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云新闻讯(王曾 侯沐伟 肖越 王琼琼 杜恩泽 谌宏光)从高空俯视,在静海这片平原上,大运河、京沪铁路、104国道(旧线)延伸出三条平行线,其间夹杂的区域,是静海区人文历史最集中的地方,千年古城西钓台、百年老站静海站都在其中。
在京津冀骑行圈,这三条平行线是网红打卡地。
暮光收短,蝉声渐弱,秋味正浓,骑手张健沿着104国道由南向北,一路骑一路拍。
在104国道沿线的陈官屯镇打尖时,张健听说距离镇中心不远的西钓台村有座2000多年的古城,他决定随记者一起探个究竟。
深埋地下的一里方城
西钓台是静海区陈官屯镇最富传奇的一个村庄,因为这里关联着一个尽人皆知的神话传说:当年姜太公就是在这里钓鱼的,这个说法无法考证,但“钓台”两个字就足以吸引人们的目光。
而具有2000多年历史的西钓台古城深埋地下2米等待揭开神秘面纱,让传奇赋予了历史的厚重感。
西钓台村口是一座仿古牌坊,乡村公路两旁的玉米秸秆笔直得像是欢迎游客的仪仗队。村边的空地上,有正在扬场的村民。
向村民打听得知,古城就在村子西北角大约400米处的一片农田地里。在一排住宅后面,矗立着一块天津市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石碑四周是一片耕地,找不到古城的踪影。
西钓台古城文保碑
据村里老人回忆,新中国成立之初,地里还有约1米高的隆起土堆,后来随着周边农田的耕种和开发,土堆逐渐消失了,曾有村民耕地时发现过陶器残片。
关于这座古城的身世,有诸多说法。
据史料记载,汉高祖五年也就是公元前202年,在当时的静海境内第一次建起了县城,也就是东平舒县城。有专家认为,这座古城有可能是史书记载的汉代东平舒城。
《静海县志》也有记载:“钓台村西北……有古城之垣,久废。城址或隐或现,宛然可寻。”对于古城的身世,《静海县志》并未给出定论。
西钓台古城遗址
1979年,天津市文物处组织20多名钻探人员和有关专家对古城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钻探考察。最后确认古城四边各为500米左右,并各有城门,符合战国至汉代一里方城的说法。
水利工程为古城让路
从高空俯瞰古城,平直的港团河道在西钓台村边画了一个“几”字。
静海区文化馆原馆长孙德民曾参与古城发掘,他解释说,1983年,静海要修建一条连接黑龙港河和团泊水库的引河—港团河,按照规划这条河穿古城而过,这就意味着古城将被破坏。当时孙德民四处奔走,经过与市文物处和相关部门多方协调,才让港团河为古城改道,最终有了那个“几”字。
尽管工程绕道,但在施工中还是发现了很多文物,为了抢救文物,市文物处、县文化馆几乎所有人员扑到工地上,陶器残片、古砖、古墓葬群等百余件文物陆续被发掘出来,极大丰富了静海地区的历史遗存。
2014年,大运河畔的陈官屯镇要建大运河博物馆,孙德民成为主要策划者之一。
当年发掘的古砖、部分陶器残片成为博物馆重点陈列展品,而一张黑白照片被放在了博物馆显眼位置,这张照片记录的是1983年古城发掘的场景,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对古城的大规模发掘的记录。
百年老站的“承受之重”
2000多年的历史积淀和人类活动遗迹,留给世人太多的遐想,层层黄土遮盖的古城总能勾起人们的好奇。
和古城相比,113岁的静海火车站老站房,从年龄上看是“小辈”,却能让人更直观地触摸历史。
从西钓台古城一路向北到静海城区,和104国道并肩的是京沪铁路,铁路边矗立着一座德式风格的二层小楼,楼两边各有一座单层建筑,背后是一个长方形小院,这就是静海站老站房。
静海站老站房一角
据相关资料记载,1908年,津浦铁路(现京沪铁路)铺设到静海时,修建了这座站房。
“七七事变”后,日军占领平津,沿津浦铁路长驱南下。革命先辈曾在静海一带抗击日军,掩护着铁路机车、车辆和大批难民沿津浦铁路通过静海站南撤。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驻守在静海站的日军在静海站第一站台上列队向中国抗日军民缴械投降。
30多年前,郝建行入职静海火车站,在他印象中,当年的老站房是静海城区的最高点,站在老站房二楼能一眼望到西侧的运河大堤。
1963年发洪水时,洪水几乎与铁路平齐,很多人涌向老站房,坐火车南下躲避洪水。
1978年,新站房在老站房北侧修建,老站房不再办理客运业务,专做静海站的办公场所。
从老站房门前经过的郝建行
郝建行曾住在老站房二楼宿舍,那时候冬天取暖的煤球都要靠人背上二楼,每次背煤球时,木楼梯的咯吱声都会被拉长。
如今,老站房已是天津文物保护单位。
大运河拉来的火车站
黏劲儿十足的三合土牢牢吸附着红砖,不给风沙雨雪侵蚀的机会;外墙上欧式路灯依旧能发出金黄的光;木质楼梯的咯吱声和火车撞击铁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奏响着百年交响乐。
孙德民当年收集了一些老站房的资料。
据资料记载,老站房由德国人设计,主体工程是中国人自己建造的。孙德民说,老站房的建造离不开一位传奇铁路工程师沈琪。沈琪是静海人,在铁路建设方面与詹天佑齐名,他和詹天佑一起参与了京张铁路施工建设,表现出了高超的智慧。
津浦铁路和静海站的建设耗费了沈琪大量精力,在津浦铁路动工时,外国工程师提出了“德国修南段,中国修北段”的建议。这明显是一个难题,南段多平原,陆路、水陆交通发达,便于原材料运输。北段多滩涂,还要穿越丘陵和山地,按照当时的条件,修建难度非常大。
沈琪不顾环境险恶和财政困难,担任津浦铁路南北段总稽查及会办。北段铁路建设速度快、质量高、耗费低,静海站老站房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修建的。
孙德民说,老站房的大部分建筑材料和道砟都要从南方运输。当年没有柏油路,走土路运大件,一旦遭遇降雨就要中断,因此通过大运河水路运输是最便捷的方式,从某种意义上说,老站房就是大运河拉来的。
见证铁路大发展
守着老站房30多年,郝建行见证了我国铁路的大发展时代。
他刚刚参加工作时,铁路上跑的是蒸汽机车,郝建行“最怕”火车进出站,机车启动时冒出大量浓烟,烟柱可达四五层楼高,机车过后郝建行身上经常落一身烟灰,在外值守的铁路工人都有被烟灰迷眼的经历。
郝建行诉说着他和老站房的故事
后来内燃机车逐渐取代了蒸汽机车,烟灰虽然小多了,可内燃机嗡嗡的声响,远在几百米外就能听到。再后来,内燃机车换成了电力机车,从此告别了烟灰和噪音。十多年前,和谐号动车以超过200公里/小时的车速驶过静海站,给郝建行留下了惊艳的十几秒钟印记。
如今,大部分动车在新建的京沪高铁上运行,静海站所在的京沪铁路以普速绿皮列车和货运列车为主,静海站的铁路人也搬离了老站房。经过一番修缮,焕然一新的老站房即将作为展览馆,向后人诉说着百年铁路的沧桑巨变。
一列绿皮火车停靠静海站
又一列绿皮列车进站,郝建行依旧站在岗亭里挥动着旗子守护着列车运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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