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春日喧嚣(火舞黄沙舒朗月)(1)

文/獨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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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家铺的兴衰历史,以马贼入侵,阎宋两族人逃命,茅土大叔点燃地矿之火,将之化为一座死城而终结,留给沧桑岁月一段血泪交织的往事——在那个愚昧落后的年代,贫瘠而荒凉的黄土高原上,专制与反抗的对垒,压迫与觉醒的交锋,爱与恨的纠缠,生与死的抉择,一个人,一种命运,要么逆来顺受被命运摧残,要么不顾一切奋力主宰命运。

其实,不管阎家铺的人以哪一种姿态生存,艰难程度都无以复加,因为他们身上所背负的是整个乱世的动荡不堪,而阎家铺的女人们除此之外,还要在封建思想强势男权主导下再背负一块沉重的贞节牌坊。

所以,她们从肉体到精神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远比男人们的要深入骨髓。

《火舞黄沙》当然有感情戏,比如儿子东晓死后就生无可恋的焦玉坦承万曦是世上唯一令她窝心的男人,比如明凤用“焦玉”身份细致入微地照顾眼盲耳聋的万曦六年最后守得云开见月明,比如春分惨遭马贼侮辱但为了保护腹中胎儿为了不认命而顽强地活下去终于等到与东昇的重聚,比如朗月和东阳这对因男方生理原因一直无法生育的夫妻之间既矛盾又统一的关系。

可最让我感慨万千的并非他们爱情的牵绊拉扯,而是这些女人灰头土脸地在夹缝中苦苦挣扎求生時的坚韧不屈,以及关键时刻所迸发出的巨大能量。

死于春日喧嚣(火舞黄沙舒朗月)(2)

不管是焦玉的一心向死,明凤的委屈哑忍,春分的冲破束缚,还是朗月被求子不得的执念反噬,她们都在用独属于自己的方式蔑视荒诞的宿命,为整部剧既压抑又高亢的基调添上凝重的一笔。

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剧。

没有庇护,没有宠爱,没有甜蜜,没有任何玛丽苏,阎家铺的女人们从来只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从来只有残酷到扭曲的现实,但从她们懂得为自己抗争的那一刻起,原本禁锢着她们的封建教条处处压制着她们的男人,便只配沦为浅薄可笑的陪衬。

今天就来说说邵美琪饰演的舒朗月,生而不幸,又何惧死亡。

朗月是童养媳,大字不识,自8岁开始便与宋家牢不可分地绑定在一起,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

长大与东阳成亲后,更是完美尽到了身为长房媳妇的责任,任劳任怨地承担繁重家务,照顾丈夫,侍奉比自己还年轻的婆婆。

死于春日喧嚣(火舞黄沙舒朗月)(3)

她木讷寡言,麻木顺从,无私奉献,性格敦厚得就像一头老黄牛,能咽得下生活中所有的苦楚,并且极度善于隐忍。

正因为如此,婚后多年无所出的她才会任凭外人嘲笑讽刺,任凭婆婆焦玉和管家桂兰责怪误解,一直毫无怨言地扛着不能为宋家开枝散叶的罪名。

在当时的社会,女人最被看重的就是生育价值,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会成为全族人唾弃的对象,可想而知像朗月这种情况要承受多大的压力,雖然明明是东阳的身体问题,可她要顾全丈夫颜面,就必须无尽的委屈自己。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好歹东阳细心体贴,同她相处和睦,还算恩爱,夫妻俩的小日子过得平淡安宁。

但实际上命运之手早将朗月摆布得死死的。

焦玉要对付东阳,欲揭穿他无法人道的真相,便强制为他纳妾,而东阳当仁不让,要和焦玉力争宋家大当家之位,朗月的老实本分在维护丈夫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她因盲目无知自以为是受困于各种桎梏又找不到出路而逐渐释放人性中的“恶”。

死于春日喧嚣(火舞黄沙舒朗月)(4)

既能心安理得地灌醉春分,实施“打种”大计;亦能无所顾忌地害死桂兰,以免她抖落出宋老爷的丑事。

几经变故,对摇摇欲坠的宋家,焦玉乏力回天,看得十分通透,知道迟早都是要垮掉的,于朗月来讲,尽管她缺乏掌管家族的能力,却是终得到施展自我的机会。

不是她贪慕一人独大的权势,实在是她的前半生打落牙齿和血吞,受够了闲言碎语,憋屈得太久,极度渴望翻身拥有自己的话事权受到外界的尊重和认可,也的确想挑起宋家重担重振长房威望。

但很显然,她的疾言厉色在衰落的宋家内外空有一股虚张声势之感,颇为滑稽好笑,犹如强弩之末,反而令她自身越发陷入死胡同,行为处事格外偏激。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告诉东阳,她“借种”成功,怀孕快两个月了,并非有意撒下弥天大谎,而是不知不觉患上了妄想症,自我催眠,认为肚子里正孕育着小生命。

死于春日喧嚣(火舞黄沙舒朗月)(5)

如此美好而疯狂的假象,只不过想向外界证明,她是一个正常女人,她没毛病,她可以生养的,她完全有资格做母亲,以此堵住悠悠众口,在阎家铺扬眉吐气。

她成功欺骗了全世界,让周围的人对她的“丑事”信以为真,但最终却没办法骗过自己。

所谓的胎儿仅仅只存在于她的脑海,当月事正常到来,毫不留情地击碎她潜意识里虚构的幻梦,如同遭受灭顶之灾,她的人生彻底崩盘,就此作废。

干脆用一把锐利的剪刀直接划破自己的肚腹,去寻找那个子虚乌有的骨肉,结果可想而知。

朗月怎会畏罪自杀呢,她毕生的心愿是生个儿子,可惜东阳永远都无能为力达成她简单的愿望,与其要她站出来澄清一切,为求保障自己的性命,但必得坦坦白白承认自己是个没本事生儿育女的女人。

死于春日喧嚣(火舞黄沙舒朗月)(6)

她宁愿手里紧攥着求子石极端的死去,让众人误解她与别的男人有染,也要证明她舒朗月真真正正能够生孩子,而这孩子,不为东阳,不为宋家,纯粹是她给自己的末路希望。

她这一生习惯了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唯一一次不计后果与命运的抗争,痛快地活出自我,竟爆发在那片沉默的高粱地,她无所畏惧决绝求死的那一刹那。

何其讽刺,又何其悲凉。

去他的传宗接代,去他的男尊女卑,去他的贞节牌坊,去他的流言蜚语,生有何欢,如果苟活是一件艰难而不值得的事,那么无牵无绊的死,才是朗月的终极解脱。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来到了日新月异的社会,女士们普遍追求独立自主,拥有阎家铺的女子们所想象不出的自由和幸福,今天,你有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吗?

2021.04.23.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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