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最吓人的一首诗 唯梦闲人不梦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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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淮南再次见到苏研兮是在一片大漠中。一眼望去尽是一片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他昔日刚俊的脸早已被岁月侵蚀成了道道沟壑,衣衫褴褛,像一个乞丐,或是说他现在就是一个人人唾弃的乞讨者。苏研兮很惊讶的看着他踌躇了好久,才最终吐出了三个字:“回来了”

淮南看着她的眼睛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再次抚摸她那早已不再白皙嫩滑的脸。可苏妍兮微微的侧过了头,躲开了。淮南只好放下手,转过身不再看她,而是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漠笑着说:“你曾经教我识字,告诉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含义,而我现在只想告诉你。”

淮南低下头,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苦”

苏妍兮除了苏府的二小姐身份之外,她还统领了江陵城的百号乞丐,自封为丐帮帮主。这天她气冲冲地来到破庙中,手里拿着打狗棍,衣服破烂不堪,脸像煤球滚过一般,隐隐约约能够辨别出她的模样。

“淮南,你给老子滚出来。”这时一个脸上同样乌黑麻漆的男人站了出来。

“哎呀,老大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苏妍兮一个棍子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淮南的肚子上。“好啊!淮南,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啊,骗钱骗到我家来了,都把小豆子教坏了。”

淮南想到苏妍兮芙蓉花形状的玉簪,便捧起早已准备好的粉嫩的荷花,嘻笑地走了过去 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老大,你穿女装真好看。”

苏妍兮回过神来,大骂了一句,摔门而去。淮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用手揉着他那乱糟糟的头发,疑惑着,不是夸女子好看,就会脸红吗?

淮南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妍兮是穿女装的样子,那是个元夕夜。天浅似着蓝烟云衣般,一轮皎月悬挂在天上。苏妍落一袭蓝色襦裙,头上斜斜插着一只简单却不俗的步摇。而一旁的苏妍兮则身着浅色的翠烟衫,三千青丝随意绾起一个松松的发髻,芙蓉花坠随着浅绿色的挽带轻轻的缠绕在发丝之间。

花市灯如昼,满天的烟火像流星一样如雨而下。苏妍兮窃喜着自己的聪明智慧,她没有告诉苏妍落,在晚饭的时候,她偷偷地在爹娘的饭里加了点东西,二老现在应该正在呼呼大睡的吧。不然在平常她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出来玩。

“姑娘,请留步”几十个乞丐将两个人团团围住。苏妍落有些害怕地拉住苏妍兮的衣服,这些乞丐在这一带可谓成帮成派,有些乞丐可以劫富济贫,有些乞丐却偷鸡摸狗做些伤天害理的事,百姓对此避之不及。

“你们想干什么?”苏妍兮将她姐姐护在后面问到。

“打劫啊,你们苏府有钱又有势的。我看你们两个长得也挺有姿色的,要不……”

这几个乞丐听到这句话都奸笑起来,污秽的话不堪入耳。苏妍兮看着那几张狰狞的面孔。气血爆涨。正当她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又有一个乞丐走了过来,对这些乞丐大声训斥。

“你们干什么呢?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可是苏府的大小姐,二小姐。”然后又回过身对苏妍兮,苏妍落陪笑着:“我的这些兄弟不懂事,两位小姐别生气。他们也是实在饿坏了,要不两位小姐多少给点?”

苏妍兮真的不明白,他们怎么还有脸要钱,苏妍兮笑了笑说:“要钱是吗?老子给你。”随后一巴掌扇在了淮南的脸上。

淮南愣了愣继续嬉笑着说:“既然二小姐给我钱了,那我也不能白要二小姐的东西呀……”淮南上前走了一步,突然他凑近苏妍兮白嫩的脸,如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苏妍兮,然后快速跑开了。

从此淮南就缠上了苏妍兮,力举苏妍兮成为丐帮帮主。并且每天想方设法的向苏妍兮表白。

妍落急急忙忙地找到苏妍兮,父亲想要将妍兮送进东皇宫。这在她们看来不过只一个巧合,可对于苏海笙或整个苏府来说,苏妍兮不过是家族兴旺的一个政治工具。东皇宫太子漠北密谋篡位的野心人人皆知,可都又碍于势力,不好向皇上揭发。

漠北立于桌前,一手执笔,一手放在背后,为一幅画上色。那是一位美妙的女子,风髻露鬓,眉如山黛,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欲滴。苏海笙揣摩着太子的心情应该不错,便打趣着:“这是谁家的俏女子?”

漠北又蘸了蘸墨,提笔而写: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苏海笙仔细端详着这位女子,忽然心头一紧,这莫不是自家小女苏妍兮。

淮南找到苏妍兮带着满身的伤,风尘满面。苏海笙对这位整天缠着自己女儿的乞丐厌倦至极。当看到淮南又来骚扰苏妍兮时,他便不听家人的劝阻,执意派人将淮南教训了一番。

“老大,可不可以让我一起去。”

“不可以。”

“为什么?”

“那是东皇宫,你以后就是帮主了,照顾好兄弟们。”

淮南低下了头,然后轻声说:“我想……我们想送你。”

苏妍兮进宫那天轰动了整个江陵城,淮南发动了江陵城的所有的乞丐,他们拿着打狗棍围在轿子的四周高喊:“神勇天将,照我丐帮,风雨雷电,任我骋翔”声音响彻云霄,彰显着丐帮的雄威与气势。许多人驻足观看,都被这浩瀚的气势所震惊。

淮南走在轿子的旁边,苏妍兮时不时地撩开窗帘嘱咐着他,而淮南却一路上低着头,没有说任何话,或许面对她的离开自己也只能保持沉默,直到最后轿子落停,他才嘻笑的说了句:“老大,你穿女装真好看!真的很好看!”

“你谁啊?凭什么打我?”

苏妍兮用手捂着打疼的脸,灿若星辰的双眼,这时像铜铃一般。面前的女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如嫣红的牡丹雍容华贵,风姿绰约。她看着苏妍兮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怯。

“给姐姐请安,妍兮妹妹刚进宫,对规矩还不太懂,还请姐姐莫怪。”

苏妍兮甩开了和自己交好的姿容的手,她一步步地靠近蓝素,随后一巴掌挥了过去。白皙嫩滑的脸上留下了红色掌印,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夜,很安静,像是虫鸟鱼兽蛰伏了以后没有了生机。漠北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谢若轩。苏妍兮没有熄灯,只是合衣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今天的事着实让她留有心悸。漠北虽将她迎进宫,却也只在进宫第一日来过一次,但他并没有碰自己。两个人静静地坐着,相顾无言,直到鸡鸣晓。

苏妍落兮脑子里像乱麻一样缠绕着,越想缕,头就越疼。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苏妍兮随手拿过放在旁边的书。大声念着想要使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长相思兮长相意,短相思兮无穷极,我接的是否正确?”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子的声音。妍兮慌忙地坐了起来朝门口看了过去,漠北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苏妍落看向眼前这个人有些吃惊,他满身儒雅气息,怎么会向他人传的那样城府深厚。

苏妍兮愣了好久,才想起来母亲教给自己的礼节,她欠了欠身回答:“妍兮钦佩太子殿下的博闻强识。”

漠北用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带着些宠溺地说:“不用怕,有我在呢!”

蓝素遇刺的事情,是淮南告诉她的。他说有一个黑衣人带刀闯进尹雪殿,用刀威胁着太子妃,让她离谢若轩远点。太子妃有着贴身侍卫,各个功夫高强,所以黑衣人武功不济只能带血逃跑。

淮南穿着太监的衣服,欢呼雀跃的叫着苏妍兮老大,苏妍兮又惊又喜,却又奇怪他一身的太监衣服。

“淮南,你……你不会没那个东西了吧?”

淮南尴尬地笑笑,解释说是太子让他假扮太监,来给太子谋事的。苏妍兮舒了口气,激动的抓住淮南的胳膊,傻笑着看着这个有些虎头虎脑的淮南。可就在这时淮南皱着眉头,触电般地把苏妍兮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拉开,然后低语:“离太子远点,听说他想要弑父篡位。”

漠北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的弟弟,高挺的鼻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乌黑的眼眸溢满神彩。漠北不得不嫉妒这副绝好容颜,如果他只是长相平平,父皇又怎么会多看他一眼。

“淮南,蓝素惹到你了?半夜行刺并不是什么风雅之事啊。”

淮南笑了笑说:“像我这种不成气候的人,要什么风雅,我只是警告一下你的太子妃,莫要在我的人身上耍威风。”

漠北狐疑的看着他,似乎想要猜测出他的人代表着什么,是苏妍兮吗?难道他连女人也要跟我抢?漠北直勾勾的盯着他。

淮南依旧邪魅地笑着,他上前一步,凑近漠北的耳朵轻声说着“放心皇兄,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不感兴趣,也包括那条龙。”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漠北对那条龙的渴望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东皇宫里不断充斥着宫人的肆意逃窜和尖叫声。滚滚的浓烟被风撕裂成许多碎片,像被揉脏的棉絮。苏妍兮披头散发从屋里冲了出来,直奔谢若轩。她一边用手挡住将要落下来的建筑,一边大声喊漠北的名字。

“老大,跟我走。”

淮南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进来,他没有了往日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态,冷漠的眼眸让人在这熊熊大火的烤炙之下,仍然能够感受到来自深海的冰冷。他死死地拽着苏妍兮的胳膊再一次说道:“来不及了,我要带你走。”

“太子还在里面呢,淮南你快走,花园东侧有个小门,快从哪离开。”

正在两人拉扯的当儿,房檐上的一个正在燃烧的木桩突然落了下来。淮南狠狠地将苏妍兮推了出去,而他一个踉跄爬倒在地。

“老大,走啊……”

“……因三皇子淮南火烧东宫,欲意置手足兄弟于死地,夺取太子职位。朕乃失望至极,又感念其母妃厚德恩重,现将以三皇子流放于蛮荒之地。”

漠北看着以前那个面目俊朗的少年,如今手带枷锁,烈火造成的烧痕像蛇皮一样爬满了他的脸。漠北有些得意的笑着,然后也想往常一样在耳边低语:“多谢你替我顶了罪,妍兮的死你也只能这样抵偿了。”

那火是漠北吩咐下人放的,他原本想烧死来他宫里看蓝素的父皇,计划实施之前,他写了一封匿名信,想要吩咐亲信将苏妍兮带走,谁知这封信几经辗转竟落到了淮南手中,精密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了。

“我想见一下老大。”

“不可能了,她死了。”漠北苦笑着的回答。

她死了?淮南发疯似的向东皇宫跑去,脚上的铁链一次次的使他绊倒在地,而他又一次次的挣扎着起来。双腿多次磕在石子上,流出殷红的血。他真的好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带她离开,不要去管什么政治权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老大。

往日的点点滴滴,像芙蓉花一样在脑海里朵朵盛开,散发的阵阵清香沁入心脾,渗入肉骨。问世间情为何物,都教我们去死。这些东西都太肉麻,太矫情,苏妍兮曾这样告诉自己。可现在,近在眼前,却不能亲口说一声“老大,我爱你。”

这还不如让他去死。

“老大,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淮南撕心裂肺的朝东皇宫的方向喊了起来。以前每天都会想办法对苏妍兮表白心意,可是每一句“喜欢你”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天空中,两三只孤雁稀稀疏疏地飞过,哀鸣着。而今“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不是太沉重了,竟让这些孤雁背负不起。

“老大,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

十年以后,苏妍兮和淮南在一片茫茫沙漠中再次相遇。而这时的他们,都已不在年轻,负了韶华,但终究没有负你。苏妍兮怎么也不会忘记,那场大火以及被烧伤的脸。高巍的城墙上,她躲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似乎这样就可以听不到淮南撕心裂肺的告白声,平日里自己雷厉风行,敢于同恶人打架,敢于扇太子妃的耳刮子,甚至敢于给自己的父母吃迷魂药。而现在却没有勇气看他一眼,哪怕只是说一句,保重。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这里黄沙满地,草木不生。你怎么会来这里生活?”淮南问到。

苏妍落温婉的笑着,却始终没回答这个问题,沙漠上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天昏地暗。淮南一个转身,用身上破旧的袍子将苏妍兮箍到怀里,并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苏妍兮一行热泪浸湿了他的手,淮南,我曾经在你走后便暗暗发誓,你流放蛮荒之地一年,我便独守黄沙一年;你若终究抵不过命运,将整个青春年华葬送于此,我便种下黄沙满地的芙蓉,等待花开,等你归来。

“淮南,老子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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