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但坊间舆论及后世史料都将袁世凯视为刺杀宋教仁的主谋。刺杀宋教仁对袁世凯有利吗?表面上看起来有。

一方面,国民党已赢得了中华民国首届国会多数选票,即将组成宋教仁梦寐以求的政党内阁,由此开启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民主宪政,而他本人也将登坛拜相出任内阁总理,以他此前种种“钳袁”的言论来看,未来袁世凯的大总统位置肯定是做不舒服。另一方面,袁世凯是旧军阀的代表,而宋教仁是走西方议会民主政治的代表,二者水火不容。从这点看,袁世凯确实是有刺宋的动机在内。

但刺杀宋教仁,真的对袁世凯有实际好处吗?以袁世凯呼风唤雨、软硬兼施的政治手腕,以及手握数万北洋重兵作为可以倚靠的军事后盾,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一个炙手可热、却又只是玩玩嘴皮子而已的政治明星施以毒手吗?

袁世凯让杀手杀宋教仁(主使刺杀宋教仁)(1)

1913年3月20日晚,刚刚在大选中获胜的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在上海遇刺,两天后不治身亡。

案发后,袁世凯下令江苏都督程德全限期破案,并悬赏万元缉拿凶手。短短三天,凶手武士英和他背后的应桂馨双双被缉拿归案。证据显示,应桂馨策划暗杀了宋教仁无疑。但路人皆知,这俩人无疑是台面上的小人物,而他们的背后必然还有人。

一开始,矛头被指向了国务院秘书洪述祖,刺宋发生前,洪、应两人频繁往来电文,洪述祖涉案无疑,但洪述祖仅仅是个国务秘书,无权决定大局,更没有胆子这么干。

那还谁有嫌疑呢?

宋教仁北上出任内阁总理,现任国务总理赵秉钧自然要下台。众目睽睽之下,国务总理赵秉钧也成了嫌疑犯。

赵秉钧这个国务总理是由大总统任命的,国民党胜选后,赵秉钧也有过“宋要来做总理,我往哪搁”这种言论。但在国事未定、国会未开、宪法未定的情形下,赵秉钧一介文人,由他主使杀害宋教仁,以此来保证总理的位置,未免过于草率。

袁世凯让杀手杀宋教仁(主使刺杀宋教仁)(2)

既然洪述祖、赵秉钧都不可能是真凶,那么袁世凯便自然被舆论视为背后主谋。但只要认真分析一下就会发现,其实刺宋并不符合袁世凯的利益。

宋教仁虽然公开争总理,但一直明确主张总统要选袁世凯。他追求的是政党内阁制,希望跟袁世凯通过谈判方式,用宪政的途径来分配国家权力。

即使任命宋教仁为内阁总理,以袁世凯的政治手腕,以及《临时约法》所赋予的公布法律、任命国务员等巨大的权力,拥有足够的力量与内阁抗衡,他也完全可以指望在立宪派、北洋军队、多数地方都督以及社会主流舆论的支持下,迫使内阁屈服。

所以袁世凯并会特别不害怕宋出任总理,考虑到激怒国会的严重后果,袁世凯完全没有必要为相对次要的内阁问题冒险刺宋。

退一步说,即使宋死后,国民党内还有孙中山、黄兴这样威望远高于宋的领袖,国民党在国会占有多数,在正式总统选举中把袁从总统宝座上拉下来是极有可能的,而且国民党当时确实有这样的计划,即所谓“法律倒袁”。

杀一个宋教仁根本无济于事,所以袁世凯在宋案后非常恐慌,对人说:“这是怎么好!国民党失去了宋遁初(宋教仁的字),少了一个大主脑,(国民党)以后越难说话!”

再者,如果国民党抓住刺宋案后袁世凯威望大受打击的有利时机,掀起一波“倒袁”舆论风暴,袁世凯所要面对的形势将会是非常被动的。果然,国民党仓促间发起了“二次革命”,袁世凯一度手忙脚乱,但这些都是后话。事前,袁世凯必将预料到此种情况,但当时袁政府的财政状况已然枯竭,正在筹划大借款,就是从财政角度来看,袁世凯也没有主动冒险决裂的必要。

袁世凯让杀手杀宋教仁(主使刺杀宋教仁)(3)

袁世凯历经清末民政中国政治舞台上的重大政治变动,对于各种政治关节与手段的利害自然心知肚明,对于当时的政治形势也有非常清楚的认识,知道刺一人引起国会多数党的全党报复,反而可能带来极大危险,所以很难想象他会同意用这种鲁莽的刺杀手段,去除掉一个可以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政治威胁。

既然袁世凯在刺宋案中,并无法获得实质性的利益,反而会让自己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这种傻事,袁世凯能干吗?

也许,他在与身边人交谈时透露了对宋和国民党的不满。一些善于揣摩上意之流,拐弯抹角谈到了除宋的种种可能,自以为得到了袁世凯的含糊认可,遂自作主张制造了这种惊天血案。

袁世凯让杀手杀宋教仁(主使刺杀宋教仁)(4)

刺杀宋教仁一案到底是何人主使,至今没有定论。但考虑到国民党刚刚由同盟会等5个政治团体改组完毕,而同盟会内部高层之间一贯不和,又有会党暗杀的政治传统,加之国民党内与宋教仁关系不睦的大有人在,如果宋教仁真的当上了内阁总理,那么很多党内大佬势必边缘化。看到宋教仁得势,对宋教仁不满的人不在少数。

况且宋教仁过于理想主义,总想在中国移植西方民主制度,很多党内大佬对此却嗤之以鼻。

国民党内是否有人对宋教仁动了杀机,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但从这个政党素有的政治暗杀习惯来看,倒也不失为一种假设。只是真相到底如何,可能永远无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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