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红楼梦》并非曹雪芹一人所写,而是集体创作。从目前的考评来看,八十回以后是高鹗续写,这基本上还是定论。八十回的内容,绝大部分文笔统一,文风贯通,应该是一人所为。至于在个别情节上采纳朋友的意见,这不能算是合作创作。

曹雪芹的红楼梦句子(红楼梦中的诗词全都是曹雪芹所作吗)(1)

就像民国张恨水,写《啼笔姻缘》时,为了迎合读者,在原来的三角恋爱基础上,加上类似十三妹的人物关秀姑。添加这样一个三号女主角,算得上重大改动吧?也没见哪个读者跳出来要版权吧?

八十回中的诗词,风格多样,切合各人身份和水平。应该也是作者统一完成的。只有一首诗,我认为有问题,就是第七十九回中宝玉在紫菱洲感伤写的,在一般分析注释中被称为“紫菱洲歌”: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 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 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 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

曹雪芹的红楼梦句子(红楼梦中的诗词全都是曹雪芹所作吗)(2)

这首诗写得水平不高,这倒没关系,因为宝玉一向是诗社中垫底的。我认为它不是曹雪芹手笔的原因,是因为宝玉跟迎春的关系没那么好,没到写诗悼念(还没死,不过跟死别也差不多了)的程度。

记不记得宝琴等人刚来,宝玉急着要起诗社,探春提出迎春生病不能参加,宝玉回答:“二姐姐又不大作诗,没有他又何妨?”冷淡之情,溢于言表。

曹雪芹的红楼梦句子(红楼梦中的诗词全都是曹雪芹所作吗)(3)

还有一次,是迎春的乳母聚赌,“宝钗、黛玉、宝琴、探春等因恐迎春今日不自在,都约来安慰他”。宝玉没来。不是没来,是稍后才来。关键他来不是来安慰迎春的,而是柳家的通过芳官、求宝玉说情,宝玉“因思内中迎春之乳母也现有此罪,不若来约同迎春去讨情,比自己独去单为柳家说情,又更妥当”。是来利用迎春,而不是安慰!

说“利用”,可能有点过分。但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迎春的心理,没想过迎春可能“不自在”,而只想着安抚芳官。这样的姐弟感情,宝玉会为迎春的出嫁而伤心到写诗的地步吗?宝玉又不是乾隆,平均每天写好几首诗的。

曹雪芹的红楼梦句子(红楼梦中的诗词全都是曹雪芹所作吗)(4)

迎春的出嫁,和抄检大观园、逐司棋、逐芳官四儿、晴雯夭折是联系在一起的,都是繁华热闹的大观园散场的前奏。“少年不识愁滋味”,只想着“长聚不散”的宝玉,也终于预感到落幕的凄凉。但是在这几个事件中,迎春出嫁带给宝玉的刺激,绝对不是最大的。别说比不上晴雯的死,恐怕连芳官的出家也比它更震撼。

宝玉没给芳官写过诗。甚至没有探望(虽然动了动念头,“意欲到芳官、四儿处去,无奈天黑,出来了半日,恐里面人找他不见,又恐生事”)芳官。到紫菱洲的时候,迎春还没有出嫁,只是接到邢夫人那边居住、备嫁去了。宝玉怎么会伤心到感慨“燕泥点点污棋枰”的地步?

曹雪芹的红楼梦句子(红楼梦中的诗词全都是曹雪芹所作吗)(5)

再说了,宝玉为晴雯写祭文,“要别开生面,另立排场,方不负我二人之为人”,把晴雯引为知己,才会舞文弄墨起来。与迎春这样疏落的交情,也写一首诗来纪念,不会冲淡对晴雯的“我二人之为人”吗?

“紫菱洲歌”的确符合散场前奏的悲剧氛围。但时间、感情、细节都不对,应该是续书人、或者抄书人、或者编书人的狗尾续貂。也许作者在这里的确想安排一首诗,但那一定是对司棋、芳官、四儿、晴雯等人(也包括迎春)的集体悼念,而不是像诗中强调“菱”“棋枰”,对迎春个人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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