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水河口:江碧鸟逾白

作者 | 周志峰

我脚下踏着的溢水河口,是汉江支流溢水的汇入地,属汉江湿地的一部分。汉江河流湿地是我国候鸟迁徙的中转地、越冬地、繁殖地,也是“东方宝石”朱鹮的栖息地、繁衍地、游荡地。汉江是汉中儿女的母亲河,更是国家南水北调的水源地。

初冬的溢水河口草木枯萎,金秋时节亮眼的苇花也稀稀拉拉的,显得无精打采。从江堤走下,过了一片坑坑洼洼的沙坝草地,踩着松松软软的白沙滩,穿过一大片砾石,便来到了河床中心的水际线边。大片大片的砾石横陈眼前,形成一片偌大的滩涂,这些砾石成堆状、条状,把河流分割成曲曲弯弯的水滩,或一溜一溜的细流。水瘦山寒,水落石出,汉江由夏秋季的丰腴变得苗条起来,水际线一退再退,裸露的砾石沉积着污浊的渍迹,高处的被太阳晒得苍白,近水的则呈清一色的黑褐,凑成新的水际线,显出了水滩或细流的轮廓,大大小小、黑黑白白的卵石挨挨挤挤遍布河滩。这段溢水河口的喇叭口地带,河面格外宽阔,水流相对平缓,左右两岸宽度在2000米以上,江左岸的河堤至河床中心大约1000米,是前些年淘金挖沙留下的水坑、沼泽、沙地和砾石滩。

乌江畔楚汉峥嵘(溢水河口江碧鸟逾白)(1)

站在江心的水际线边,一江纯净的碧水正哗哗啦啦向东流,在冬阳的沐浴下,安静而祥和。黑黑的砾石滩挡住了我的去路,激流中的一小块儿沙洲被清澈透净的江水包围着。远处横亘着一带更大更长的沙洲。

我沿着迂回曲折的水际线走了几步,三五只黄麻鸭正从远处飞来,大约眼尖的已经发现了我,惊的“啊啊啊”的拖着长长的悲音扭头便走,越飞越远,一直到砾石沙洲边的水面落下、游弋。远处黑色砾石间飞出一群野鸭,“嘎嘎嘎”的叫声格外急促,充满了惊惧。它们盘旋迂回于大半个江面,像是一群长舌妇,扯着沙哑的嗓门,到处渲染着如临大敌的危险氛围,在上游平静的江面纷纷落入水中。远处的沙滩上,一只孤零零的苍鹭披着藏青的蓑衣,呆呆的站在砾石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两只白鹭从上游款款飞来,不紧不慢地扇动翅膀,从容不迫地落在江流湍急处,随波而下,一直到砾石堆积的江心沙洲停了下来。我的视线随着鹭的踪迹漂移,我分明看到有几块黑色的砾石在移动。我定睛一看,原来那哪是什么砾石,是一大片黑色的鱼鹰静静地站在沙洲上。由于距离太远,乍看是一片黑黑的砾石。这些鱼鹰应该是汉江上最有定力的鸟了,从我来到湿地到现在,它们竟然立了这么长的时间,队形一点儿也不散乱,也不见游荡觅食。与鱼鹰相反的,恰是那些快速飞窜的雨燕了,他们快速扇翅飞翔,灵巧地转着急弯,敏捷的掉头,不停地扇动着剪刀似的翅膀,一耸一耸地向高处飞窜,也划着优美的弧线,紧贴水面疾飞而不沾一滴江水。雨燕在近岸的滩涂不知疲倦的飞,实际是张大嘴巴追赶甲虫等昆虫捕食。据说雨燕是小鸟中飞行最快的,被誉为“长途飞行的冠军”。它每小时可以飞行110公里,它可以在空中过夜,除了繁殖根本不用回陆地。它可以不间断飞翔50万公里。怪不得希腊语称之为“没有脚的鸟”。

乌江畔楚汉峥嵘(溢水河口江碧鸟逾白)(2)

这些江鸟该飞翔时就飞翔,该发呆时就发呆,该浮游时无拘无束地飘荡在江面,这是一种多么自由自在,心旷神怡的生活境界啊!我想象着有一天我也变成一只鸟,和它们一样坐拥秀美江水,任由翱翔蓝天碧江,我便成了汉江湿地上最愉快的王。

正想着,随着“啊啊”的长鸣声,一只朱鹮从身后的江堤上空掠过,落在上游的滩边。初冬的朱鹮飞翔的姿势是最为美丽动人的。你看它体型典雅优美,一身洁羽如雪,行动端庄大方,不疾不徐地扇动着桔红色的翅膀,在冬日映照下,显得格外光艳夺目,淡雅唯美。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那只朱鹮正在江边觅食,离它不远的江波上漂浮着一只鹅一样的野鸟,比朱鹮和苍鹭的体型大了许多。只见它通体雪白,硕大的身子在水中漂浮着,脖颈修长直伸空中,悠闲自得的在江面上游着。

乌江畔楚汉峥嵘(溢水河口江碧鸟逾白)(3)

白天鹅!我正纳闷着,那只朱鹮却敏锐地发现了偷窥的我,机警地振翅高飞。那大鸟一惊,旋即张开双翅扑打着水面,在水花四溅中徐徐踏水而起,翼展在一米以上。翔姿优美绝伦,颈前伸,振翅刚劲有力。这是我在汉江上所见过最大的水鸟。

那俊秀的身段,圆润的形貌,优美的曲线,皎洁的白色,婉转的泳姿,传神的动作,悠然的神态,让我坚定的认为它就是一只白天鹅!我大喜过望,能在汉江上偶遇白天鹅,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那只白天鹅在江心无拘无束的游着,顺流而下,也游到了江心的沙洲旁,和那里的鱼鹰汇合成一处。我依依不舍地折返刚才伫立的地方,深情地凝望着它那美丽的身影淹没在浩渺的烟波中。

那圣洁的白色,柔和的泳姿,妩媚的娇态,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END—


【专栏作家】周志峰,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散文诗歌作品等,现居陕西洋县。

摘选自:读书村,版权属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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