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是我的习作,我相信演员们拍完这部戏,都不知道整部戏是怎么回事!
---------------杜琪峰
1999年,是“银河印象”最低谷的一年,金融风暴的余波还未过去,香港观众也不再关注港产片,但就算在这“寸步难行”的一年里,即使没有电影投资人,杜琪峰也没想过离开香港,因为他说:
“既然市道如此不济,大家对任何题材都失去了信心,我为何不拍一部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就这样杜琪峰带着这个想法,以及250万成本和4万尺的胶片,创作出了“枪手三部曲”之一的《枪火》。
当主创们回忆起,当年拍戏的往事时,他们是这样说的:
杜琪峰(导演):最困难的时候,连办公室租金都付不起!
林雪(演员):他(杜琪峰)每天不眠不休的做剧本,在公司就睡一张帆布床,有时候早上都叫不醒他!
罗永昌(副导演):剪好片子后,原本是打算再补拍一天的戏,但没钱补!那时世道很差,因为一个“信”字,没有薪酬也做!
丁云山(策划):“电影拍了19天后,内容基本完成,但拍出来的毛片根本不够剪,后来杜导演才心生一计将一些ng的片段除开失误的镜头,一一整合起来,这才硬生生的凑成一部完整的电影!
任达华(演员):底片上我帮不上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自己的衣服和车子,结果我的车还被撞坏了!
可就在这重重的艰难之下,杜琪峰带领着一群有梦想的电影人,打磨出了这部无出其右的港韵佳作!没有巨额的投资,也没有华丽的特效,杜sir用一部彻头彻尾的男人戏,创作出了这部极具匠心的黑色小品,在这个不到90分钟的时长里,充沛的人物群像,在杜sir的手中如海上的烟火一般璀璨夺目,他诠释了“是金子早晚会发光”,优秀的故事,永远不会掩盖其自我的光芒!
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枪火男人”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幕后故事!
杜sir的特立独行之路
1.
在杜琪峰的这部习作中,他第一次萌生了“自己控制一部电影”的想法,也就是由导演完全控制一部电影,因为在杜琪峰看来,当演员完全看不明白时,自己才能完美的驾驭他们,于是“没有剧本”打乱式拍摄手法就此展开。
开机第一场戏,便是那场被奉为经典的“商场激战”,杜琪峰在临开机前四小时,才去商场勘景,当抵达商场时,杜琪峰便很快想出了整场戏的走向,有人曾问过他,创作的灵感来自于哪里?杜琪峰直言:“来自于一种压迫感”!
由于资金有限,剧组选择在半夜拍摄,当晚上11点商场关门之后,剧组才陆续进入现场准备,一直拍摄到早上6点商场开门,这场戏才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2.
在此期间,杜琪峰会随着演员们的演技,随时改变自己的原来的想法,所以当这场戏拍摄完成后,杜琪峰也终于明白,演员们终于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商场这场戏,拥有着一种当年罕见的近景拍摄手法,随之而来的便是贯穿始终的“镜头语言”,无论是演员在戏中的各个站位,亦或是各种抽象画面,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杜琪峰,特立独行的镜头语言魅力。
《枪火》这部作品可以说是小成本制作里,最成功的作品之一,演员“带资进组”,临场发挥,一脸懵逼式的打乱剧情拍摄方式,让这部仅有250万投资,4万尺胶卷的作品,流传至今!
活宝“吴三岁”
都说吴三岁(吴镇宇)和黄秋生是一对“活宝”,事实的确如此。
1.
在第一场,商场戏开机前,黄秋生突然莫名其妙的跑吴镇宇身边,对他说了一句:“我们两个拼一下看谁演得好!”
吴镇宇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说到:“哪有这样和对手说话的啊?”
后来在拍摄过程中,导演杜琪峰叫吴镇宇过去,告诉他一些后面的拍摄思路,但却被一旁的黄秋生看到,于是黄秋生便尾随吴镇宇其后,吴镇宇看到后就问黄秋生:“你跟着我干嘛?”黄秋生义正严辞的讲:“我就想看看,导演有什么跟你讲了却没有跟我讲的。”
于是在吴镇宇看来,“幼稚”便成了黄秋生的代名词!
2.
后来,有一场吴镇宇在游泳池边上,暴打黄秋生的戏。
当天开拍前,黄秋生又莫名其妙的对吴镇宇说:“哎,今天是我的生日。”
吴镇宇弱弱的了一句:“我今天睡了一天。”
黄秋生很奇怪问:“你睡一天干嘛?”
吴镇宇说:“因为我今天要拍打你的戏啊!”
黄秋生想了想说:“也对,这样给我庆祝生日。”
但令黄秋生没有想到的是,在正式拍摄时,由于吴镇宇是背对着镜头不会收音,吴镇宇便一边暴揍黄秋生,一边对着他唱《生日快乐》歌。
林雪有“毒”
1.
林雪在拍摄《枪火》时,作为刚入行不久的新人,演技总是“飘忽不定”时好时坏,
当时在拍摄一场在饭店保护吕颂贤的戏时,原本简单的一条戏,拍了十多条都过不了,吴镇宇就在一旁对黄秋生抱怨到:“他不过我们过了,我们不过他却过了,这家伙真的不能和他一起拍戏,不要理他。”
可黄秋生却没有将吴镇宇的话听进去,于是便在现场亲自指导林雪该如何完成这一段的表演,一旁的吴镇宇看到后就调侃说:“你不要教他,你看着等会儿会连累你的。”
没想到的是,后来黄秋生真的被吴镇宇一语中的,后来的戏,林雪直接一条就过,反观黄秋生却出现了问题,吴镇宇就说:“秋生我说得没错吧,我说了你会被连累的。”
2.
其实吴镇宇“嫌弃”林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后来的《放逐》中,有场林雪、吴镇宇、黄秋生三人帮张家辉搬家的戏,当时戏里般的是一个四座沙发,但要途径一条狭小的走廊,三人每当搬到这里时,总会卡在那里,以至于跑了几条都没有过。
吴镇宇就对林雪说:“你可以机灵点吗?我们搬了几次了很辛苦的,要不要我帮你啊?”
林雪则是兴奋地说:“行啊”!但至于如何帮,吴镇宇只字未提。
正式开拍后,三人果不其然的再次卡在那里,结果吴镇宇真的来帮助林雪,只见他一脚将林雪踹下了楼梯,林雪爬起来后正要破口大骂,没想到杜琪峰突然在一旁大喊道“过!”
随后吴镇宇还一脸得意地对林雪说:“你看,我是不是帮了你,你搬得辛苦,我们也是,现在我帮你过了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啊?”
林雪与吴镇宇是圈内“相爱相杀”的一对,有人曾问吴镇宇,与林雪拍戏时最快乐的事是什么,吴镇宇直言就是“欺负林雪”。
对此林雪也是一副“极其享受”的回答说:“别看他喜欢欺负我,但他对我的帮助也很大”!
也许男人之间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影帝风波
1.
《枪火》上映后,吴镇宇凭借“阿来”一角提名金马影帝,
黄秋生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给吴镇宇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们演的都是同一部电影,为啥你提名了我却没有呢?”吴镇宇则安慰黄秋生说:
“我就是去陪跑的,人家梁朝伟都拿戛纳影帝了,这次人家肯定要找一个实力一般的人,才能彰显出人家梁朝伟的实力嘛。”
黄秋生转念一想,觉得吴镇宇确实说得有道理,便开始调侃吴镇宇说:“对呀,如果你能拿奖,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坐。”
但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吴镇宇真的凭借《枪火》“阿来”,力压了在戛纳得奖的梁朝伟,以及张国荣和屈中恒,一举夺得了当年的金马最佳男主,毫不夸张的说,吴镇宇此次斩获影帝,在证明自己的同时,也证明了这次影帝的含金量!
2.
在吴镇宇得知自己获奖的当天,吴镇宇便给刘青云打了一个电话说:“你有黄秋生的电话吗?”
刘青云说:“有啊,你要干嘛?”
吴镇宇回答说:“没事儿,我得奖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头能不能给我坐一下。”
吴镇宇这个活宝,再一次在黄秋生面前赢得一局!
杜琪峰也在片场评价说:“两人现场的打闹让大家挺开心!”
我想人生在世,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应该很快乐吧!
写在最后
1.
纵观杜sir的诸多作品,“黑色、宿命”仿佛成为了他的代名词,除此之外他的写实与哲学也是让人尤为钟爱,因为在杜sir的作品中,它总能给予我们一种除开视觉以外的男性感喟!
本部作品可以说是杜sir与游乃海的得意之作,在极其有限的资金下,我很难想象出杜sir是如何理清片中的五个主要人物线索,也许驾驭群像是杜sir的特长,但这种抛开故事的复杂枝蔓,只保留了主要内核的手法,叫人难以复制。
不对人物内心世界作过多的纠缠,只用轻车熟路的江湖类型模式,来架构各种人物关系,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视觉场面的处理之上。因此在那个黑帮题材作品层出不穷的年代,《枪火》给人的感觉却是独一无二的,凭借其整部作品的张力、演员们表现、没有丝毫赘余的剧情,使得本片就算再过5年、10年,也不会觉乏味过时!
2.
在港片中,《枪火》虽然依旧是老生常谈的黑帮题材,但它却与杜琪峰拍摄本片的做法如出一辙,特立独行的行为,使得本片不再像常规黑帮片一样那么血腥暴力、简单笼统。
没有以刺激镜头来博人眼球,也没有这种花里胡哨的惊险场面,而是以人物内心的演变来为作品增添一股独特的“韵味”。又将传统的硝烟弥漫与暴力,改变为一种男人之间特有的情义,使得这冰冷的江湖,充斥着一种特有的温情和笑点。
因此当兄弟五人拔枪对峙的情节,与兄弟几人看着任达华被“火柴烟”捉弄的剧情相比时,作品在那一刻将黑色幽默渲染到了极致,而在锻造出了这场,无出其右港韵佳作的同时,杜sir也刻画出了一个意气相投,嫌隙尽除的江湖!
总的来说,本部作品可以说是杜sir最具“神采”的作品,它为后来并称为“枪手三部曲”的《放逐》《复仇》奠定了扎实的基础,这三部作品在表现出枪火下的江湖道义核心的同时,杜sir也确立了自己的作品风格,也许正是这种重风格的导演,才能拍出那些种种的佳作。杜琪峰是,许鞍华是、王家卫亦是如此!
所以,跨栏要看林家栋,“江湖”得看杜琪峰!
各位,拜了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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