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人们提起申凤梅就会想到“诸葛亮”,提起诸葛亮就会想起越调大师申凤梅。申老一生塑造的七部诸葛亮戏中,可谓是部部都是无可逾越的经典。而在七部诸葛亮戏中,又以《收姜维》最为出名,《收姜维》中,又以“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最为出名,“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中,又以唱中带笑最为经典。

越调申凤梅诸葛亮算卦(一提诸葛亮就会想到申凤梅)(1)

唱中带笑是申老最为独特地艺术,可谓是发挥到极致,然而这个唱中带笑并不是随便笑,每一声笑的背后,都蕴含着非常深的韵味。今天拣几出戏的名段,浅析一下唱中带笑背后的韵味和含义。 在《收姜维》里“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一段中,“怨山人我用兵不当”后面的笑,可以理解为五分宽慰,二分自信,一分批评、一分尴尬和一分轻视。五分宽慰,而不是安慰,因为宽慰的背后是一种泰然自若,让赵云完全不用把姜维放在心上,自己有办法对付;二分自信,是对战胜姜维的自信,也是对宽慰的延续;一分批评,这里包含着打着哈哈批评的成分,既是对自我的批评,因为“我”诸葛亮用兵不到,导致你打了败仗,也是对赵云的批评,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赵云至于这么怂吗?既然你这么爱面子,那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好了;一分尴尬,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了找回你的面子,我就尴尬一下,把错误拦在我身上吧。另外,还有一分轻视,既是对姜维的轻视,也是对赵云的嘲讽,还是批评赵云太把胜败荣誉当回事了。需要注意的是,在这声笑里,丝毫没有自责的意思,虽然感觉像自责,其实还是在宽慰加责备赵云,有一种为帅者宽宏大量化解尴尬的韵味。在这段戏唱完之后,还有一声笑,这声笑里包含了五分自信,三分宽慰,二分得意。五分自信,对收服姜维充满自信;三分宽慰,意思是赵老将军你放心去吧;二分得意,山人我已经成竹在胸,出了这么好的点子,我很开心啊。当然,这里体现了为帅者在成功做了部下的思想工作后的轻松与喜悦。

越调申凤梅诸葛亮算卦(一提诸葛亮就会想到申凤梅)(2)

在“三传令”一折中,笑了两次,后来的越调艺术家增加到三次。第一次笑是在给关兴、张苞传令时“父元勋,儿好汉”后面的笑,这声笑里包含了三分激励,七分欣慰。要是单纯理解为激励或者客套话就错了,三分激励是出于长者对关兴、张苞的激励;然而这声笑中,含义最深的还是欣慰,当时的诸葛亮已经是到了暮年,老板刘备已经不再,五虎上将只剩下赵云自己,光复汉室还有希望吗?当他看到关兴、张苞时,就像又见到了关羽和张飞,他感觉光复汉室后继有人,所以这里体现更多是一种欣慰。第二次笑是给魏延传令前的念白“魏将军,不必忙迫,且听山人传令”之后,这声笑可以理解为三分欣喜,三分鼓励,四分神秘。三分欣喜,难得有这样的将才主动请缨;三分鼓励,笑一下,为魏延鼓舞士气;四分神秘,魏延是出了名的愣头青,卖个关子最后再给他下令,会让愣头青魏延比较容易接受“只许败,不许胜”的命令,这是诸葛亮对心理学的运用。后来的越调艺术家在“那姜维三更时必然往回返”后面,又加了一声笑。这声笑加的同样很高明,这声笑的含义可以看做五分自信,五分神秘。五分自信,对于姜维的动向“我”已了如指掌,可以放心作战;五分神秘,因为马上要说到重点了,先卖个关子,还是要磨磨魏延的楞角,让他容易接受。

越调申凤梅诸葛亮算卦(一提诸葛亮就会想到申凤梅)(3)

在劝降一折中,笑的最多。其中值得品味的笑有三处,一是“众将军莫要把狂弓放”之后,这声笑里,有劝解,有喜悦,有神秘。劝解,毕竟面对一边是自己的将士,一边是自己要收服的将才,所以要让众将军理解自己的苦心;喜悦,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同时告诉大家可以松一口气了;神秘,先卖个关子,然后告诉众将军“姜将军可是一位英雄儿郎”。在“可喜将军把汉降”之前,是一阵长笑。这阵长笑是一种欣慰的笑,既是对收姜维成功的欣慰,更是暮年的诸葛亮对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的欣慰,绝对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的笑。第三处是“有常山赵子龙白袍少将,抱幼主”后面的笑,这里有喜悦,有神秘,喜悦,是一位长者向小辈讲述当年功绩的喜悦;神秘,又不神秘,有一种“你猜怎么着?”的韵味,一般大人给小孩讲故事会用到,体现出诸葛亮对姜维的喜爱。

越调申凤梅诸葛亮算卦(一提诸葛亮就会想到申凤梅)(4)

在《诸葛亮出山》“蒙岳父赐婚姻感恩不尽”一段中,最后“堪称得女中才贤达之人”后的笑,是由衷的笑,幸福的笑,还有一种对自己的夫人调皮的笑。 在《舌战群儒》中,第一次与江东的众儒见面前、交谈中都有几次大笑,这里面有给自己壮胆的成分,更多的是轻视的笑和冷笑。 在《斩关羽》“长江水怒声吼澎湃汹涌”一段中,“一把火烧掉你百万雄兵”后面的笑,是一种自信的笑,一种发狠的笑。但是要在笑中透出对逝者的惋惜。 尤其要提的是在《七擒孟获》中,听到了马谡献计后先大笑一声。然后唱完“好一个聪明的马参将”之后,再大笑一声。第一声笑是因为马谡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自己的计谋被识破的笑,有赞赏,但更多的是看到马谡和自己想的一样后的开怀;第二声笑才是对马谡的赞赏,而且是大力赞赏。

因此,袁老称赞说京剧的诸葛亮有仙气,越调的诸葛亮有人气;周总理称赞河南的诸葛亮会做思想工作。这都是因为越调中把诸葛亮演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神。而申凤梅老师独创的唱中带笑,把诸葛亮发挥的人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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