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云霞杀年猪(郑云霞杀年猪)(1)

杀年猪

郑云霞

冬季,乡村正是农闲时节,田野上冬麦贴着地皮,稀稀疏疏不成看相。只待一场春雨,它便会哗啦啦热烈地返青、抽穗。一个冬季的沉眠,所有的生机都蕴藏在土地里。

乡里人的热情也像这田地的冬麦一样,不善言辞,却极其热情。冬月,尚未进入腊月,乡村里便三三两两响起猪的叫声——开始杀年猪了。这个季节最忙碌的身影当属官庄岭上杀猪佬老高了。杀猪佬通常三人一组:一个腰盆,一条宽宽的杀猪凳,一套杀猪刀具,一副绳索,几个铁皮刮板,几付铁钩,家伙什齐全。村东请,村西邀,人们早早订下日子。杀猪佬的心里自有一本账,农历腊月十八村东张传福,然后是张传禄,再然后腊月十九村西张传寿,张传喜。一个村子里大多一个姓,一个宗族,一辈子老大哥,十辈子底拉孙——白发苍苍的孙子辈遇见十一二岁的小顽童,依然毕恭毕敬地喊“幺叔”“二大”绝不含糊。

当杀猪佬老高把洗剥干净的猪倒挂在架子上,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这位主刀师傅的眼睛就是一把尺子——从猪脊背正中间下刀,一剖两半,先下半边猪,然后再两个人扛起一称,称重吊边多少斤。杀猪佬老高对猪的结构了如指掌,一把刀在骨缝间游刃有余。刀随眼走,骨随刀离,行云流水一般,动作潇洒自如。“二百四十六斤六两——”看称的师傅高声唱到:“吊边246.6斤!”主人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涌上来,一年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而那些杀猪半边只有百余斤的,则被人们认作“懒婆娘”,不是勤快人。

隔壁两家的张婶、张嫂,早早过来帮忙收拾菜。大家说笑着,拣菜的拣菜,洗菜的洗菜,剁骨头,切肉片……一边干活一边说笑,十分开心。男人们,忙好手里的活儿,坐在一起讲讲地里的庄稼,今年的行情,家里的孩子……

在官庄岭这个地方,杀年猪的重头戏在于请客吃杀猪菜,俗称喝“猪毛汤”。村里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在被邀请之列。平时因为鸡毛蒜皮琐事,而心存芥蒂的,在这场欢宴中,把酒言和。端起酒杯,一切尽在杯中,你敬我一杯,我酌你一消(酒),坦诚相待,往昔的不快统统一饮而尽。

喝“猪毛汤”,小炒是必不可少的,主人挑选猪身上最好的里脊肉,搭配地里现拔的胡萝卜,配上辣椒、鲜姜、青葱,一切蔬菜都是自家菜地里现采现摘的。鲜红的猪肉丝、青辣椒、红红的胡萝卜、白白的葱段,黄亮亮的姜丝,爆炒,嘿!那叫一个鲜!端上桌,就是视觉上的盛宴。

喝“猪毛汤”,蒸笼格子是主打菜,蒸格子垫底的是散棵白菜,经过几次霜降,叶茎变得柔和,口感也格外甜津津的。就像村里下学早的孩子,看上去十分稚嫩,做起农活来却十分老道。五花肉,通常切成一扎长,一指厚,一层肥,一层瘦,肥瘦相间,层次分明,均匀地拌上自家晒制的酱。这酱经过夏天阳光的炙晒,酱色沉重而深厚,酱味浓烈而回味悠长,每一家晒制的酱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酱,为百味之王。这酱也随主妇的性格,或者火辣辣的,或者醇厚咸鲜,或者麻辣兼有,每一家都有不同的口味,不同的风格,每家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也各不相同。

男人们推杯换盏喝着酒,聊着天。女人们在厨房里手脚麻利地继续烹、炒、煎、炸,把美好的食物端上桌。厨房里烟雾缭绕,屋顶上炊烟袅袅,烟囱的烟被北风揉乱了方向,肉香、菜香、酒香弥漫在空气里,四散飘去,把一屋的欢声笑语散播开来……浓浓的乡情充满着半个村庄。

一年的汗水与辛劳,在这个温暖的冬季,在这个充满温馨的氛围里,渐渐散去。这一切让你感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温情,如此的充满爱。那些远去的人,远去的物,远去的景,都渐渐模糊,随着年关将至,新的一年又将升腾起新的希望。

邓云霞杀年猪(郑云霞杀年猪)(2)

作者简介:郑云霞,女,湖北钟祥人,自然资源部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荆门市作家协会会员,钟祥市作家协会会员。2018年5月于山东泰安参加鲁迅文学院自然资源作家培训班学习。热爱写作,政务公文、调研报告、新闻通讯等常见于省内党报党刊和《中国土地》《自然资源》以及自然资源系统网站,小说、散文、随笔等多次在《当代老年》《作家林》《莫愁湖》《今日钟祥》等报刊杂志刊登,并多次获奖。现供职于钟祥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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