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泗洪县原来属于安徽,后来到了1955年区划调整,便和盱眙一起与江苏的萧县,砀山置换,就成了江苏的。从此以后,湖泽湖的所有区域都在淮阴地区范围内了。所以我小时候老有疑问,为什么我们家的亲戚中,安徽的人比较多,而周边的泗阳,宿迁几乎没有亲戚。每次去安徽五河那边出礼随份子,虽说是亲戚,但总一种外省人的感觉。我们村庄所在的位置是苏皖交界的地方,离洪泽湖不远,因此水啊、河啊、沟啊,芦苇啊、很多,捉鱼摸虾、捉个小鸟掏窝鸟蛋特别容易和方便。这些也就成了我们的童年乐趣。
我沿着村庄里的小路走啊走,路两边都是绿油油的黄豆和半人高的玉米,不过会遇到沿着田埂放牛的同村人,说说笑笑,打个招呼,继续往前走。穿过引河上的小桥,很快便来到大河边,这条河既通洪泽湖又连接淮河,我们当时叫漴潼河,现在由于拓得更宽了,便改名叫怀洪新河。当时的河虽说没有现在这么宽,但只要过河,都只能靠村里唯一的渡船。负责摆渡的人也是我的本家,是北院的一个太爷爷,他辈分高我很多,但年龄也就比我父亲大不了十岁。现在的孩子由于在城里住得分散,没有一个家族的人集中住在一起的感觉,也就对辈分没有概念了。我们这支孙姓,传说是从山东喜鹊窝逃荒到洪泽湖边,历经艰辛生存下来的。听村里的老人讲我们的先人,再往前也是从山西洪同大槐树迁徙到山东喜鹊窝的,我们这里上厕所也叫解手,我们小脚趾的指甲也是分两半的。我们孙姓,堂号是映雪堂,郡号记不大清了。反正姓孙的后人,对孙康映雪非常引以为豪。我们的辈分,我只记得几个字,也挺有意义的,说明我们的先人很有文化。我记得的八个字是:邦学广茂、振国家修。大家想想是不是很正能量啊!
我以前看书时,记得看到过:燕王朱棣家的辈分字为: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同时规定,每五个字的命名,以火土金水木为顺序,依次以偏旁命名。太子朱标的辈分表20字是: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他的儿子建文帝叫朱允炆,他的孙子叫朱文圭.分别是火和土旁。朱家起名字的规则还是很讲究的。我们平民百姓不能那么讲究,但也不能一点也不讲究。同姓中为了分清尊卑长幼,也要排好辈分。附近的潘姓的辈分:体道茂成献海;还有支孙姓:克友宝殿长泰安;王姓:大学之道在明德。还有一支双沟紫阳堂朱姓:兆开家国瑞,德泽永其昌。这些辈分的字连在一起,都很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对为人处世立志做事都有一定的启发和引导,都充满了正能量,这也算是农村的乡土文化的一部分吧。
我摆渡的太爷爷常年住在河边的简易工棚里,生活很简单随意。因为每天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可以听到或者看到很多有趣有意义的事,所以他每天也很快乐而充实。过河是要给过河钱的,同村的人不用当时给,到年底按人头给粮食,小麦或者玉米都可以,数量由摆渡人和村长按照惯例来定。每家都不会有意见,因为摆渡也是辛苦活,而且涨水时,刮大风还有一定的危险性。外村人或者外省人,外省人主要是指安徽人,要给钱的,单个人给2毛,有板车或者牲口另算。有两种人可以享受特例,一个是叫花子,讨饭的,不用给钱,他们都是一个体系的,号称一家子,叫花子过河不交钱。同样叫花子在要饭时,只要看到人家门口放个长长的槁,就会离开,他不到摆渡家门口去讨饭。还有一种人,羊角疯的人不要钱。因此,我们老家人劝小孩从小一定要学会一技之长时,老说学会羊角疯,过河不要钱。这句话早年很流行,劝人好好学技术时说得最多。
由于,我今天起床比较晚,到了河边,渡船已经来回两三趟了,大部分人已经开始该干农活的干农活,该割草的割草。所以现在船上就我一个人,摆渡的本家让我先等一会,一个人来回一趟有点划不来。我反正无所谓,本来就不想干活,放牛不想干,我妈才让我来河南芦苇地里去割草的,现在也不着急,在渡船上玩一会也挺好的。那个时候的渡船都是木船,全凭人力来摇橹,不像现在的铁船,还配上了柴油机。这时候船上就我们两个人,由于是同村人,我们都很熟悉,没事就聊起来了。摆渡的太爷爷就想想考考我,先夸我说我聪明。第一个问题:是学校一年级的面试题,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哪个重?这个上学时就问过了。一样重。第二个问题:家里的八仙桌锯掉一个角,还剩下几个角?这个问题当时是五个角答案正确。可如今发现这个答案有问题,如果沿着对角线锯的话,剩下三个角也是对的,所以这个题现在看来三个角或者五个角是正确答案。第三个问题:给你一块豆腐,如何切三刀分成八块,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我准备回家问我父亲或者问一下本家的厨师太爷爷。
那时候在一个村里生活,气氛相当好,大家都是一个家族,随时随地都有人能够教育你帮助你,而且这种帮助是无私的发生内心的和不计报酬的。能者为师,共同教育。每个人都有义务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传给自己的同村人,让本村保持好良好的乡风文明,让尊老孝亲成为一种自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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