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麦克风、不用伴奏、不用伴舞,也没有华丽的布景、绚烂的灯光和靓丽的舞美设计,在各种演唱场合中,他始终坚持使用原生态的唱法,用心歌唱,用情表达,唱出了侗族山歌的知名度。

2019年5月21日,他受邀参加在北京举办的黑山共和国国庆招待会,会上以一曲高亢嘹亮、空灵悠长的侗族山歌《思念情歌》惊艳全场,再次向国际友人演绎了中国侗族山歌的文化魅力,赢得了各国驻华大使和参赞的一致好评。

从大山深处唱到首都,从侗族地区唱到国际,从老乡会唱到个人音乐会,一路走来,吴世滔——这位来自黔东南的侗族原生态歌唱家,以侗族山歌为媒,唱出了民族自豪感,唱响了新时代“好声音”。

侗族歌手吴世滔(唱响新时代侗族)(1)

来自大山深处的音符

中等身材,脸型微胖,配上镶边墨镜,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商人的精干,如果不是亲耳听过吴世滔演唱侗族山歌,几乎很难相信,这位长期出入各种商务场合的在京贵州人,竟会是一名有着“侗族高音长调第一人”美誉的侗族歌唱家。

“侗族人能歌善舞,有享誉世界的侗族大歌,也有悠扬婉转、唯美动听的侗族山歌,如今侗族大歌早已名扬海外,但侗族山歌长期以来却仍然藏在深山,知道的人还很少。”提起侗族山歌,吴世滔滔滔不绝,“实际上,侗族山歌的表现力非常自由、丰富,侗族大歌是合唱,而侗族山歌既可以独唱、对唱,也可以合唱。”

说罢,吴世滔信手拈来一首《苦尽甘来》,向记者展示了侗族山歌独唱的魅力。

过也哩过额哩额

嫩大淘偶尧哩借

娘桃啊久尧哩迁

罢美稍蜡尧哩拔

这是一首采用汉语记录的侗族山歌,歌词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笑也笑过,哭也哭过,泪水泡的米饭我吃过,芒冬草架的桥我走过,木叶做的船我划过。短短的四句山歌,在吴世滔的宽阔透亮的歌声里尤显厚重,充满了悲怆和沧桑的气息,折射出的却是侗族人民坚韧无比的性格和乐天知命的豁达,听后很是震撼。

作为我国少数民族音乐大家庭中的一员,侗族山歌主要流行传唱于黔东南州天柱县、锦屏县、剑河县等侗族北部方言区。而吴世滔之所以对侗族山歌情有独钟,用他的话来说,“纯粹是缘于个人的成长环境和民族情怀。”

吴世滔出生于黔东南州天柱县石洞镇,由于这里地处侗族北部方言区的腹地,独特的民俗风情和浓厚的文化氛围,让吴世滔在童年和少年时代就得以接触并热爱上侗族山歌,为日后走上侗族山歌的演唱及创作之路埋下了种子。

“侗族人讲究以歌会友、以歌传情。迎客进寨有迎宾歌、端茶奉客有敬茶歌、吃饭饮酒有敬酒歌、送客出寨有送行歌。青年男女玩山谈恋爱也是以唱山歌的方式来表达,有相会山歌、定情山歌、相思山歌等。”吴世滔说,广义上的侗族山歌包含了酒歌、礼歌等歌种,题材广泛,情调健康明朗、生动活泼,而这些侗歌在当时的石洞一带,仍然十分盛行。

吴世滔回忆,上世纪八十年代,自己还在读小学时,就经常能够听到田坝或山坡上有人对歌的声音。“有时候正在教室里上课,外面山头上的歌声就远远飘来了,声音悠扬动听,那一刻虽然我人还在教室,但心却早已不由自主地随着歌声飘出了教室,飞到了外面。”

更为重要的是,母亲为吴世滔学习侗族山歌打下了深厚的底子,也因此,他一直将母亲视为自己的音乐路上的启蒙老师。“母亲是一名普通的侗族妇女,也是一名歌师,她能够唱的山歌有几百首,儿时,每当农忙过后,母亲就带着我,一句一句地教唱山歌,还给我翻译歌词的意思,可以说,我是在母亲的歌声里长大的。”

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吴世滔很快就学会了十余种唱法,涵括了自己当时几乎能够学到的侗族山歌种类,一边就学的同时,一边刻苦练习。1998年从贵州大学肄业后,吴世滔先后辗转广州、北京等地,从事营销、传媒等方面的工作,虽然工作繁忙,但他始终没有忘记侗族山歌,每每参加老乡会,或者遇上侗年等大型侗族节庆活动时,吴世滔都要上台一展歌喉,以歌会友,用大山深处的音符慰藉乡愁。

让吴世滔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拥有一副好嗓子,一来二去,自己的演唱的侗族山歌竟在圈子里传开了,还不时收到作为演唱嘉宾参加各种活动的邀请。近年来,吴世滔更是在各大舞台上崭露头角,先后参加了中央电视台群星文艺汇演、北京电视台“爱在北京”大型联欢会、中国好声音、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中华民族园演出、世界青年贵商大会演出、美国好莱坞电影学院文艺汇演等近百场大型演出。

侗族歌手吴世滔(唱响新时代侗族)(2)

叶小文(前排右二)、刘琉(前排左一)作为助演嘉宾出席吴世滔侗族山歌音乐会

侗族山歌要传承,更要创新

让很多人感到好奇和不解的是,尽管参加过多场大型的文艺演出,但吴世滔在演唱中几乎不使用麦克风,也很少借助音响设备。对此,吴世滔的解释是,“我想通过清唱、真唱,用更真实的声音和情感,将侗族原生态的民歌原滋原味、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吴世滔坦言自己的音乐是民间的,原生态的,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原生态歌手。他甚至直言不讳,自己并没有经过专业的音乐学习培训。但这并不影响吴世滔演唱侗族山歌所带来的美感,有观众就曾如是评价:“飘散着稻麦的芳香和泥土的气息,听到歌声,仿佛尝到了农家的佳肴和自酿的美酒,真的美醉了!”

毋庸置疑,这得益于吴世滔的演唱功底和天赋,但归根结底,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民族文化自信。

听过吴世滔音乐的侗族观众都知道,与传统的侗族山歌相比,吴世滔演唱的侗族山歌已然明显带有个人的烙印。原因在于,在多年的演唱经历中,吴世滔发觉,侗族山歌传统唱法的特点是音调低、曲调短、歌声悲,因而显得相对单调平乏且过于哀戚。“比如其中一种山歌要以‘哟’字开头,而‘哟’在侗语里就是愁的意思,当然这和民族的苦难历程有关,但整体情绪却显得过于哀伤了一些。”如何才能让侗族山歌与时代接轨?吴世滔开始了自己的探索。

即使听不懂歌词,也要让观众在听到侗族山歌后感到惊讶、动听和震撼!吴世滔决定,在侗族山歌原有的歌调基础上进行改良和升华,通过运用充足的中气和高亢的嗓音,在侗族山歌中加入高音长调以及颤音等技巧,让歌曲更加丰满圆润,曲调更加优美流畅,旋律更加悠长舒缓、唯美动听!

为此,吴世滔结合自身声乐条件,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积极投身到侗族山歌的创新演唱上,因为有嗓音天赋,且中气十足,几经探索,由他演唱的侗族山歌逐渐呈现出了另一种风格:高亢嘹亮、气息绵长,关键在长调高音上还能回环转折,节节高起,令人荡气回肠。当然,在此过程中,吴世滔也在内心反复地问过自己,“我能行吗?我这样的尝试能否进入大雅之堂?”

2018年9月21日,由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主办的“吴世滔侗族山歌音乐会”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举行,来自国内外观众近800人齐聚音乐厅,座无虚席,全国政协文史委副主任、满天星业余交响乐团团长叶小文,旅美钢琴家、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刘琉等更是担任了此次音乐会的助演嘉宾。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演唱会上,吴世滔先后演唱了《苦尽甘来》《梦往神游》《恋爱到日落》《望穿秋水》《贵州山美水美人更美》等侗族山歌曲目,全程清唱,用他原生态的高腔、长、短调诠释侗族文化内涵,歌唱人间真善美……其极富感染力的演绎和音乐“白描”的表现形式,让听众耳目一新,惊叹不已。

“犹如置身高山之巅,云蒸雾霭中听独唱、对歌、品山歌之魅;又如静坐礁石之上,观海听涛!吴世滔自学成才,唱歌不用音响,表演化于无形,以极强的穿透力直抵心灵,仿佛高山流水,余音绕梁,尤其是那一曲曲情歌情真意切,如天籁之音让人陶醉。”贵州省政府驻京办副主任王心一如是评价。

一场演唱会下来,有业内人士甚至直呼吴世滔为“侗族歌王”“山歌王子”,但吴世滔却总是谦虚地表示,自己只是侗族山歌歌唱爱好者而已,而且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歌王”,但毫无疑问,此次侗族山歌音乐会的圆满举办,让他更加坚定了此前的想法:侗族山歌要传承,更要创新。

侗族歌手吴世滔(唱响新时代侗族)(3)

音乐会演出照

侗族歌手吴世滔(唱响新时代侗族)(4)

音乐会座无虚席

让世界听见侗族山歌

演唱侗族山歌至今,吴世滔大概没有比这段时间更忙的了。

5月21日,吴世滔受黑山共和国驻华大使达尔科·帕约维奇及其夫人娜拉帕约维奇的邀请,参加黑山共和国国庆招待会;5月22日,受邀参加在北京举办的中国餐饮嘉年华暨黔货出山推介大会开幕式;继黑山共和国国庆招待会后,吴世滔又收到圭亚那合作共和国驻华大使邀请,将于5月27日参加圭亚那合作共和国独立53周年招待会;5月30日,他还将参加中华文化促进会“艺术融合与创新工作委员会”成立仪式;6月份参加瑞典驻华大使馆国庆招待会;7月份参加中外影视歌曲大赛担任评委等活动。

虽然出入的是各种不同的场合,但每到一处,吴世滔都要倾情地为在场嘉宾献上一首侗族山歌。作为演唱嘉宾,吴世滔首先想的是,这是传播侗族山歌的绝佳机会,只要能够让更多的人听见侗族山歌,他没有理由拒绝。另外,在吴世滔看来,民族文化并非孤立的,其与当下的脱贫攻坚、旅游发展等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以民族文化对此进行助推,正是一个民族文化传承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在各种场合中不遗余力地推介贵州,推介侗族山歌,吴世滔俨然已经成为了侗族山歌和侗族文化的传播使者。每每上台演唱之前,他都会以这样的方式介绍自己:我来自贵州,是大山深处的地地道道的侗族人,会说侗语,也会唱侗族山歌,欢迎大家到我的家乡旅游观光,感受浓郁的民族文化。

当然,在热情的背后,吴世滔也有忧虑的一面。随着时代变迁,会说侗语、会唱侗歌的人逐渐减少,据不完全统计,当下能听懂侗族山歌的约有10多万人,会唱侗族山歌的更是只有数千人。保护、传承好侗族山歌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已经迫在眉睫!

尽管当下伴随微信、全民K歌等社交平台的兴起,侗族山歌似乎呈现了回温的态势,但吴世滔认为情况并不容乐观。“在微信里唱侗族山歌的群体大部分出生于1985年之前,也就是原本就会唱的人,比例并不高,侗族山歌传承的断层还很严重。”并且在他看来,侗族山歌的复兴不能只是简单的重复,更重要的是要注入新鲜的血液,否则同样难逃消失的命运。

作为原生态侗族山歌的创新者和实践者,他一边毫无保留地教授有志前来学习侗族山歌的学生,一边在公众号上撰写文章,向大家分享侗族山歌高音长调的技巧,以此推广和普及改良后的侗族山歌。

“侗族山歌歌词通常与七言绝句相似,但也有每句十一个字以上的,因此上下句转换衔接十分重要。”吴世滔表示,高音长调的秘诀在于把歌词的每两个字做一次间隔,并且拉高拉长音调,根据个人的气息适当延展歌声,同时根据歌词内容做出相应调整,即可唱出理想的长调侗族山歌。

在推广和普及侗族山歌之余,吴世滔也逐渐意识到提升侗族山歌原创内容的重要性,并在填写歌词方面下了较大工夫,近年来,陆续填写了原创歌词《贵州山美水美人更美》《侗族人民颂党恩》《等到地老天荒》等作品,以反映贵州深厚丰饶的自然风光、人文历史和民族风情。鉴于在侗族山歌保护、传承、创新上所作出的贡献,吴世滔先后被贵州省音乐家协会、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吸纳为会员。

“让世界听见侗族山歌,了解侗族文化,从而进一步提升民族的文化自信,提振民族精气神,这就是我演唱侗族山歌的初衷。”吴世滔说,实现这一目标,还需要更多侗族人的共同努力,他将为此不懈奋斗,矢志不渝。

文章来源:贵州民族报,记者:姚源清,版面:B1版,时间:2019-05-24.

侗族歌手吴世滔(唱响新时代侗族)(5)

瑞典驻华大使宋莲邀请参加瑞典国庆招待会.

侗族歌手吴世滔(唱响新时代侗族)(6)

黑山共和国驻华大使达尔科·帕约维奇邀请参加黑山国庆招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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