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北京12月31日电 12月31日,《新华每日电讯》发表题为《百年亲历,期颐老人笑谈家国巨变》的报道,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一位九旬老人的十句忠言大彻大悟?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一位九旬老人的十句忠言大彻大悟(期颐老人笑谈家国巨变)

一位九旬老人的十句忠言大彻大悟

新华社北京12月31日电 12月31日,《新华每日电讯》发表题为《百年亲历,期颐老人笑谈家国巨变》的报道。

百岁老人钮六连每天还要喝一碗糊糊。这种以玉米面或小米面配着土豆、菜叶子熬成的稀菜粥,老人年轻时从未吃饱过。

在20多公里外的山西省阳高县龙泉镇义合村,同样1921年出生的安焕珠如今竟然习惯了吃拿糕,年轻时不能消受、难以消化的晋北主食,她每天中午要吃两个。

虽然耳不聋眼不花,钮六连对于过去苦日子的记忆,也剩得不多了。“那时太苦了,天天回想,咋能熬过来?”大女儿师荣秀说。

摆着手不说以前的安焕珠,不断重复:“现在的日子,算是好到天上了吧。”

晋北农村与党同龄的老人,用活过的经历诉说着百年巨变。

放以前,骨头早就沤没了,现在可是好到天上了

冬至过去不久,晋北已经很冷了。

大同市阳高县罗文皂镇的管家堡村显得更加静谧。

山村背后的云门山,属于阴山余脉,上面有横跨东西的明长城,翻过山,就到了内蒙古地区。

百岁老人钮六连,将外出时间再压缩,只选在最暖和的午后,拄着拐棍,去街角背风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和老邻居们坐一会。

钮六连虽然已经100岁了,除了牙掉光了,耳不聋眼不花,腿脚也无碍。

早上7点多,钮六连自己穿衣起床后不久,五儿媳乔秀清就把早饭端来了。

这个月,钮六连住在最小的五儿子家里,四间亮堂的大屋子,她住最西面的一间。一个大炕横在窗户下面,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晒着太阳。

屋子里暖烘烘的,炕上也一天到晚热乎着,桌子椅子都收拾得利利索索,擦得干干净净。

老人爱干净,哪里脏了乱了,就指挥儿媳收拾。

屋子里墙上的电视也会经常开着,老人会看,虽然儿媳说她啥也看不懂。

“老人要强,不爱麻烦人,去年的时候,还自己做饭哩。”乔秀清说,他们实在不放心,今年开始,让老人在几个孩子家轮着住。

如今老人的三个孩子生活在管家堡村,四儿子师云、五儿子师光和嫁到本村的大女儿师荣秀。

100岁的老人依旧不服老,有时要自己洗衣服,出门还捡几根柴火。

走路时,要是有人搀,她就会不乐意,吵着让人把“腿”还给她。老人的“腿”是一根拐棍。

“这日子过不够,大家对我好,享福着呢,舍不得死。”说起每天的生活,爱笑的钮六连又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安焕珠没有钮六连那么“自由”。两年前摔了次跤后,安焕珠的腿脚有些不便,耳朵也背了。但她的牙还不错,除了腮牙没了,其他的都还在。

牙好胃口也好,安焕珠78岁的大儿子吴生文说,老母亲每天早餐要喝一袋奶,中午吃一顿拿糕,晚上则是吃馒头喝粥。

“现在吃得起了,也没毛病,能消化。年轻时可不敢吃,那时候家里冷,身体差,吃了不消化。”安焕珠说,不看看现在铺的啥、盖的啥、吃的啥,喝的啥?

事实上,以黍子面做成的拿糕,并不好消化,虽然是晋北的传统主食,现在年轻人吃的已经不多了。

关于以前的日子,安焕珠总不愿多说,只是摆手。“年轻时苦可重,放旧社会,骨头早就沤没了,现在可是活到天上了。”

“活到天上,应该是老人能想到的最美丽的词汇了。”与记者同去老人家里的阳高县卫体局副局长姚彦军说。

阳高是山西省大同市百岁老人最多的县区,现在有19位百岁老人,占全县总人口数的万分之一。

按照联合国长寿之乡的标准——每10万人中拥有百岁寿星7.5人,阳高是名副其实的长寿之乡。

分管老龄工作的姚彦军也是老人们家里的常客,老人们对他都很熟悉。

“这些年对老人们的政策也很好,他们生活得确实没有忧愁。”姚彦军说,这两位百岁老人,每人每年除了低保金约5000元、养老金1000多元外,还有市县两级的高龄津贴,一年六七千元。

结婚时的一身紫色粗布衣服,磕完头,就被要回去了

1937年,无论对钮六连家,还是对整个中国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年份。

16岁的钮六连从隔壁乡的村子嫁到了管家堡村。

84年之后,当时的新娘关于婚礼最清楚的记忆,没有彩礼、没有陪嫁,只有一身新衣。

那是什么衣服啊,年轻人已经没有概念了。手工织出的粗布,被染成了紫色,是当时婚礼上最亮眼的色彩。

但是磕完头、拜完天地,这身“婚纱”就被婆婆要回去,拆了。

“家里太穷了,衣服还有他用。”钮六连说,她每天得给婆婆洗脚、梳头。生完孩子的第三天,钮六连就给家里做上饭了。

聊起关于婚姻的记忆,安焕珠直拍炕。“炕上没席,墙上没皮。”

晋冀蒙交界处的阳高,是古地。自赵武灵王设县高柳,金改名白登,清雍正三年改称现名,阳高迄今已有2300余年的历史。

三面环山,北跨万里长城,以阴山余脉与内蒙古接壤,南有北岳恒山山系的六棱山。

现属大同市的阳高“地逼边陲”,历代为攻占驻戍之地,生产开发较晚,明后期才由军事基地转为民屯。

为防蒙古各部侵扰,明朝修建外长城,设九边重镇。镇下有卫,阳高为阳和卫,归大同镇。附属建筑设施为堡,阳高县目前仍较为完整地保留着镇边堡和守口堡等古军堡。

“堡分军堡和民堡,钮六连所在的管家堡就曾是民堡,是部队家属居住的地方,加之移民,慢慢形成了规模。”阳高县委党史办主任景彦斌说。

时针拨到1921年,那年3月,在一个庄户人家里,钮六连出生了,在7个姊妹中,排行老六。

几个月后,13位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的代表秘密来到上海,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正式成立。

谁也不知道,亿万人的命运将和这个组织连接在一起,包括钮六连。

阳高县呈上大下小的哑铃状竖于大同市区之东,山地、丘陵、盆地各占三分之一,境内桑干河、白登河几乎从未断流,耕种条件历来较好。

但在钮六连的童年记忆中,从没吃饱过。忍着饥饿,她逐渐长大。

“没吃的没穿的。”钮六连摸着与同龄老人相比都显大的脚说,家里姊妹多,大姐二姐缠了脚,轮到她这,十厘米宽的裹脚布也没有。

那是一个战乱的年代,民不聊生。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淮军、奉军都曾占领过阳高,后来长期盘踞在阳高的是阎锡山的部队。

钮六连出嫁那年,日军来了。

1937年,日军入侵,阳高作为三晋门户,首先沦入敌手。

“日本人来了,村里人就跑啊、藏啊。”钮六连说,日本军队可造了不少孽。

景彦斌说,1937年9月,日军占领县城当天,就在县城的南瓮城枪杀了600多人,两日后又杀了400多人,制造了“南瓮城惨案”。

安焕珠也留存着悲惨记忆,她伸出手比划着:“一点点高的孩子,被排成一溜坐在板凳上,要不是老百姓使劲磕头求饶,都枪毙了。”

在日军展开战略进攻,国民党军不断撤退,华北战局危急之际,我党领导的八路军主力于1937年8月至9月,从陕西东渡黄河,挺进华北前线抗战。

根据中共中央洛川会议的决定,八路军担负着创建抗日根据地、钳制与消耗日军、配合国民党军作战、发展壮大自己的基本任务,实行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的战略方针。

1937年9月25日,八路军第115师在阳高县100多公里外的灵丘县平型关附近,歼灭日军精锐部队第5师团第21旅团一部1000余人。

“平型关大捷”打击了日军的气焰,鼓舞了中国人民和军队的斗志。

1938年2月,八路军曾雍雅部深入六棱山区,成立抗日游击大队,打击日本侵略者。

“二姑就是打游击的,白天都上山了,黑夜下来。”师荣秀说。

同年6月,八路军359旅718团进驻西团堡,在桑干河两岸开展对敌斗争,并建立高(阳高)原(河北阳原)同(大同)镇(天镇)区抗日政权。

次年,八路军120师政委关向应、359旅旅长王震等主持召开会议,布置抗日反顽斗争,并决定在阳高等地成立抗日游击县政府。

坚持抗争迎来了胜利的曙光,1945年8月,八路军收复阳高县城,阳高迎来第一次解放,抗日战争取得胜利。

次年,在阳高的八路军奉命进行战略转移,阎锡山部占领阳高县城。1948年3月人民解放军二次解放阳高全县。

给人家打短,挣点食物喝糊糊,多了一天喝三顿,少了一天喝一顿

师云的大伯死在了食物上,不是饿的,是撑的。

这段历史,钮六连很少对孩子们说。也是记者采访问起来,师荣秀才知道。

从一个庄户人家嫁到另一个庄户人家,钮六连的日子没变好。

在娘家时孩子多地少,不够吃。婆家干脆没有地。

钮六连的丈夫弟兄两个,他是老二。

婚后的日子依然痛苦。“不够吃,男人们出去给别人打短(当短工),谁雇给谁干,给人家受(受苦),换来几斗米几斗面。”钮六连说,就这东西她也没见过,都被婆婆保管着。

“也碰(时候),多的时候一天吃三顿两顿,少的时候就一天一顿饭,一顿只有一碗糊糊。”钮六连说。

因为下雨,山上的沙土冲到了田里。师荣秀的大伯给人去担沙,中午主家管吃一顿糕。

“糕难消化,又吃得太多,回来就吐了血。”钮六连说,大哥因此落下病根,没多久就去世了。不久后,大嫂改嫁了。

“拔苦菜、摘树叶、喝糊糊。”安焕珠18岁嫁到义合村后,丈夫弟兄7个,只有三四亩地,不得不租别人的地。

“高粱、谷子,打啥吃啥。”吴生文说,有的年份雨下得大,得双手在地里抠土豆。

解放了,钮六连家里终于有了地。但那时收成不行,“吃谷不吃米,收成不赶嘴”。

《阳高县志》记载,1949年,全县农业总产值只有1114万元,粮食亩产只有45.5公斤,人均占有201公斤。

那时的日子真不好过。1943年出生的吴生文说:“上学时没袜子,后脚跟磨出血,等到不磨了,鞋也坏了。”

新中国成立后,阳高推广大泉山经验,治山治水,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改造自然环境,终于管住5道河,筑起30座水库,打成上千眼井,治理了10万亩滩,植下了几千顷树。昔日荒秃秃的黄土岗、白茫茫的盐碱滩,成了基本农田,有30%多的土地变成水浇地。

“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艰苦奋斗呗。”吴生文说。

1957年出生的师云还记得父亲去世的情景:“他给集体放牲口,被踢坏了肝。”

安焕珠的大儿子吴生文比三儿子吴生功足足大了14岁。

吴生文回忆,母亲一共生养了10个孩子,但只有6个活了下来。“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五六岁时夭折了,在老三之前,又有三个孩子没成人。”

1976年,安焕珠的丈夫也去世了,因为“天气冷、吃得赖,还有病”。

到1978年,阳高全县农业总产值达到4000万元,粮食亩产提高到116公斤,人均占有达到350公斤。

改革开放的这一年,师云去部队当兵了,吴生功要结婚。

这年,师云第一次吃饱饭,第一次吃上白面馒头和米饭。

安焕珠一家面对1000元彩礼钱的缺口120元,死活借不上来。“凑不够就得散,我妈一咬牙,通过打听名字,一个人找到了在市里铁路部门工作的表姑,借回了钱。”吴生文说。

4年后,师云退伍回家。

这一年,阳高县各大队均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到户。钮六连家分了8亩地。

吴生功终于也能吃饱饭了。

《阳高县志》记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诸多方面克服了“大锅饭”的弊端,因而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到1990年,人均粮食占有501公斤,农民人均纯收入由1949年的49元,1978年的65元,提高到391.2元,粮多钱多,农民温饱基本得到满足。

钮六连百岁旧房子退出历史舞台,师云住进了三间宽敞的新房

钮六连家的老房子,是三间半瓦房。

这是一排7间、建于20世纪的老瓦房,土坯墙、木头窗、瓦房顶。

7间房中,钮六连家只有三间半,另外三间半是别人的。中间的一间,是两家共用的走廊兼储物间。

在这座房子里,钮六连一家活了四代人。

“房子是我爷爷置办的,谁盖的已经不知道,也可能是我爷爷买的或换的。”师荣秀掰着手指头算:我爷爷一代,父亲一代兄弟姐妹四个,我们兄弟姐妹七个人,老三、老四和老五三家十多口人,都是在这三间半瓦房里生活。

“以前的冬天冷啊,屋里的墙上挂满冰凌,用笤帚扫,一扫一簸箕。”安焕珠说。

师云从小基本没见过大哥,“从记事起,他就去四川当兵,回来才能见上一面,后来转业到了北京工作。”师云说。

1982年,当了4年兵回来的师云,回到了管家堡。因为家里太穷,到30岁出头,师云才讨上老婆。

“结婚就分开了家,三哥、我、老五一家一间房。”师云说,母亲在村里找了个空房子搬出去住了。

师云分了4亩地,两口子也勤快,但是孩子多,家里的钱总也不够花。

“孩子们小的时候,过年过节的米面油都是赊账,开春打工挣下钱才能还。”师云的妻子黄成容说。

打什么工?“搬过砖、和过泥,啥活也干过,北京、呼和浩特、大同、太原、阳高……哪里都去过。”师云说,可是孩子多,花销太大。

师云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大女儿和二女儿都上到高中毕业,大学供不起,就不再念了。”黄成容说。

过年过节赊账买米面油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大女儿高中毕业。

2009年,师云的大女儿高中毕业后开始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这年,师光在别的地方盖了新房,搬离了旧院。三哥早就搬到了阳高县城。老院子只住着师云一家和母亲。

这一年,师云大女儿用打工挣来的钱,把老房子上的木门窗换成了铝合金门窗。

土坯墙上的新门窗让家里发生了变化,师云一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大变化即将到来。

2012年12月,顶风冒雪,来到与山西隔太行山相望的河北省阜平县骆驼湾村和顾家台村,进村入户看真贫,向全党全国发出脱贫攻坚的动员令。

这是一次特殊的看望。此前1个多月,党的十八大召开,作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战略部署,脱贫攻坚是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底线任务和标志性指标。

地处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之一的燕山—太行山集中连片特困区,阳高县也向贫困宣了战。

在1500多口人的管家堡村,100多户被识别成贫困户,包括师云一家。

2013年,师云的三女儿考上大学,靠着助学贷款,师云终于将他的孩子送进了大学校门。

几年间,管家堡村贫困村民全部脱贫,发展出了高垄玉米、旱作高粱等特色产业小杂粮合作社,成立了养牛专业合作社、粽子加工专业合作社,实施移民搬迁21户59人。

钮六连的百岁旧房子也终于退出历史舞台。

2020年,在罗文皂镇的移民新村,师云住进了三间宽敞的新房。

20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师云的母亲钮六连百岁。

2月25日,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庄严宣告,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中国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

如今的管家堡村,正在谋划乡村振兴的新图景。新硬化的道路两侧装上了太阳能路灯,家家通了自来水和下水道,村里的垃圾也定期有人清运。

师云除了在家种地,还在移民新村有一份保洁的工作,一个月有800元工资。

在三间半百年老房子的院里,师云夫妻养了12头猪、11只羊、3只鹅和一条狗。

“老房子也不敢拆。”师云说,老母亲嫌移民新房的地板砖太滑,不去住,轮到他们照顾时,还得回来。

就在钮六连安度晚年时光时,她最小的孙女、师云的三女儿,正在杭州的一家医院里忙碌。小孙女去年从复旦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到了医院检验科,成了一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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