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你是怎么下定决心的?”“好有勇气!”听到我辞职的消息,朋友圈纷纷表示震惊。

毕竟,一个中年妇女,放弃了一份体制内的安稳工作,去另一个城市生活,等于是开启了一段全新的人生。而我的选择大概是这样的:一边是做了多年的工作,可以说比较擅长,业内口碑还不错,同事关系也融洽,收入不高但胜在稳定,几乎没有什么可供辞职的“槽点”;另一边是前途未卜。

我选择了前途未卜。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的选择又显得挺“庸俗”的,不过是因为娃爸在杭州工作,而我在南京,所以我辞职去杭州,只是想要一家团聚而已。

这样一说,我好像立刻从勇于挑战的职业女性,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家庭妇女——没关系,我本来就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一人而已。

但仍然需要下决心。而这个决心,磨磨蹭蹭拖了一年才落地。因为一开始想的是,两地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完全可以每周回家。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不确定性太多了,一不小心就半年都见不上一面,孩子跟爸爸越来越疏远,而这种状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但还是在犹豫。因为我发现,作为一名超过35岁的“高龄”求职者,我连简历都投不出去——几乎所有的招聘要求都是“35周岁及以下”。看,人生就是这么残酷,一不小心就会把你贬低得一无是处,而你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起诗人西川写的《一个人老了》:“但是机会在减少,像沙子/滑下宽大的指缝,而门在闭合/一个青年活在他身体之中。”果然,中年人的酒杯碰在一起,都是梦和身体一起骨折的声音。我在茫然和患得患失中来回切换,而这种感觉甚至无从诉说。

我狠了狠心想:如果衰老是一种诅咒的话,那么今天就是我最年轻的一天。如果要改变,就是今天了!

于是心一横——然而并没有。

真正的转折在于,这个暑假,先生所就职的高校的附属小学招生,我们得到了一个转学考试的机会。于是让孩子去考了一下,竟然考上了。于是这才有了心一横。

不管了,走就走吧。人生总是要不断放弃的。这么多年来,我作过许许多多错误的决定,但这一次就算是错了,我也想试一试。

归根结底,我还是在被生活推着走。这个看上去惊世骇俗的决定,也不过是证明了我的平平无奇而已。但我想,再平凡的人,也会有尝试新生活的好奇心,也会有打破现状的冲动,也会在某种契机下鼓起勇气。更重要的是,我们都会在一次次选择中,看清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当然,成年人的生活没有happy ending这种事。搬到一个城市简单,生活下去却难。这些天来,我几乎天天都在与各种琐事搏斗。搬家要收拾,租的房子出了各种问题要沟通解决;作为没有本地户籍的“外地人”,还有各种手续要办;定期要做核酸检测,但是去哪儿做呢……

过去从没意识到的问题,现在都成了“问题”,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能让我一筹莫展。每个城市都有不同的特点,特别累的时候,我跟小伙伴开玩笑:“杭州太智能化了,我想回落后的南京。”

而当我写下这段文字时,正在去新单位谈入职的路上。复杂的交通状况让我一头懵,单程近2小时的距离让我光想想就累。新工作需要我做什么?新同事好相处吗?我不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需要付出比原来多得多的时间精力。就在地铁上码字的当口,我又坐过了站,不熟悉的新生活似乎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但是,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是朋友好心给我介绍的机会,我的心里只有感激。从今天开始,我又变回职场新人啦。我要像韩剧女主角一样,对自己说一句:“Fighting!”咦,好像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点?

所以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也没有什么高招妙招。如果一定要总结的话,那就是:在经历了生活之后,让我们谈谈妥协吧。

夜读人生为时已晚的时候(夜读人到中年我选择了从头再来)(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