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让人很难捕捉到萧瑟离愁的秋天,人们在热烈的气氛里度过这个特殊的十月。

在长春铁北凯旋路西侧,一个宽广的院落似乎和往日一样宁静从容。在十分接近于这座城市原始平原地貌的厂区里,停放着各种型号的火车车厢。

长春轨道客车搬的地方叫什么(这里曾是长春最早的火车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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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充沛的雨水为这里留下了若干处水迹,也让院子中的植物酣畅淋漓地生长。长长的围栏里面,排列整齐的杨树、龙爪榆等各类草木郁郁芊芊,高高的洋姜和大波斯菊在秋风中肆意地飘舞着。广阔的视觉空间里,大自然满是野性的生命力和结构分明的工业感纠缠在一起,交织成壮丽豪迈的乐章。

如今,这里是长春中车轨道车辆有限公司的所在地,2007年由长春客车厂存续部分与长春机车车辆有限责任公司主营业务重组成立。它的前身是铁道部长春机车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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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年前,铁北凯旋路这一带曾是长春最早的现代化城区。

19世纪末期,中国社会半殖民地化程度加深,长春的命运也随着大清帝国风雨飘摇。1894年,中国遭遇了近现代历史上最惨痛的一次战争——甲午海战。甲午一战后,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呕心沥血通过洋务运动为大清国建立起的微弱国际地位和话语权被彻底碾压,列强看到中国虚弱的本质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掀起瓜分中国的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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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中混成旅团在仁川港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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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战场上的清军战俘

1898年,李鸿章在为沙皇祝寿期间,被威逼利诱签下了一纸文书。于是,一条“T”字形的东清铁路出现在中国东北的大地上。这条铁路和贯通亚欧大陆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合并相连,由此成为世界上最长的一条单线铁路。当时,一个欧洲人在莫斯科登上火车,11天后就能横跨亚欧大陆桥,到达中国东北的土地上。

百多年前,随着东清铁路的开通,长春历史上第一次诞生了火车站。此后,沙俄移民纷纷来到这座火车站前开辟的一小片铁路附属地,让这里形成了一块拥有现代化设施的城区。这片附属地里有教堂、学校,也有部分驻军。这里的城区规划相对于长春老城“宽城子”而言更加讲究,在这儿出现了长春第一座水塔,也出现了规整的铺装街路和行道树,还有相对自动化的引水设施以及后期的面粉厂等食品加工类厂房。这一带的老屋多为砖石结构,屋顶用木板或黑色铁皮覆盖,带有明显的欧式建筑特色,它们都是与火车站相关的护路兵兵营、将校营、铁路俱乐部等历史建筑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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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城子火车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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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城子火车站

在这座火车站建成时,俄国人用长春府城的旧名“宽城子”为它命名。中国人则习惯称它为“二道沟车站”,因为它坐落在伊通河较大的支流二道沟北岸。日俄战争后,俄国将东清铁路的南段,也就是长春至旅顺的铁路割让与日本,改称南满铁路,长春由此成了中、日、俄三方势力的交界。1907年,日本人在“宽城子”站南侧新建了一个火车站,站名选用了长春府城的官方名称为它命名为“长春驿”,即今天长春站的前身,并在站前开辟了一块“满铁”长春附属地。

十分有戏剧性的是,在彼时的长春城市版图上竟出现了两次“宽城子”和两次“长春”的称谓。

1800年,为了对闯入蒙古王公游牧地垦荒种地的大批中原流民加强管理,清政府在今天的新立城镇设置了“长春厅”,为这片丰沛的草场开启了城市的纪元。然而长春的城市起源并不在新立城,早在长春厅设置以前,今天伊通河西岸的南关就已经因水陆码头发展成了一个叫做“宽城子”的集镇。这时候,“长春”和“宽城子”在空间上实为两个地点。直到1825年,长春厅衙门北迁到城内四道街附近,两个地名所指才达成了空间上的一致。

当中东铁路附属地和满铁附属地相继兴起后,沙俄和日本又把“宽城子”和“长春”两个名称各自安置在其兴建的两块新城区里,中东铁路“宽城子”站名的广泛应用使得这个区域的知名度不断提升,宽城子旧城反而逐渐鲜为人知。因而,铁路附属地区域演变成了今天的宽城区,被顶替了名字的宽城子旧城则因地处长春南门附近又改名为南关区。而满铁附属地城区里日本人对长春驿、长春座、长春大街(人民大街前身)等“长春”地名的大量使用则结束了往日长春“宽城子”和“长春”二名并用的局面。从几番地名的变迁不难看出,长春的城市发展史虽然不长,但却足够芜杂。

伴随着满铁长春站的建成使用,宽城子站逐步被荒废,进而退出了历史舞台。

1949年3月,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提出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移到城市,并提出要把消费的城市变成生产的城市。为此,新华社于1949年3月17日发表题为《把消费城市变为生产城市》的社论。社论指出:随着革命战争的胜利发展,我们已经解放并将继续解放许多大城市,为适应这种情况的变化,必须把过去先乡村后城市的做法改变为先城市后乡村。把城市工作做好的中心环节是迅速发展和恢复城市生产,把消费城市变为生产城市。自此,这项城市建设总方针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城市生产很快得到恢复和发展。在这一历史背景下,长春由昔日的伪满国都转而成为新中国工业的摇篮。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结束了一百多年来被侵略被奴役的屈辱历史,人民从此成为国家的主人。但是中国近百年来的工业基础极其薄弱,所以上世纪50年代成了一个火红的建设年代。在这个时期,新中国开始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并逐步实现国家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

随着“一汽”等国家重工业企业及其他文教、科研机构的建立和完善,长春逐步具备发展现代综合工业城市的基础。1953年,铁道部提出要在全国新建五个铁路工厂,其中包括在东北地区新建一个蒸汽机车修理工厂。于是,地处东北腹地中心的长春地理位置最为适合。1954年长春机车厂开始筹建,到1958年建成。当时,机车厂是铁道部所属的全民所有制大型工业企业。

这时,已经被荒弃多年的宽城子火车站被再次派上用场。由于这里尚存部分老建筑可以节省建设投资,同时还拥有与长春火车站相衔接的铁路,运转调度非常方便,这里随即便成为了兴建机车厂的绝佳地点。工厂建成后,厂内设置了机车存放、调车、试车所用的铁路50多条,当时,这些铁轨上停放着新中国成立前遗留下来的老式机车,以及上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国产的解放型、胜利型、前进型等蒸汽机车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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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厂内带有俄文的老铁轨

在厂区院落中,一处体量庞大、细节精巧的红砖大楼十分引人注目。这里是昔日机车厂的木工车间,它的前身为1921年建成并投入使用的亚洲兴业制粉工厂,1937年亚洲制粉工厂转让给康德制粉株式会社作为伪满康德制粉新京工厂使用。当时,长春粮食加工业的规模十分庞大,以煤炭为原料的蒸汽机动力面粉加工厂旧时被称为“火磨”,在今天的长春东广场以东,还能见到裕昌源、天兴福、福顺厚等几座昔日的火磨建筑遗存,这些建筑是长春近代工业的历史见证者。2007年,这座“大红楼”因保护不当被拆掉了约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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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世纪的蒸汽机车到内燃机车,到九十年代的电力机车,再到如今和谐号、复兴号动车组的普及,中国铁路在不断经历着时代蜕变。机车的速度也随着技术发展不断提升。曾经路局配属的前进型、解放型等蒸汽机车最大速度仅能达到80km/h,实际运行速度已然让今天的人们觉得不堪回首。

随着蒸汽机车的逐步淘汰,长春机车厂发展为今天的长春机车车辆有限责任公司。2007年,机车厂与长春轨道客车装备有限责任公司进行业务重组,主营轨道车辆修理和配件制造。今天,在全国范围内来看,重组过后的长春中车轨道车辆有限公司在铁路客车的检修业务方面是排名第一位的企业,无论是从业务量或是检修、改造的技术能力等哪方面来看,这里都是国内同行业的标杆和标准的制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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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8月,长春决定将中车长客长春车辆公司整体搬迁至长春装备制造产业开发区,老机车厂区即将完成它的历史使命。60多年来,作为这座城市生产制造业的龙头企业之一,长春机车厂曾为长春注入了发展的底气。我们今天回顾往昔岁月的同时,也向几十年来矢志不渝默默奉献的前辈建设者们致以深沉的敬意。

主要参考文献:

吉林省地方志编摆委员会,长春志·建筑志[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12

长春机车工厂志(1954-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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