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雪,桃花雪,三月的雪色是春天里最耀眼的白。

昨天3月18日,一个很平常的日子。上午阳光低沉空气压抑,到了下午天气预报提醒大家的小雪准时赴约了。但它落下时,那来势凶猛的势头肯定不是小雪量级了。转眼间窗子外面长空昏沉寒风阵阵,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横七竖八的劲风裹挟下铺天盖地的就降落到了人间。

此时风刮的很急!大片大片的雪花像被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密密麻麻的在空中飞舞,它们没有目的地快速游逛,雪花越聚越多,成团成块白茫茫的布满了天空。

我就站在窗前痴痴的看着这仲春三月的飞雪奇观,看着雪花在空中径直的向我袭来,看着它们撞到我面前的窗玻璃又无奈的飞离远去。

比肩迭迹的雪花在空中奋力的竟翔着,它们飞啊飞!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在空中展示着自己生命的辉煌,但终究没能逃过地球的引力最后纷纷向四处落下。宽敞的马路一会儿就白了,高高矮矮的房顶上也被这些成群结队的小天使们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毛毯,很快街边的汽车、树木、行人和外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了。

今天早上社区通知所有居民到楼下做核酸检测,很快外面人声吵嚷,我们也穿戴严实来到了楼下的花园。走出楼门置身蓝天下看到近距离内各种形态的的雪树、雪景心情豁然开朗。这一夜大雪铺就的的北国之春全然没了昨日的喧嚣和激荡,而是满目银装山河静谧,静中有动如似仙境。再加上蓝天白云的映照,瞬间让人目不暇接,惊诧不已 。真的是太美了!美在三月里的春天,美在人们对抗疫情的核酸检测队伍中,美在人们对生活唤起浓厚兴趣的心情里。

这雪的美景让人们今天做咽拭子的感受和以往都不一样了,我也少了很多那种被棉签捅嗓子的不情愿感。随着排列有序的队伍做了检测后就和老伴阿桂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银树、银草坪、满目皆是亮晶晶的银色世界里。很多邻居也像我们一样,男女老少大家心情愉快的在雪的怀抱里徜徉,用愉快的心情拥抱着三月雪的情怀,那情那景让我一时竟不知是冬还是春?

抬头看,眼前树上竟开着的桃花瓣的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的晶莹,冰白中透着暖暖的艳艳的粉,圆鼓鼓的水润润的让人联想到美满和幸福!再往前走,池塘边的垂柳刚绽出的嫩芽和枝丫条上覆着的白雪里能看见点点新绿,虽被冰雪包裹的严实但那绿油油的小脑袋仍带着生命的朝气,显露着追求阳光的不屈不挠,它们带着笑声往外挣扎着在诧异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们前后左右的松树、玉兰、梧桐、银杏树等等它们的树干树冠全都顶着厚厚的一层一团的雪条雪片,白白的压得枝条一晃一晃。偶有风吹或调皮的孩子们一摇树身就哗哗的落下满地。雪花飘落时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银光,躲闪不及的人们的头发上、身上也都是亮亮闪闪的了。

于是大人、孩子们的欢笑声响成了一片。我们忘记了年龄,不顾矜持也兴奋的与大家一起融入到欣赏三月雪的美景里了,哪里还顾及脚下雪滑和石板甬路的不平,我和阿桂相搀着与大家一起欢笑着呼唤着,在那欢快的氛围里用手机拍照美景应该是当下最忙的动作了。

回家后的我余兴未尽,翻看着刚才的手机照片时不由得就想起了五十年前的一段往事,也是一段三月雪的经历。那年我刚满16岁,我就读的中学因为文革运动经常到工厂、农村接受工人、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年的3月,我和我的同学们正在武清县曹子里公社掘河店大队的古田中学农场劳动。记得特别清楚,那时我在炊事班劳动。有一天我跟随事务长阮建国老师一起蹬三轮车去到30多里外的崔黄口大集上去买鱼准备给劳累辛苦的老师和同学们打打牙祭,上午半天赶路买鱼买菜都很顺利,没想到午后刚刚往回返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雪来得猛烈让我们猝不及防!冰冷的雪花被大风刮着打在脸上像很多小刀在脸上划动,就总得用满是泥水的手去抹脸,雪花并没有因此怜悯我们,而是变本加厉的还一个劲儿的直往脖颈里钻,雪花融化成雪水,滑进前心后背冻得我直打冷战。那年代条件艰苦我们穿的都很单薄,记得只是空心棉袄加个土布背心。农村的土路坑洼不平,中间还有两道深浅宽窄高低不一的大车轱辘的车辙。我们就这样艰难的前行着。路上见不到人,偶有老牛车在缩着脖子赶车人的吆喝声中吱吱扭扭的拐到坡下冒着灰色炊烟的村子里去。

路上黏黏的黄土被雪水混合后粘得我们的车轱辘胖了很多,我们只能在雪中一点一点的挪动着。为了车子不被陷的更深,就轮流着一个人在前面蹬车一个人在后面推着走。有时车子是闯过沟坎了,可惯性和脚滑就很容易把后面推车的人带个踉跄。老师和我的头上冒着腾腾的热气,手脚却冻得僵硬龟裂,真是又渴又饿又累,可我们无路可退!脚下的鞋子也变得不争气了变得又大又重,就只好边走边停下来用手指剥脱紧紧镶进鞋底的黄胶泥模。走着走着天就黑了,可路却越走越白。环望四周,白茫茫的田野寂静无声,只有我们弯腰驼背推车的的身影和扑打扑打脚踩雪水的声音被烙在了时空里。

当两个白人精疲力竭的回到农场时,农场宿舍里的白炽灯还亮着,老师和同学们还在宿舍里读书没有休息。大家听到声响看我们采购回来了,赶紧出来帮我们卸下车上的鱼和蔬菜,还有同学给我们打来了热水让我们烫烫手,这时我们才感觉很累了,已经连弯腰去洗脸的劲都没有了。回过身面对面互相看着满脸满身都是泥巴的窘相时,我们都咧开露着血丝的嘴唇笑了,很快又都疼得捂上了嘴巴。那时我们的笑一定很傻,但无疑是很开心的表情,想想明天老师和同学们就可以改善伙食了,心里特有成就感!

站在被雪光映得发白的农场食堂门口,我仿佛看到了第二天开饭时老师和同学们高兴的大快朵颐的欢快场面。

因为春天下大雪的时候本就不多,这是我人生记忆中第一个最晚的春天下大雪的日子,且又是一个用实际行动锤炼自己人生意志的一天,我就把那天的大雪特别的记在了心里。那天是1972年3月20日,时光如流,这一晃就是与昨天的大雪差两天整整半个世纪了。

这就是在五十年里我分别邂逅过的在不同历史环境中、有过不同切身经历、产生不同身心感受的两场三月雪,一场是在艰苦年代里充满努力奋斗的风霜雪雨,一场是全民战胜疫情中极富浪漫情感的风花雪月!

2022年3月19日于天津

三月的一场雪(难忘的三月雪)(1)

三月的一场雪(难忘的三月雪)(2)

三月的一场雪(难忘的三月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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