件事，大哥把许先生削得鼻青脸肿的。
老沈看见我笑，问我：“你笑啥？”
我说：“我想起你和你们小许总的恩怨。”
老沈笑笑，不再说话。从他嘴里，是不可能听到他埋汰许先生的话，他再不喜欢许先生，也不会当着我的面，数落他们的小许总，但当着大哥的面，他可能什么都说。
许先生就曾经说过，老沈是大哥的狗腿子。
老沈忽然歪头问我：“决定去了？”
我说：“还没想好呢，再考虑一晚上。我担心晚上做决定可能太情绪化，明天一早，我做的决定会理智一些。”
夜晚，人们的情绪比较柔软，容易太感性。清早，人们的情绪要理智和坚强，这时候做出的决定，错误的可能要少一些。
老沈忽然伸出大手，握住我的手，说：“行，不催你做决定，你自己想好了，再做决定。”
十字路口前，老沈把车缓缓地停下，他的两只眼睛深邃而深沉。
老沈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老沈的这两句话，让我心里很熨帖。
我说：“哥，那要是大哥让我去呢？我不去，你也支持我？”
老沈笑了，半天没说话。
看来，老沈在公司听大哥的，在生活中也会听大哥的吧？
等绿灯亮起，老沈缓缓地开车，他也缓缓地开口，说：“大哥从来不干涉我的生活。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看看人家大哥，都是许家老夫人生的，许先生怎么就和大哥差这么大一截子呢！
生活中，大哥不管老沈的事，可许先生啥闲事都管，跟个后妈一样。
我说：“大哥和你们的小许总是两种人，小许总事儿事儿的，啥都管。”
夜色，在车窗外缓缓地滑过。有不知名的小飞虫撞到车玻璃上，后来又滑落，不知去向。
只听老沈说：“大哥抓大事，小许总在公司就是斟酌细节。况且他是热心肠，谁有事他都会帮忙。从冯大娘的角度来看，小许总是在帮她的忙。从你的角度看，就觉得小许总是多管闲事。”
哎呀，老沈行啊，多方位考虑，他说得有道理。
车子又停在一个十字路口。老沈忽然低声地问：“去我家吗？”
我笑了，说：“家里清场了？”
老沈笑，点点头，说：“我都大扫除一次了。”
夜色，在他的笑容里，变得温柔了很多。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我和老沈下楼吃包子。
包子铺里热气腾腾，老沈端过来两屉包子，热气把桌旁的玻璃都挂上一层水汽。
我说：“两屉包子太多了，吃不了。”
老沈说：“给大乖带回去。”
我吃包子嫌太热，就把包子掰开，放在一旁晾着。
老沈也帮我掰开两个包子，我急忙制止他，说：“哎，行了，我吃两个够了。”
老沈说：“多吃点。”
我说：“别劝我，我的意志力扛不住诱惑，再劝我，我就吃胖了。”
老沈说：“胖乎点好。”
我没理睬老沈的建议。夜里，男人希望你胖乎点。白天，男人希望你穿衣服得体。所以，他们的意见不用考虑，我还是遵从我自己的内心，坚持我自己定下的规矩。
老沈吃完包子，跟服务员要了一个餐盒，把包子整齐地摆在餐盒里。他把餐盒递给我，说：“你自己回家行吗，我去接大哥去公司。”
我心里有点失落，但我也不是小女生了，第一次跟老沈回家，就经历过了，无所谓。
老沈现在消失我都无所谓。
可从包子铺出来，他却忽然攥住我的手，把我往车子跟前拉。
我说：“干啥呀，大白天的，拉拉扯扯。”
老沈说：“跟你开玩笑呢，就想看看你生气。”
这么烦人呢，看我生气嘎哈？
老沈把我送到家门口，目送我上楼，他开车走了。
我开门进屋，大乖一切都好，生龙活虎地扑过来，求抱。他还用爪子扒我手里拿的一盒肉包子。
我喂大乖包子的时候，说：“这是你舅舅给你买的包子，好吃不？香吗？”
大乖没用语言回答我，但他用狂吃的行动回答了我。
这一晚上，我其实没有考虑去冯大娘家的事。我是回到家里之后，开始琢磨这件事。老沈说的话，也是心里想的。既然在许家工作，就要照顾许家人的情绪，去照顾冯大娘，也是帮了许先生和老夫人的忙。
再有，照顾冯大娘能挣两份工资，我呢，还能间接地体验生活。一举三得，并且还有时间期限，最长一周，那就去吧。
上午，我来到许家，很意外，许先生没上班，在家等我呢？
老夫人撑着助步器，跟许先生坐在沙发上，娘俩看到我，四只眼睛都热切地看着我。
许先生说：“为了这事我都没上班，就为了等你一句话。”
我笑了，说：“你没白等，我决定去照顾冯大娘。”
许先生笑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地说：“那太好了，那我给二姐夫打电话。”
老夫人也很高兴，脸上露出笑容，说：“红啊，快坐下，坐下。”
我说：“海生，先别打电话，我有一件事要说。”
许先生说：“你说你说，啥事？”
我说：“我有腰间盘突出，不敢使力气，不敢拖地，我去看护冯大娘，吃力的活儿我干不了。”
许先生不太明白“吃力”的工作都包括啥，因为他从来没有过“吃力”的感觉。
许先生就说：“行，行，你到冯大娘家，不用拖地，你就做两顿饭，照顾冯大娘别出儿事就行。”
我其实想表达什么，我心里也没想明白。后来我说：“冯大娘要是摔倒了什么的，我抱不动她。”
许先生啊了一声，说：“明白了，明白了。”
我又犹豫着，不知道下面的话该说不该说。
许先生已经掏出手机，想要给二姐夫打电话。他看见我的犹豫，就说：“还有啥，你都说出来，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咱们再想办法。”
许先生很乐观。
我觉得许先生说得对，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我说：“我不给冯大娘洗衣服，行吗？”
许先生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说：“洗衣服不累吧，这个累腰吗？”他扭头，询问坐在身旁的老夫人。
老夫人是真聪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看着许先生，笑了，说：“你红姐的意思，是不想给你冯大娘洗脏裤子。”
许先生还是没太懂。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红啊，看护老人，这个活儿确实难为人。不过，你冯大娘还不至于糊涂到拉裤兜子。”
许先生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就笑了，说：“行，这点我会跟二姐夫说的。”
然后，他又问我：“你还有啥要求？”
我想了想，没啥要求了。
许先生郑重起来，他给二姐夫打电话，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他对二姐夫说：“二姐夫，你中午到这吃吧，红姐答应去看护冯大娘。”
二姐夫很高兴。我听见他在电话里说：“那我就不去吃饭了，让红姐现在就去我家吧。我妹妹又请假了，领导不愿意——”
许先生说：“这面还有点事儿没解决，红姐要是去的话，也是下午去，你中午就来这吃吧，我一会儿给我二姐打电话，你们都到这来。”
二姐夫答应了。
许先生又给二姐打了电话，让她中午到这儿来吃饭。
二姐在电话里试探地问：“小红答应了吗？”
许先生说：“你来就知道了。”
许先生放下电话，对我和老夫人说：“中午做点好吃的，给红姐送行。”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把老夫人说红了眼眶。她抬手拍打许先生，说：“不是说好了，就几天的事情吗，什么送行？”
许先生笑了，抓住老夫人的手，用力地拍打他自己的脸，说：“看我这破嘴，不会说话。”
要离开许家几天了，我也有点伤感，心里不太是滋味。
我准备好好做顿午饭。
老夫人看我去做饭，她对许先生说：“老儿子，小红走了，这几天谁做饭呢？”
许先生说：“让小霞做两天。”
老夫人摇摇头，说：“她看护妞妞，再做饭，万一出点闪失呢？”
许先生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好像是大哥打来的。许先生在电话里连声地答应着，放下电话，他对老夫人说：“妈，我得回公司一趟，大哥找我，有客户来。”
许先生说着话，穿上外衣准备往外走。
我心里有点失落，有点不托底。许先生要是中午不在家，我自己应该怎么跟二姐夫说这几个条件呢。有点不好意思说。去冯大娘家做护工，我自己还叭叭地整出几条，我怕二姐夫不答应。
老夫人撑着助步器站起来，说：“老儿子，你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许先生说：“吃不吃饭我都得回来，我二姐夫来，你先别让我红姐跟他走，等我回来的，有些事情我得交代清楚，再让红姐跟他走。”
我在厨房听见许先生这句话，我的心放到了肚子里，踏实了。中午有许先生在，他就会主持大局，不用我自己说。许先生说话，比我说话有分量，二姐夫就会认真对待。
中午，二姐和二姐夫来，家里吃饭的就是六七口人，我决定做6个菜。先从冰箱里把鱼拿出来解冻，拿出4根鱼，二姐和二姐夫都吃鱼。还要做老夫人爱吃的排骨炖豆角，再做一个蜜蒸南瓜，酱茄子。这就是4个菜了。
老夫人让我炸一个蚕蛹，说二姐喜欢吃。不过，许夫人一般不吃炸的，我就准备凉拌一个黄花菜。我看到冰箱里有菠菜，那就再做一个菠菜甩袖汤吧。
我做饭的时候，老夫人忽然问我：“红啊，你说你不在家，谁做饭好呢？小霞肯定是不行。”
小霞今天一直没下楼，在楼上哄着妞妞，我刚才听见她给妞妞唱儿歌，估计是跟妞妞运动呢。
我说：“大娘，你让海生跟小霞好好说说，她应该能干。”
老夫人摇头，说：“不是她能不能干的事，她做的饭菜，我没个吃。”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说：“大娘，你跟小霞说好了，让她把你的饭菜做得软一点，不就行了吗？”
老夫人歪头往楼上看了看，说：“红啊，有些人你叮嘱过好几遍，她都改不了，那就说明她不愿意改——”
老夫人剩下的话，没有说。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大娘，要不然就雇个钟点工吧，雇的时候就说好，雇人家几天，到时候我回来，对方不来就可以了。”
老夫人说：“实在没招，就得这样了，我呀，其实是不打算再往家里雇人干活，咱家雇的人不少，我怕整得乱马蝇花的。”
我理解老夫人的想法。忽然，我想到苏平，我说：“大娘，要不然让苏平来吧？她以前在咱家干过，不算是外人。”
老夫人笑了，说：“苏平倒是最好的人选，不过，苏平手里有没有活儿？再说，干几天就辞退她，我怕她有想法。”
我说：“这个好办，直接跟苏平说清楚，她同意，就来帮几天忙，不同意，那也没什么，我们再雇其他人。”
老夫人笑了，说：“你能跟她说清，那就最好了，我呀，不好意思跟苏平说。”
事不宜迟，我赶紧摸出手机，给苏平打电话，免得她已经找好工作。
苏平很快接了电话，说：“红姐，我是苏平。”
我听苏平的声音是在外面，我说：“你找到工作了？”
苏平说：“找了一份，中午做饭的，收拾房间洗衣服。我这就去面试。”
哦，我不好意思跟苏平开口了。
苏平却问：“姐，你说吧，啥事？”
既然电话都打了，那就有啥说啥吧。
我说：“小平，有这么个事，昨晚咱们在一起，我说起要去冯大娘家做护工的事，我答应去了——”
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呢，苏平就生气地叫起来，说：“红姐你咋那么傻呢？做护工挨累还受气，你又不像我缺钱用，你去干那活儿嘎哈？我都心疼你。”
苏平的话让我很感动。
我说：“小平，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决定去了。”
苏平说：“你要去就去吧，我也不拦着你了，到时候你自己闪开点身子。那你去冯大娘家，许大娘家谁做饭呢？”
我说：“没人做饭呢，我就想让你来帮几天忙。我以为你没找到工作呢，你既然找到工作了，就去吧，不打扰你了。”
苏平说：“行，那我走了，姐呀，你看护冯大娘，多点心眼。”
我和苏平挂了电话。
我把苏平的情况跟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叹口气，说：“红啊，这些保姆啊，我就相中你和小平了，看来，是跟小平没缘了——”
我也犯愁。老夫人吃饭其实很简单，就是软点就行。但许多保姆，不愿意这么做饭，麻烦。因为年轻人吃饭都要吃硬的，吃菜更愿意嚼咔嚓咔嚓响的。给老夫人做软的食物，就要多费心思。
我觉得苏平来许家做饭，一定能照顾好老夫人。其他人照顾不好也没关系，这些人在外面随时可以买到自己想吃的食物，但外面卖的食物除了豆腐，都是硬的，老夫人吃不了。
正盘算着怎么雇一个钟点工呢，我的手机忽然有动静。
一看手机屏幕，是苏平。她怎么又来电话了。
我接起手机，问：“小平，怎么了？”
苏平透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她说：“红姐，我刚才跟要面试的人家打电话，辞了，说我有事不去了。”
我啊了一声，说：“小平，你啥意思？”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只听苏平说：“姐，我去大娘家帮几天忙，给大娘做饭，等你回来，我就撤。”
哎呀，苏平真不一样了，比过去说话办事有力量了。
我说：“苏平，总让你打替班，我觉得过意不去。”
苏平说：“姐，跟我说这个，你就外道了。咱俩谁跟谁呀，你帮过我那么多忙呢，你现在需要人帮忙，我哪能不去帮呢。”
我说：“平啊，姐谢谢你，那你现在就来吧。”
撂下电话，我看着老夫人，兴奋地说：“大娘，苏平把那面的工作辞掉了，说一会儿就过来。”
老夫人很高兴，笑着说：“哎呀，和小平还有缘呢。”
我说：“大娘，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不听听你儿子儿媳的意见？”
老夫人笑着说：“要是别人，海生他们两口子拿主意就行，要是苏平，我就拿主意了，都会同意的。小娟也跟我说过，苏平有点闷，但心眼好使。”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院门响，苏平推着自行车走进来。
老夫人撑着助步器到门口去迎苏平。
苏平笑着进来，说：“大娘，我来帮你们做几天饭，你别嫌我做饭不好吃就行。”
老夫人说：“我教给你做饭，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苏平说：“那太好了，这就简单了，我就照你说的做。”
苏平这点最好，她听老夫人的话，这就好办了。
苏平扎上围裙，跟我一起在厨房忙碌。
我告诉苏平：“在许家做饭，咸盐一定要注意，大娘吃的菜，还有小娟吃的菜，咸盐要少放，到时候做菜时，你要问大娘，放多少盐。”
苏平连连点头。她帮我洗黄花菜。
我又说：“你二哥吃的菜，比如红烧肉，可以多放一捏咸盐，但糖也得少放，小娟不让海生多吃糖。”
苏平说：“我记着呢。”
我又告诉苏平，许夫人不吃葱花，还不吃芹菜，酸菜也不怎么吃。许夫人就爱吃新鲜的蔬菜。做米饭的话，水要多填点，饭要做得软和。总之，我说了一大堆。
苏平不说话了，半天才说：“这么多呀，我记不住了。”
我笑了，说：“保姆房里有账本，有笔，你撕下一页，把我说得都记上，我再给你念叨一遍。”
苏平也笑了，说：“我真笨，记在纸上就忘不了。”
苏平去保姆房取来纸和笔，把许家做饭做菜的一些禁忌，一一地记在纸上。
二姐打来电话，让我少做点菜，她中午带两个硬菜过来。我就去掉了酱茄子和炸蚕蛹。
小霞听到楼下说话声，抱着妞妞下楼，她看到厨房里多了苏平，一张脸就绷了起来。我知道她瞧不上苏平，因为苏平是保姆，是钟点工，小霞是育儿嫂，高级的。
中午，许夫人下班回来，看到苏平在厨房忙碌，她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
许夫人笑着对苏平说：“是不是你红姐答应去看护冯大娘，让你来替班？”
苏平笑着点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做的饭菜，能不能合大家的口味。”
许夫人很爽快，她说：“你做饭听我妈指挥就行，我妈爱吃的，我们都没问题。”
小霞听到许夫人这么说，她才想明白怎么回事。她看着我，一脸的幸灾乐祸，好像我自己跳进了火坑一样。
二姐也来了，她带来四个菜，一个锅包肉，一个溜肉段，一个洋葱烧牛肉，还有一个锡纸里包着的烤鸭。
但这些菜，老夫人都不能吃。烤鸭皮，老夫人还能吃点，幸亏我做了四个菜。
有时候，儿女想问题，也未必有保姆想的周到。因为这是保姆的工作呀。
这时候，二姐夫和许先生也回来了，二姐夫这回看见我，满脸笑容，过来跟我打招呼。许先生一见苏平，什么都明白了。
许先生对苏平说：“老妹，我开车在路上就想到你了，没想到你真来了，替你红姐，你是最合适的人了。”
大家落座开始吃饭，许先生很高兴，说了一些寒暄的话。然后，他说到正题。
许先生看着二姐夫，说：“二姐夫，我红姐答应去你家干活，不过，有几点，我先给你讲一下——”
二姐夫点头说：“你说吧，啥条件我都答应。”
许先生说：“有你这句话，我就说了。第一，红姐去照顾冯大娘，不用你开支，红姐是借给你干活的，所以，开支我来安排。”
我愣住了。二姐夫也愣住了，他急忙跟许先生说：“海生，咋地？嫌你二姐夫没你钱多呀？”
二姐也说：“海生，小红去看护我婆婆，怎么还能让你花钱呢？”
许先生笑了，一对小眼睛咔吧咔吧，说：“红姐是我们许家的员工，是借到冯家干几天活，红姐的工资当然不用你们管，我来管。也就是说，借去的人干活，你们也别像使唤老黄牛一样的使唤，该说的可以说，不该说的，就别说了。”
二姐夫哈哈大笑，说：“海生啊，你也太护犊子了！”
二姐夫看了我一眼，说：“小红呢，海生多向着你呀，怕我们家人训你。放心吧，这点我答应了。干好干坏，这回我都不说了。”
二姐夫还看了一眼苏平，他可能也后悔当时训苏平了吧。
我笑了，但我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那之前说的两份工资，看来也泡汤了？
不料，许先生说：“红姐，你去老冯家干活，这面的工资给你照开，你在冯家干一天，这面给你补助一天工资，就当你是出差了。出差的活儿谁都不愿意去，都是难干的差事儿，公司里出差一天补助100块，我也给你定这个标准，旅餐费都报销。你打车去冯大娘家，把票子留好，我给你报销。”
二姐在一旁正吃着，她笑着说：“老弟，你工资要是再高点，我都想去干活儿了。”
二姐夫说：“梅子，你要是照顾老妈，你要求啥我都答应你。”
二姐笑了，说：“我就要求不照顾婆婆。”
二姐夫有点被卷了面子，说：“梅子，为啥呀？”
二姐这次掷地有声，她说：“我照顾别人的话，我挣着他们的钱，他们还会感激我，念我的好儿。可我照顾你妈，谁都不会认为我做得好。我做得好，是应该的，我做得稍微差点，你弟弟，你妹妹，都可以指着我鼻子骂我虐待你妈，你说这活儿我能干吗？”
二姐夫说：“梅子，你说得有点重了，不是那么回事——”
许先生打断二姐和二姐夫的话，他说：“现在是断你俩的官司，还是说红姐去做护工的事？”
二姐说：“还有条件？没说完呢？”
许先生说：“红姐是我们老许家的员工，我给她借出去了，我当然要把所有事情说明白，不能让她在外面又干活，又受委屈。”
二姐夫急忙说：“谁也不能给红姐委屈。”
许先生说：“所以呀，我要把该说的都说到。红姐有腰间盘突出，干不了重活，拖地，洗衣服这活儿，她都干不动，她呢，只能陪冯大娘聊天，做两顿饭，其他的活儿，你们晚上去陪护冯大娘，你们就紧把手干吧。我现在回家，隔两天还要给老妈洗澡洗头发，这都是我的活儿，我不觉得累，跟老妈聊天多好啊！”
二姐夫还没说话呢，二姐就说：“要是这样的话，小红去干活，还轻松点，我也就放心了，小红能挺到一周。”
我心里很感激许先生，我没想到，许先生竟然帮我说了这么多的话。
一旁，苏平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心思，她是羡慕我。当初她去冯大娘家的时候，如果许先生也说出这样的话，她在冯大娘家，可能就会长期工作下去。
但是，苏平当时不是许家的保姆，许先生也可能没想到照顾老年痴呆症患者，会这么难。这次，许先生考虑得很周全，我要是坚持不了一周，有点对不住他的厚望。
二姐夫答应了，他说都照许先生说的办，我心里轻松了不少。我是绝对不敢答应给老人洗脏裤子的，我怕我到时候退缩。
我更怕我担心自己的晚年模样。
许先生说完，二姐夫也同意了，大家都很高兴，老夫人的脸上也一直笑微微的，许夫人也面带微笑，二姐更是笑容满面，解决了她的心病。
只有小霞，默默地吃她的鱼。
妞妞今天很安静，躺在婴儿车里吮吸她的小胖手指，好像也在聆听饭桌上的聊天。
却听许先生忽然说：“我今天要感谢一个人——”
我以为许先生要感谢我，我都在心里打腹稿了，应该怎么谦虚两句。
却不料，许先生突然说：“我要感谢小平，这个小老妹，帮我家很多忙，家里一旦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找小平打替班，小平从来就没犹豫过，我今天决定了，小平要是愿意，就留在许家帮忙吧。”
啊，啥生意？
我看看苏平，苏平看看我。我们俩一起看向许先生。他啥意思啊？给苏平留下，不让我回来了？还是我们俩都留下？那可能吗？
真不知道这个许先生的破葫芦里卖的什么大力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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